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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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了最简单的火柴人分镜后，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电视上正播着最后一个歌舞类节目，人群随镜头起伏如同彩色的浪潮。白非干脆收拾好桌面，坐到母亲右侧，整个人窝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小声的喟叹。
母亲揉她的头发，从发梢顺至发尾，轻轻安抚：“再过一会就好了，先躺在妈妈腿上眯一会。”
“如果困了，就先去睡。”白佳说出了每年他都要说的一模一样的台词。
白非枕到母亲的大腿上，被抚摸着头发舒服的不行，眼皮不自觉合拢，又强撑着睁开，如此反复，很快最后一片清明也即将消散。
【只有一分钟就要十二点了。】意识模模糊糊间，她听到系统小声提醒，一下子从半睡梦中惊醒过来。白非用力拍了拍脸，全神贯注地看向电视。穿着红色汉服的女主持人手握麦克风，面带笑容地说完最后一句新春祝福，接着跟旁边的男主持人一同看向大屏幕，伴随着屏幕上数字的跳动倒数。
“十。”
“九。”
“八。”
……
“一！”
“新年快乐！”
在最后一个数字结束后，全家人都爆发出欢呼，纷纷说出那四个字庆祝新年的到来。而同时，他们对面的房子也发出几乎一致的喝彩。整座小区里都能隐约听见相似的祝福和欢笑声，亮着的灯光织成一幅简约的春景图。
白非揉了揉眼睛，刚要打哈欠，突然听到“咻”的一声炸响，惊得一下子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升起一朵炸裂的红色烟花，闪烁的火光在夜幕里逐渐消散。
“又是那家人违规了。”白余“噗”的一声笑出来，“明天又能看到他们批评教育……新年第一天的保留节目。”
白非被响声一吓，一时间睡意去了大半。等冷汗逐渐消退后，熟悉的困倦才慢慢涌现。家人默契地把洗漱间第一个让给她，白非迷迷糊糊间完成了清洁手段，回到屋子里连眼罩都没来得及戴上就睡着了。某时刻，她忽然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拉起来点，努力地抬了抬眼皮，声音细若蚊呐：“几点了？”
没有人回答她，门被轻轻关上。白非很快又再次睡熟，直到天亮才睁开眼睛。
这次睡眠质量很高，她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脑袋，觉得神清气爽，随意看向一侧的时钟。一看清时间，白非忍不住睁大眼睛，残留的睡意也彻底消失：“怎么这么晚了？”
【最近一直在两线作战，其实已经很累了吧。】系统回忆着说，【其实一个多小时前你大哥来看过，见你还在睡就关上门离开了。】
时钟上赫然显示出九点半。白非揉了把脸，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快速地换好衣服打开房门。房间外，白余正一个人窝在沙发上闭着眼，母亲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新闻。大哥和父亲已经不知去向。
母亲见她起了床，笑着递过杯子：“给你倒的，要不要？”
白非点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温度正好：“大哥和爸爸呢？”
母亲朝窗外的方向努努嘴：“早就出去扫雪了。你二哥还说等你，结果现在自己睡着了。”
白非走到窗边看了看，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了一大半，车上的霜也已经除干净。父亲正铲着雪，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摇晃手臂，对着窗户比出口型：出来玩吧。
白非忍不住微笑，回到餐桌旁轻声对母亲说：“我一会也出去帮忙。”
母亲点点头，从厨房里把早餐端出来，托着腮看白非快速进食，看了一会后又把目光移回新闻上。
白非用餐一向干净而快速。吃掉早餐后，她把盘子放回厨房洗干净，又快步走到洗漱间做完晨间清理。一切完毕，白非走到门口，开始换鞋子和衣服。换完后，她有些犹疑地看了眼沙发上的二哥，又慢慢看向母亲，看到对方小幅度摇了摇头：“他昨天守夜到最晚，挺累的，别叫他了。”
白非点头，打开门跳出去。门口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这一跳并未感受到雪的质感。从屋顶至上全部都是瓦蓝色，空气很冷，似乎还漂浮着雪粒。整个小区异常安静，明亮的曦光照在院子的门上被折射成无数片，但这光也是清凉的。对面的房屋前贴着红色的对联，小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一切沉浸在一种宁静安详的氛围中。
父亲小跑过来，用冰凉的脸颊蹭她的脸，笑着问：“冷不冷？”白非摇摇头，父亲摘下手套帮她把围巾又裹紧了点，随后带着她去了后院。大哥正站在较远的地方，把最后几铲雪堆到院子外侧靠铁栅栏的位置，听到两人过来，转了下头指着一边的雪堆说：“没什么事了，小非玩会吧。”
“什——么？”父亲故意把声音拉的大而长。
“我说：‘没什么事了，大家玩会雪吧。’”白佳也放大声音，背对着两人把铲子里的雪抖下来。
“我——没——听见！”父亲又说。
白佳有点无奈，转过身：“我……”话刚出口，一个雪球就砸在他的衣服上。
白非静静看着父亲一边对她比“嘘”的口型一边从院子外侧抓起一个雪球。眼见大哥的确中招，她忍不住也跟着父亲一起轻轻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白佳无奈，摘下眼镜开始擦拭镜片。白非见势感觉有点不妙，下意识后撤一步，想要率先脱离与父亲临时组成的联盟，下一刻就听见“啪”的一声，父亲的肩膀光荣中弹。父亲也反应过来想要转身逃跑，随后又一个雪球打在了他的另一个肩膀上。
好快！好准！
白非心内惊愕，忍不住看向远处的大哥。对方带着微笑又捏好一个雪球，似乎有些遗憾地说：“我也好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了……”
是隐藏的恶魔！
白非潜藏的中二魂熊熊燃烧，但面对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完全体大哥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快速（？）跑到院子的拐角处。身后传来父亲的哀嚎：“小非……”
白非不忍了一下，随后很快平静。她以房屋作为掩体（虽然不完全），小心观察后院发生的大战。
一边倒的战局几乎立刻结束，父亲在被击中多次后举手投降，悲痛地宣布加入白佳同盟。
白佳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衣服，一边微笑着朝白非的方向看过来：“小非？”
“不闹了。”他叹口气，招手，温声说，“过来，咱们一起堆个雪人。”
白非心内怀疑，又忍不住猜想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终止大战，试探性地踏出一步，又很快缩回来。
“你没有骗我吧？”白非壮着胆子问。
“什么？”
白非听到这个回应，心中怀疑更甚，丝毫没考虑到两人之间隔着这么远自己声音又不大等种种因素。她不再多说，蜷缩在房檐下的阴影里。
“唉，这……”白佳无奈，干脆想要走过去跟小妹说清楚，“小非——”
话音未落，身后再次被一个雪球击中。白佳停下来，慢慢转回头。
“这才是春节的保留节目！”父亲异常兴奋地躲在雪堆后面搓着另一个雪球，脸上冒着红光，“决一死战吧臭小子！”
白非看着后院又莫名其妙战斗了起来，愈发肯定自己刚才的推断。她冷静地旁观战局，一边思考自己具有的优势。
战斗力……0.5，pass。
但思考力是max！
白非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点兴奋，小步跑到离战局较近的另一侧，开始储备物资。
【雪球】*1，制作完毕。
【雪球】*2，制作完毕。
【雪球】……
白佳注意到白非在远处偷偷摸摸地做着什么，忍不住说：“小非？”
接着雪球打了过来，虽然由于力气不够几乎没受到什么外伤，但白佳还是懵了。
白非借用地利，在房屋后面和后院栽的树周围反复横跳，和父亲一起强行把大哥裹挟进不公平的1V2雪球大战里。白佳忍无可忍，只能被迫还击。
后院的白家大战正进行地如火如荼，铁栅栏外，两个女生肩并肩走过。
“诶，小芙，怎么了？”
穿桃红色羽绒服的女生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躲在树后的白非，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的同伴也停下来等她，轻声问道。
“好像有点眼熟。”女生看起来大约16岁，扎着不长的双马尾，头发蓬松带卷，尖下巴，鼻梁高挺，脸颊上见不到婴儿肥，眼睛里眼白多于眼黑，睫毛也长而带卷，看上去有点凶。但她只是撑着下巴，直直地看向院子内，思考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
“啊，我想起来了。”双马尾女生轻敲手心，转过头对一边的朋友说，“这是我以前课外班里的那个‘小魔王’！”
她的朋友留着披肩黑发，脸部线条柔和，眉毛很细，眼皮双得非常明显，有种少年老相。披肩发女生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们走吧，别打扰别人了。”
双马尾也乖乖答应，和好友安静地并肩离开。专注于战斗中的白非并未关注到这段小插曲，她吐着白气，紧张地关注着慢慢走过来的白佳。
“别玩了。”白佳头疼，身上的衣服全沾着细碎的雪，哭笑不得地说，“我只是出来清理院子啊？”
白非不发一言，沉默地关注着悄悄凑近大哥身后的父亲，随后听到一声短促的欢呼：“哇！”
父亲偷偷摘掉了白佳的眼镜。白佳站在原地茫然地看了看模糊的周围，终于黑下脸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别太过分了……”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个雪球击中，只能立刻服软：“好吧，我先退出比赛，你们赢了，好吗？”
父亲吹了声口哨，得意地看向白非，以眼神表达“合作愉快”，但接收到的却是白非的茫然脸。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神奇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不是你扔的？
那……
下一刻父亲也被击中，慌乱地举手再次投降：“好吧好吧，我不玩了！”
白非沉下脸，冷静地观察周围，接着听见“啪”的一声，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围巾上正盛着一大块没化开的雪，赶紧抖了抖。
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房檐下的阴影处，在那里，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不是说堆雪人吗？”母亲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嘴角挂着奇异的微笑，“你们知道衣服是要洗的吗？”
糟糕了！
胜利莫名其妙归属了最后的参与者呢……系统默默记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但是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沙发上熟睡的白余，在梦里砸了咂嘴。
大雪人~嘿嘿~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