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一条鱼》犹昔

12、一条于的单恋

　　“哎帮我转发一下这个微博抽奖，抽中的话我们一人一半。”
　　办公室里，终于忙完手头事情的Amy老师捧着手机凑过来对单琪说。
　　“我，我没有微博哎……”
　　“啊？你是原始人吗？”
　　“微博流行的那段时间我在考研，后来又去了国外，没赶上那股热潮，就一直没有下载过……”
　　“那你快去下一个！下完帮我转发抽奖。”
　　单琪默默地打开手机，下载程序，输入手机号码注册。
　　可系统却提示——“该手机号吗已被注册”。
　　她忙活了好久，始终不能成功，终于忍不住给客服打了电话。
　　“这个手机号码在两年前注册过一个账号。请问您当时是否是这个手机号的持有者？”
　　“这个手机号我持有六七年了，可我不记得我注册过什么账号。”
　　“那有没有可能是您身边的朋友用了您的手机号注册呢？”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啊……”
　　“那需要我们帮您注销这个账号重新注册吗？”
　　“您等一下……”单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刚出国的那段时间，她国内的手机号在于苏扬的手中。后来于苏扬去了挪威，才把属于她的东西都还给了她。
　　“不用注销了”她对客服说，“我想重设一下密码。”
　　那天与学生聚完餐后已经是十点了，单琪喝了一点鸡尾酒，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但她还记得一件重要的事：她打开了电脑，微微颤抖着忐忑不安地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密码。
　　这个账号注册于2012年。
　　账号名叫“一条于的单恋”。
　　里面有她和于苏扬的一些照片，还有于苏扬写过的一些状态。
　　“母亲去世后，我病的很严重。我的病的症状是筑墙，越筑越厚，直到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是个很容易恶性循环的病，可是据我所知没有解药。解药在我母亲手里，我也想做那个偷药的……可她早一步便带着解药飞去月亮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自言自语，胡言乱语，没有人知道我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看透了我的冷漠疏离，她说我是个内心温暖的人。真可笑啊，我怎么可能是个温暖的人，我自己都冻得快死了。她不知道的是，是她温暖了我啊。”
　　“你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你今天不开心。其实我知道别人怎么谈论我们，但我并不关心。我只想说他们知道个屁。他们喜欢把别人的故事改编王子与灰姑娘那样蹩脚的童话，来满足自己的意淫。
　　他们说我众星拱月，拥有整个世界，而你不过是其中运行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行星。
　　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对我而言，你是整个太阳系。”
　　“我常常冷眼旁观那些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在爱情里吵吵闹闹、死去活来，当这生活是场展览，而他们的爱情需要被围观。每次看到尽兴处，我都会回头和你相视一笑，或许这一世的不羁与轻狂，都抵不上一个云淡风轻的长长久久。”
　　单琪想了想，这条状态，应当写于方晋和晨曦闹分手的那段时间里。
　　“阳光又撒在了钢琴上。今天弹了一首挪威的圆舞曲。想去那里看你，你在那里好像过得很开心。可我只有不好的消息，你会愿意听吗？”
　　定位是“温度咖啡馆”。
　　他的微博截止在了这一条。
　　咖啡馆？顾淼说遇到于苏扬的也是这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一定有一些她想听的故事，怀着这样的期待，单琪转了几趟地铁，来到这家温度咖啡。
　　“请问这里有没有过一个叫过于苏扬的年轻人？”单琪推开门，走到餐台前，向店员问道。
　　“不知道。”店员见她什么也不点，态度很不友好。
　　“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单琪接着追问。
　　“大半年了。”
　　“呃，那请问你们老板在吗？”单琪还不死心，继续问道。
　　“老板下午可能会过来。”店员冷冷地说。
　　“我要一杯热美式，麻烦跟老板说一下，有个客人在这里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单琪在这里直坐到下午六点，一个和蔼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也推进了一丝落日的余晖。
　　店员过来告诉她，这就是老板了。
　　单琪走过去打了招呼，大姐招呼她坐下。
　　“大概两年前，一个叫于苏扬的人，弹钢琴，长得高高帅帅的……您还记得吗？”
　　“他呀，记得，很是有些印象。”老板很是热情地回答她，“你也是他的粉丝吗？那时候也总是有小姑娘过来找他。”
　　“我是一个故人。我想向您打听一些情况。”
　　“你说。”
　　“您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来咖啡厅打工吗？我还听说她那会儿很缺钱。”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应该是父亲去世了，家道中落吧。哎，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一个学生，上哪儿还那么多钱。就只能在我这里打打工。什么都不会干，只会弹弹琴，真实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单琪倒抽了一口气，她从来都不知道于苏扬父亲去世的事情。她不知道于苏扬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我听说，他把他的架子鼓当给了你？”
　　“哦，你说那玩意啊！他想用他那个鼓，跟我换6000块钱，我要他那个架子鼓做什么？我又不会打。我没要，没要。”大姐连忙摆摆手。
　　“他要那6000块干嘛？还债吗？”
　　“嗨，他们家欠着几百万呢，6000块能还什么债。他那时候有个女朋友在国外，他想买一张机票去看他。我就跟他说，你都这样了，你去看人家做什么？你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叫她跟你一起还债吗？我没借他那个钱，我不想他去造这个孽。”
　　单琪赶紧低下头喝咖啡，不让大姐看到她红了的眼。
　　“不过这小子桃花运是真好，那时候有个小姑娘总是来找他。后来是那个小姑娘给她买了一张机票去看他女朋友。回来后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再后来，因为什么官司赢了，他把债还清了，也就没有在我们这里干了……”
　　单琪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馆，她打开了自己的旧手机，那里面存着于苏扬落魄期间他们的聊天记录。
　　单琪一条一条的翻，翻到了那段时间他们的交流。
　　“今天阳光很好，我去了挪威最大的集市，在广场上喂了一会儿鸽子，晒着太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哈哈好想在这里养老，你来陪我好不好。”挪威时间晚上7点，单琪。
　　七个小时后。
　　“刚醒。北京今天暴雨，我现在在弹琴。”北京时间8点，于苏扬。
　　“你弹得什么曲子？”
　　“挪威圆舞曲。”
　　“什么时候来看我？”
　　“等我忙完了家里的事。”
　　“家里有什么事？”
　　“没什么，都是些经年日久的矛盾了，你好好地上课，等我来看你。”
　　“好的。”
　　她看着手机，无法想象当年在她开心地打下那一串字的时候，头像背后的那个少年，已经是满目疮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