37、第 37 章 ...
-
席间喧闹如潮，闻瑶依稀听见肃卫冷淡疏离的声音：“殿下谬赞了。”
闻瑶在心里骂他闷葫芦，面上却是笑盈盈的，亲手给身旁的人斟满一杯酒，眉目弯弯道：“给。”
“臣今晚已经喝得足够多了。”
“我敬你，你也不喝吗？”
“……贪杯误事。”肃卫偏过头，看向门口，沉默片刻方才低声说道：“邢玉还在营中，此人狡诈多端，不得不防。”
闻瑶满不在乎的晃晃脑袋：“没事，我让人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呢。”
“还是小心为上。”
“都说了没事。”
“殿下……”
闻瑶忽然抬起手，猛地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
“啪”的一声响，席间众将领都愣住了，纷纷看过来，见是闻瑶和肃卫，又立即将视线挪开。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肃卫抿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不自觉的用手揉了揉肩膀。
闻瑶满意的微笑，她再度提起酒壶，道：“这才对嘛，我再给你倒一杯，这阵子辛苦你了。”
肃卫怎会看不出她想故意灌醉自己，虽不知缘故，但……
“殿下不喝吗？”
“喝，当然喝呀。”闻瑶一面说着，一面放下那壶烈酒，转过头去寻相对温和的果酒。
肃卫微微皱眉，按住她的手，轻声唤道：“殿下。”
小动作被当场捉住，闻瑶不禁讪讪一笑，问道：“我这样，是不行吗？”
肃卫原本不想让闻瑶喝太多酒的，可更不想被闻瑶灌醉，便反问道：“殿下以为呢。”
“是有点无耻，那好！我今夜就舍命陪君子，与你痛痛快快喝一场。”
“不宜过量。”
闻瑶这会正是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的年纪。
肃卫三番两次的推脱，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挺直脊背，瞪圆眼珠，颇有一种不把肃卫灌醉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肃卫总是忘记，眼前的闻瑶只有十六岁，和成婚后那个愈发成熟稳重的元祯不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长臂，端来果酒，轻轻放在闻瑶手边，“别逞强。”
“你少瞧不起人！我酒量不比你差多少的！”
“那是以前。”
“怎么，我失去记忆这两年，你常常喝酒吗？”
肃卫没办法回答。
上一世，燕梁停战，他从渝州回到奉天，闻瑶亲自到城门外相迎，笑颜一如当初，仿佛他们并未分别两年。
肃卫着甲胄，负长剑，不顾身后几万大军，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满腹委屈的想问闻瑶，为何这一年来没有主动给他写过一封信，满心期待的想告诉闻瑶，他拼上半条性命，终于为父报仇，终于立下战功，终于可以摆脱掉肃建将军义子的名头，堂堂正正的站在奉天权贵面前，站在她面前，说上一句。
他倾心于她。
可不等他开口，闻瑶便抓住他的手腕，神采飞扬的说道：“我明日大婚！就等你回来吃喜宴喝喜酒呢！来！带你见见我的驸马！”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肃卫每晚都喝得烂醉如泥。
梦中的闻瑶身穿着凤冠霞帔，眼中唯有那驸马一人。
“喂！我在跟谁说话呢！”
“没有……常常。”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肃卫久违的感到头痛，不必闻瑶相劝，他便默默的饮尽了杯中酒。
酒意可以短暂压制住疼痛。
闻瑶托着脸看他，愁眉不展道：“你就那么不想理我吗？”
“没有……不想理。”
“那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不是不想理，有些醉了。”
“行，算你狠。”
肃卫这个人平时话少，可喝醉酒之后就会打开话匣子，闻瑶本想着借此机会灌醉他，掏一掏他的心呀肺啊，可这会他连着喝了两三杯烈酒，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是个闷葫芦。
越想越气。
闻瑶猛地站起身，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旁的将领察觉到这两人闹了不愉快，怕真闹太僵了，纷纷打起圆场。
主要还是哄闻瑶开心。
闻瑶倒是好哄，被吹捧几句脸上便露出了笑模样，跟着将领们饮酒作乐，没一会就将肃卫抛到了脑后。
另一边，邢玉刚刚从伙房里爬出来。
没错，是爬出来的。
他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合过眼，浑身酸痛，仿若骨肉被车马反复碾压，手脚无力，连吃奶的劲儿都用光了。
他恨闻瑶。
他一定要杀了闻瑶。
邢玉靠在院里井口旁，望着深不见底的井水，真想往里面倒两斤鹤顶红。
“欸！别在这坐着！殿下待会回来还要沐浴，赶快去烧水！”
烧水就烧水。
等闻瑶落在他手里，他要烧一锅滚烫滚烫的沸水，再把闻瑶丢进去，放点葱，放点姜……
邢玉捂住脑袋，濒临崩溃。
他想，他大概是做饭做傻了。
邢玉挣扎着烧了水。
水凉了，又烧热。
临近子时，宴席散去，闻瑶才醉醺醺的回来。
“殿下。”邢玉咬牙切齿的说：“民女伺候殿下沐浴。”
“不，不沐浴，要睡觉。”
“……”
闻瑶身旁的侍卫都知道她不喜这个“翟怜”，故对邢玉很没好脸色，粗声粗气的喊道：“滚开！殿下要就寝了！”
刹那之间，邢玉又想出一种弄死闻瑶的办法。
他眼中凶光毕露，瞥见紧随其后的肃卫，立刻收敛的一干二净。
侍卫将闻瑶扶到床上，回过头来，也瞧见了肃卫，不由一哆嗦，磕磕绊绊的唤道：“侯，侯爷。”
“你下去吧。”
“是！”
闻瑶蹬掉鞋袜，扯过被子裹住腰腹，半眯着眼睛道：“我要喝水……”
肃卫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任由她倚靠在自己的肩上：“张嘴。”
闻瑶眼角泛红，漆黑的瞳仁蒙着一层雾气，微微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
忽而抬眸，盯着肃卫，撅着嘴巴鼓起细嫩的脸颊，极不客气的骂道：“混账！混账！”
肃卫只当是耳旁风，喂完了水，轻声问道：“要擦擦脸吗？”
“不，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那就睡吧。”
闻瑶扭身趴到柔软干净的被子上，死死捂住自己的脸，用这种方式和肃卫幼稚的赌气。
肃卫无可奈何，只得离开，临走前看了眼“翟怜”。
有心想将其逐出，可闻瑶还没玩够，不能打草惊蛇：“好好照顾殿下，她夜里恐会梦魇。”
邢玉低眉顺眼的应道：“侯爷放心，民女定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今天照顾不死她就算我输！
肃卫前脚踏出房门，邢玉后脚就撸胳膊挽袖子的快步走到闻瑶身旁，预备先打闻瑶一顿缓解心头之恨。
可邢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没想明白一件事，闻瑶如此折磨“翟怜”，肃卫为什么还敢把酩酊大醉的闻瑶交给“翟怜”。
醉酒后的闻瑶，比平时更不好惹。
邢玉刚想把闻瑶拽起来整治一番，冰凉的手掌却突然被她攥住。
邢玉一愣，醒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他颤颤巍巍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闻瑶醉意丝毫未减，可又显出几分惊人的清醒：“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邢玉下意识的以为闻瑶是装醉，滴水不露道：“穿着衣裳睡不舒服，民女，想替殿下更衣。”
“哼哼，我看未必！”闻瑶跨坐在他腰上，打了个哈欠，双手无所顾忌的摸索起来。
邢玉连忙捂住胸口，震惊的睁大双目，连气息都跟着急促：“殿下！”
闻瑶怕邢玉搞什么小动作，才要搜“她”的身，不过能摸到的地方都干干净净的，只剩下……
“你挡什么挡！”醉酒的闻瑶向来说一不二，她要摸，“翟怜”不给她摸，那便是天大的罪过，想也不想，抬起手来就是一耳光，“翟怜”细皮嫩肉的脸蛋霎时间红了一片。
邢玉被一巴掌打的侧过头去，又恨又怒又懊恼。
可在闻瑶跟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闻瑶一把扯开邢玉横在胸前的双臂，顺着“她”的衣领探进胸膛。
“咦……”
邢玉这小半生，历经坎坷与风浪，但从没有那一刻比此刻心脏跳得更快。
不应该的。
他想过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暴露，也有应对之策。
“你，你这里也太小了。”闻瑶不敢置信的扒开“她”的衣裳，平坦坦的胸膛，跟男人没什么区别。
邢玉见闻瑶没反应过来，当即做出一副羞愧至极的模样，敛起自己的衣裳，泫然欲泣道：“殿下究竟为何要这般羞辱民女！”
闻瑶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声道：“难道我这样对你，你不恨我，我怕你憋着劲暗害我。”
邢玉气得心中隐隐作痛，感觉自己恐怕要少活十年，愈发痛恨。
闻瑶怕他暗害，却不怕他恨。
反正他如今手无寸铁，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不过正如肃卫所说，小心为上。
静谧的室内，只听扑通一声。
闻瑶软绵绵的趴在了邢玉的胸口，竟打算就这样搂着“她”睡一晚。
喝醉酒的闻瑶，做事情毫无章法可言。
说她清醒，她又糊涂的离谱。
邢玉深知等闻瑶酒醒，便会意识到他并非女子，到那时……
一股柔柔的热气喷洒在锁骨处，痒得厉害。
邢玉的思绪被打断，不自在的往上挪了一寸。
闻瑶瞬间睁开双眼，含糊其辞的威胁道：“你再敢动，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诚然，邢玉想潜匿在闻瑶身边打探军情。
可他不愿被剁碎了喂狗。
他相信闻瑶说得出就做得到。
闻瑶睡醒之前，他必须要逃出去。
邢玉纹丝不动的想，终有一日他要杀了闻瑶。
但在那之前，他要把自己所经受的一切折磨和羞辱统统还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