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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明伤势疑惑渐生 ...

  •   当我背着紫英歪歪斜斜地飞回白灏道的时候,腾不开手敲门的我本想像上次一样直接一脚把门踹开,结果没想到我的脚刚一飞起来,门就开了……于是只听见“哇”的一声惊天惨叫,爹就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藏青色袍子的胸口上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鞋印……

      “爹!爹你没事吧!”我想伸手去扶,但是无奈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又怕扯动紫英身上的伤口,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爹吭哧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坐了起来,又艰难地站了起来。好,他站起来了,他终于站起来了!我在心底默默的做了一小段实况转播,突然开始奇怪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都能开玩笑娱乐自己。

      “云漱玉你个吃错药的疯子,大白天的发什么神经!诶,这小子又怎么啦?”爹冲我怒吼了一顿之后,终于发现了我背上昏睡不醒的紫英。“什么叫又怎么了!他这是……哎呀我懒得和你解释,你让开!”没时间和爹拌嘴,我立刻往我的房间小跑过去。

      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把紫英轻轻放在床上,爹倚在门口,一脸好整以暇地问道:“哎不是我说,慕容这小子一琼华派弟子,居然还要你一个小姑娘家给背回来,太丢脸了吧?”“你一天不毒舌是不是就会咬舌自尽啊你!紫英他受伤了你知不知道!不知道就别乱说!给自己积点口德吧你!”其实我也知道我爹那人就那样,什么时候都喜欢毒舌和开玩笑。但是在这种时候,我根本无法忍受他的话里带着任何讽刺的意味。

      “受伤了?”爹终于正经起来,走过来推开我,将紫英蓝色的外衫拨开检查伤势,但眼前的景象却令我们两个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蓝色的外衫之下,那件内袍已经渗了血,凝结成暗红色,但是新的红还在不断地渗出。一股强烈的恐惧在心脏里不断地反射,不断地放大,我回过头死盯着爹的脸色。

      果然,爹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去,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开口,他的声音也是渗人的冷静:“漱玉,你拿一件我的衣服来,还有我房间的桌子上放有一瓶寒冰凝露,顺便再打一盆水,准备一条方巾,方巾一定要干净,不能有任何污物,动作要快。”

      爹那样反常的表情和语调,令我心里更加不安。我急忙冲出去打水,一阵阵后悔袭上心头:如果不是我用力地推了紫英一下,紫英也不会……如果紫英的伤势因此而加重,甚至……不行不行,不能往那方面想,绝对不能!乐观一点,乐观一点行不行!我在心里绝望地喊着,但仍旧换不起一丝一毫的乐观心态。

      如果紫英真的是因为我会……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绝对不会!

      当我抱着爹要的东西,端着一盆水小跑进我的房间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令我骇然的一幕:爹刚刚把紫英月白色的外袍解下来放在一边,正在小心翼翼地剥离那件已经被染透的白色亵衣。那件袍服右肩处全部被血染透,透出一股深沉的暗红色。而紫英白净的的右肩,赫然是一道暗红色狰狞的伤疤,上面的血已经凝固,将伤口的情况掩盖起来。但是那暗红肆意的景象,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那样的骇人。我倒抽一口冷气,视线陡然模糊,手一哆嗦,水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爹被我的动静吓得手一抖,连带着紫英也痛得闷哼一声。

      “云漱玉你干啥啊你,整这么大动静!”爹回头冲我怒吼,却错愕地看到我捂着嘴,满眼都是眼泪的模样。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觉得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抬都抬不动,满眼的眼泪使我根本看不清楚紫英现在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疼,很难受。我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颤抖的声线却出卖了我:“他的伤势……怎么样……”

      “……”爹定定地看着我,答非所问道:“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虽然很严重,但是本来已经愈合了一些,为什么又会裂开?”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爹那句话,是不是就是说……紫英没救了?

      “果然……果然是因为我……果然是因为我……是因为我……”绝望像是在山中爆炸的炸药,炸出来得随时沙砾狠狠地刮着心脏内壁。我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疯狂的汹涌而下:“是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一只手忽然拽住我的衣领,把我硬生生给拉了起来。抬起朦胧的泪眼,却看到了我爹气急而又痛心的眼睛:“你疯了是不是!我又没有说他死了!我只是在问你他的伤口为什么会裂开!你犯得着吗你!”随着那句话出口,我一直流个不停的眼泪突然自动停止了流动,我傻乎乎地看着我爹,大脑终于渐渐从失神状态回魂过来。

      “紫英他……没死?”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是,他没死,还活着呢!你就这么盼望人家死么?”爹一脸无奈地放开我。当我终于确定我爹没有和我开玩笑之后,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忽然充满了四肢。我有些脱力地坐在紫英身旁,也不管老爹还在身边,循着自己的直觉,伸手轻轻握住了紫英的手,感受着他依旧温热的体温和血管的缓缓脉动,一阵阵心安的感觉从指间缓慢攀升。

      “哎,丫头,丫头!”一只手忽然拍在我头顶,把我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回头,却看到了我爹促狭的笑容:“我说,你该不会真喜欢上这小子了吧。不过慕容这小子的确挺不错的,反正我是不反对,毕竟你也该到年龄了。”“什……什么意思?”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该到什么年龄了?啊!难道是……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跟触了电似的缩回手,只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回头瞥了眼紫英,我心里暗自庆幸他现在正在昏睡,不然要是听到这样的话,他准会羞怒成一个煮熟的虾子。

      封建王朝时期,因为百姓平均寿命短,夭折率高,需要生育六七个孩子才能防止人口减少,要珍惜生育时间,所以提倡早婚。各个朝代的帝王也都为男女婚嫁年龄做出过规定,例如现在唐朝女子的婚嫁年龄都是14、15岁左右。因为15岁对于女子而言是及笄之年,意味成年。所以一般女子在婚嫁时的年龄都是14岁。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尽扯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我的事情要你管啊!”我被我爹盯得实在是受不了,只能用力地把他搡到一边。这家伙真是让人黑线,又毒舌又八卦,当爹的也没个老子的模样,真不知道我娘当初是咋看上他的。

      爹笑了笑,拿起我拿过来的衣服说:“好了,不逗你了。你先回避一下,我给慕容把衣服换……等等,”爹把目光投在手中的衣服上,目光中先是一抹诧异,随后双眉皱在一起,望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犀利——我拿过来的那件衣服,就是爹在我娘死后再也没有穿过的那件白色长袍。

      “你一共就那么几件衣服……除了身上穿的,剩下的都洗掉了……我,我没办法,只好……”看着我爹慑人的目光,我急忙解释道。我也知道这件衣服对爹而言有多么重要,只是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好用它来充个数。

      沉默半晌,爹长叹了一口气,展开那件没有沾染一丝灰尘的白色袍服,目光中晕染开来一丝清浅的忧愁。每每只有在想起娘的时候,爹才会露出这样受伤,这样悲伤的神情,和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样落寞的神情。我突然开始有些后悔把这件衣服拿出来,让爹见了之后平添忧伤。

      “……罢了。”许久之后,爹忽然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有些黯然地要给紫英换上。我心下不忍,伸手拉住了他:“爹,我……”我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淡笑着摇摇头,说:“没事,老放着也不好,反正用得着足够了。行啦,别那么看着我,老子没那么脆弱。还有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当着你的面给这小子换衣服了。”说到最后,爹脸上原本有些黯淡的笑容,渐渐又变得促狭起来。我挂了几根黑线下来,默默地转过身。

      “好了。”过了一阵子,爹站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打了个绵长的呵欠:“衣服换好了,水盆也在,你去重新打一盆水,帮他把伤口清洗一下,药抹上,顺便把他的衣服洗掉缝好就没事儿了。老子今天没睡好,补觉去了……”“喂!不公平!”我抗议道,“凭什么啥活都是我干,你就光睡觉啊!”

      爹斜睨了我一眼,说:“你把这小子背回来的,自然你负责。老子才懒得管呢。”说着,他伸着懒腰解脱一般晃出了房间。看着我爹那摇摇晃晃的身体,我的额头挂着一滴大大的汗滴——这都啥时候了还补觉,瞌睡虫转世么?

      重新打来一盆水,我轻轻掩上门,将盆子放在床边,自己坐在紫英身旁,将方巾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伤处。没擦几下,那原本洁白的方巾上就染满了血晕。我把方巾透了一遍,继续清理他的伤口。碰到他的伤口的时候,紫英忽然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吓得我急忙住手,直到他的眉心稍微平复了一点,我才继续手里的工作。这样反复了三四次,紫英肩头的血终于被擦拭干净了,露出那道格外狰狞可怖的伤口来。

      看着那道伤口,我立刻捂住了嘴,这才没有发出声音来,心里却止不住地一抽一抽得疼——那道伤口极深,应该是被剑所伤。而且还有些皮肉翻了出来,露在外面。难怪先前我只要一碰到他的伤口,他就会疼成那样……紫英到底是跟什么人交手了,会伤成这个样子。伤势如此严重,光靠寒冰凝露根本起不了完全愈合的作用。

      思量片刻,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瓶寒冰凝露,拔开沉香木塞,往手心里倒出了许多药膏,触感冰凉的渗人。我微微握起手,直到把掌心里的药膏完全捂热了以后,才将药膏细细涂抹在紫英的伤口上,然后调动身体里的仙力。只见一道道冰绿色的光芒顺着指间流淌出来,渗进他的伤处。

      但是没有多久,我就觉察到体内一阵阵巨大的灵力空虚感,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难受,心脏也开始冰凉冰凉的痛,连带着浑身都止不住发颤,最后甚至身体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那些仙力是我娘遗留给我的,只能护体,如果强行催动并且大量使用的话,吃不消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我现在还身中蚀心寒。用力吸了一口气,我咬了咬牙,依旧没有停下。

      终于,在寒冰凝露和灵芝草的治愈力量的双重作用下,紫英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愈合,像花瓣一般慢慢聚拢、闭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发白的痕迹。我长舒了一口气,用剩下的力量摸出了红魄,把它抵在冷到几乎麻木的胸口上。一股暖流从胸口四散开来,流过四肢百骸,终于让我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菱纱在身中寒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受吧。好像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之中,备受煎熬却又逃脱不得。捂着胸口突突跳动的心脏,我又想起了那个悲凉的游戏结局。回头看着紫英清俊的面容,心里忍不住阵阵酸楚。我一想到百年之后,紫英漆黑泛紫的发丝会被飘雪染白,倾城的容颜上会不再展开笑容,目光会溢满岁月的沧桑,声音会流淌时间留下的悲凉……我的视线就止不住开始模糊。

      “呐,小紫英你还真是个祸害,想我云漱玉纵横天下将近二十八年了,更何况还比你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道行,居然因为你今天哭了鼻子,而且还哭得那么凶,硬是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不哭记录给打破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使劲眨眨眼睛不让眼泪落下,自嘲着对仍在昏睡的紫英说,然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

      细腻白皙的皮肤,均匀沉稳的呼吸,安详沉寂的睡颜……那样美好的勾人摄魄的面容,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依旧那么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连空气都似乎在随着他的呼吸,荡起一层层透明的涟漪。只是,他的眉心深深地纠结在一起,使得他俊朗的面容带上了一丝痛苦和愁绪。我抬手抚平了他眉间的愁容,禁不住叹了口气。

      目光下移,我却突然发现他的右手掌心殷红一片,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滴出血来。我急忙伸手试探温度,却发现手掌中的温度也比他本身要高。怎么会……他的右手怎么会烫伤?先前我是被我爹的话吓得惊魂未定才没有注意到,真是大意了。我急忙运起体内的水灵之力,缓慢地治愈他掌心中的烫伤。我说他的右手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低垂着,原来是因为烫伤。

      正想着,胸口阵阵暖流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对啊,红魄本就是一种暖玉,更何况紫英是带着红魄而来的,唯一有可能烫伤他的,只有红魄。我立刻把红魄摸了出来,放在紫英的手心里作对比。果然没错,紫英的手如果握起来的话,所烫伤的地方刚好可以将红魄覆裹起来。可是……在游戏里面,当重光长老将红魄送给菱纱的时候,菱纱的手并没有烫伤啊,为什么紫英的手会被烫伤?

      算了,先不想了,等他醒了再问他吧。现在我应该想的是,怎么把他的这堆血衣给洗干净缝好。看着爹放在那里的那件厚厚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蓝白长袍,我开始在心里开始哀嚎不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明伤势疑惑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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