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寝当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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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圆啊。“狐之助仰头望着夜空，像模像样地发出感叹。
“是吗？风雅的事我不太懂。”药研用和外表不符的稳重声线说道：“夜深了，也请大将休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为您守夜。”
“守夜的话没有必要，本丸里只有你我、三日月和狐之助。”说到这里，相里澈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说：“因为我也刚刚来到本丸，很多地方都没有打扫，药研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空屋子暂住。”
狐之助建议说：“既然如此，不如药研大人暂时住在天守阁吧，那里被褥齐全，还有为近侍准备的隔间。”
“我的话没问题，药研也愿意吗？”
“没问题，是我的荣幸，只是刚才的三日月大人，没有担任近侍职务吗？”
“额，这个……”狐之助脑后流下一滴冷汗，不知道怎么向药研解释三日月才是本丸的无冕之王这一事实。
“是我不希望用琐事去打扰三日月大人。”相里澈开口解释道，不过看药研的眼神，解释的效果聊胜于无。毕竟身边只有一振刀剑却不让他随侍身边的行为太过反常，更何况那振刀是素有“天下最美之刃”称号的三日月宗近。
药研的疑惑并没有被消除，反而随着审神者和狐之助模糊的言辞愈演愈烈，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很长时间去探究本丸的过去，因此药研也不急于进行让审神者为难的话题，从善如流地不再提问。
终于回到天守阁二楼，房间里原本堆积的灰尘随着相里澈激活本丸核心，被随之启动的清洁阵法一扫而空，也免去了药研和他们先前一样呛咳着爬楼梯的糟糕经历。
在狐之助的指引下，两人在近侍房间里找到了备用的被褥。由于灵力结界的缘故，天守阁内的物品并未像本丸中其他部分的用品那样，随着时间流逝而腐朽。
被褥一共两套，是洁净的纯白色，从箱子里拿出来时依旧柔软，还带着芬芳的清洁剂气息。
相里澈闭上双眼，防止来之不易的被褥被他无意中毁坏。他拒绝了到审神者卧室过夜的提议，那里应该还有不少前任审神者的物品。
虽然作为伪神，她已经在相里神社之中被他亲手斩杀，但相里澈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她的遗物，他选择到近侍屋和药研挤一晚上。
药研动作麻利的铺好床铺，看到审神者闭目养神，也只是以为少年太过困倦，因此习惯了照顾弟弟的短刀催促道：“被褥已经整理好了，快来睡吧。”
只见相里澈走到铺好的床铺边，不拘小节地褪下身上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白衣，在月光下露出小半个白皙的胸膛来。
什、什么？药研脸色爆红，审神者的动作太过自然，因此药研没来得及移开投注在审神者身上的视线。很快，短刀出色的夜视能力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平的……”药研喃喃道，一脸震惊到碎裂的表情。
相里澈看不到他的表情，疑惑地问道：“什么平的？”
“不，没什么。”药研藤四郎立即否认道，难道要说他居然把主公当作女孩子，直到刚刚才被真相击倒吗？
不过真的不怪他，明明有着一头长发和秀美的面孔，还穿着巫女制服，就连声音也雌雄莫辨，更何况……“堇”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的名字啊。
想象中的审神者小姐变成了审神者小哥，药研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明明兄弟中就有乱酱这样爱好女装的独特分子，还是他受到的磨练不够多啊……
飞快把自己扒光后塞进被窝，相里澈又想起在三日月房间地板上渡过的昨夜，还有覆在他身上的狩衣。自称是老爷爷的话，应该会怕冷吧，没有被褥就太难熬了。
“对了，还有件事想拜托你，药研桑。”
“请把剩余的被褥给三日月大人送过去吧，药研的话，和我挤一挤没问题的。”相里澈促狭地说着，手入室里药研的误会他可没有忘记啊。
“毕竟我们都是男.孩.子嘛。”
“没……没问题。“药研恍惚着应道。
‘可恶我说了什么啊，即使是男孩子也不该和主公挤一个被窝吧，更何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想到这里药研瞥了一眼散落在地板上，和抹布相差无几的洞洞巫女服。
‘大将他……没穿衣服。’
药研决定在房门外跪坐一晚冷静一下，顺便反省一瞬间滑落深渊的糟糕内心。
“对了，请快去快回哟，毕竟明天还要工作，没有好好休息会影响白天活动的。“相里澈在被窝里打滚，发出了愉快的声音。
“好。”药研藤四郎嘴里吐出的大概不是应答，而是短刀的灵魂。
‘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不得了的事，但愿明早三日月不要对我拔刀。’药研想着，‘不，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不会在意也说不定，明明审神者很关心他，为什么他的态度那么疏离呢？’
在廊下药研碰上了准备入睡的狐之助，狐狸警觉地抬起身体，看到是药研藤四郎后又放松了下来。
“是药研大人啊，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呢？”
药研回答：“大将要我把被褥带给三日月大人。”
狐之助见状，主动起身走到药研前：“您刚到本丸，不清楚三条家的部屋位置，请让我为您引路吧。”
药研求之不得，他说：“那就辛苦你了，回头给你做油豆腐。”
“啊啊，油豆腐！好久都没尝过这样的美味了。”狐之助高兴地摇晃着尾巴，“说到礼物，其实我也有一样东西要转交给您。”
“是什么？”药研疑惑地挪开被褥，看向跟随在他脚边的狐之助：“说来奇怪，你之前见过我吗？总感觉你对我很熟络啊。”
“不愧是药研大人呢。”虽然说着夸奖的话，狐之助并不回应药研的目光，它说：“只是我不能告诉您，这也是那个人的要求。”
“遮遮掩掩的，这个本丸很奇怪啊。”药研抱怨着说道。
“就是这个。”狐之助蹲坐下来，用前爪拨弄挂在它脖颈上的铃铛，在铃铛之后的厚实毛发里拿出一个御守，递到药研手上。
药研单手抱着被褥，接过了狐之助送来的御守。表面上看，深蓝色的御守和其他御守并无不同。接过御守的瞬间，药研却觉得心中一痛，像是手中的小小物件……是他等待已久的东西。
“药研大人？药研大人？”狐之助的呼唤唤起了药研的意识，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抱歉，我失态了。”药研将御守谨慎地收在紧贴着胸口的衣袋里，抬手拭去眼角的水痕，说道：“他……是谁？是大将吗？”
狐之助不说话，只是无言地看向他，也许是药研的错觉，它眼神中有难言的悲伤。
深深吸入一口冰凉的夜风，药研整理好心情，多想无益，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大将的任务。
“还有多远？”
“很快就要到了。”狐之助压低了声音：“请谨慎对待三日月大人，他……的情况很特殊。”
受狐之助感染，药研也以气声回应：“我知道，他眼中的红月……是因为暗堕吗？”
“您怎么会知道？！”狐之助惊恐地反问，甚至忘记压低声音，尖锐的嗓音刺穿黑夜，还不等药研上前捂住狐狸嘴，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便悠悠的响起。
“哦呀，这是送给我的被褥吗？”三日月宗近从转角缓缓走出，在药研和狐之助面前投下令人畏惧的影子，他的双眼在月夜里宛如汇聚着月光，两轮血月也愈加清晰。
“是的，大将让我将被褥送给您，是担心您的身体吧，真是体贴的主人啊。”药研捧着被褥上前一步，不着痕迹低将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狐之助挡在身后。
“那就麻烦你了，老爷爷很喜欢被照顾呢。”说着，三日月转身向房间走去，药研连忙捧着被褥跟上，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没听到吧，毕竟声音很小。’药研想着，同时在身后挥手，示意狐之助赶紧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低走进部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角落中放着装有出阵铠甲和内番服的箱子，被褥和摆设一应俱无，没有丝毫付丧神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太冷清了，即使药研藤四郎是新诞生的付丧神，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把房间布置成这么……没有人味儿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药研动作麻利的铺好了被褥，起身准备告辞，即使有大将的保证，他也没放下对三日月的警惕，如非必要，他不想和三日月长期相处。
正当药研准备退出房间的时候，三日月突然开口：“你猜得没错。”
“什么！”药研猛地回头，左手已按到身侧的刀柄上。
“没错噢，关于暗堕的部分，我也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就会发现这么多。这样看来不愧是你呢，药研。”三日月跪坐在药研刚铺好的床铺旁，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不过，作为新生刀剑却知晓审神者都未必知道的秘密，在看到我的第一刻拔刀。”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认出我身上的特征是暗堕吗？”
药研楞在原地，他的手指就按在拉门上，只要一步就可以从牢笼般的房间里脱身，可他浑身僵硬，生不出一点力气为自己打开逃生之门。
月光透过纸拉门，冷冰冰地投射在药研身上，宛如三日月的刀刃临身一般，药研缓缓低下头去。
是啊，为什么没有怀疑过呢？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自身的异常，或许他只是不愿去想。
“好久不见了，药研藤四郎。”
药研用颤抖的手指扯下右手手套，覆盖在黑色布料下的手掌上，赫然是三根自尾指起白玉般的骨骼。
[啊啊，原来我也，早已身处炼狱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寝当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