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很伤》多滋鱼

8、第八话

　　1

　　天快亮时，萧晨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当她打开房门时，发现严默居然坐在门边，只是他睡着了。头枕着墙壁睡，似乎睡得很熟。
　　萧晨心里一热。
　　原来，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
　　可是在那时萧晨心里也涌出一阵凄凉的心酸，酸得她的心，她的五脏六腑都紧揪在一起，痛得她的眼泪差点倾泄而出。
　　“严默……”她哽咽着，轻喊他的名字，蹲下身子，在旁边偷偷看他着熟睡的脸。
　　他们终于要说再见了。
　　四年的暗恋，萧晨终于要说声再见了。
　　这四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午夜梦回，为了严默不知哭过多少次，湿了多少个枕头。然而这一次她哭过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重新打起精神去爱他。她，和她的爱都不能再留下。
　　够了，已经足够。如果他曾有过要留住她的念头，那她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至少，他不再视她如无物，已经学会去在意她。
　　严默，她这一辈子恐怕也遇不到一个她这么喜欢的人了吧？
　　即使这样很痛，但她却没有后悔过。
　　严默，他以后会找到他真的喜欢的人吧？
　　无法得到他的爱，但至少也曾陪伴在他身旁，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严默，再见了。
　　再见，这句话多么想亲口对你说，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也做不到。因为我还爱你，我怕我管不住自己，再呆下去就没办法再离开你……
　　严默，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
　　萧晨终于哭了出来。
　　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掉落，快得几乎不受控制。她吃惊得用手捂住唇，拼命压抑自己不哭出声。
　　她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
　　萧晨低下头，再仔细地看着严默的脸，生怕自己会忘记他的样子。眼泪悄然下坠，不慎跌落在严默的脸上，然后再轻轻滑过他的脸颊，落到了地上。
　　严默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生怕自己再呆下去严默会转醒，萧晨站起身，果断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她再看了严默几眼，再痴痴地看了他几眼。
　　最后，她捡起旁边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家。

　　2

　　萧晨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去方涵那儿。
　　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她去了一趟旅行。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她一直渴望着要去的地方。
　　她的手机关机了，也没有上网。她走的时候甚至连几个字也没给严默留下。就这样，一个人默默离开，谁也找不到她。
　　她坐着火车一路到了西藏。
　　沿途看到的风景让她惊艳。蔚蓝的天底下，自由的风吹过高原，当地人与游客在一起欢笑。她感觉如同置身另一个世界，像在天堂，让她忘了烦忧。
　　这一刻，她终于自由了……
　　萧晨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让她哭得泪流满面。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
　　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严默。
　　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就曾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和严默一起踏上这块土地，用感动来创造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她曾经告诉过他，她是那样的向往并憧憬着。只是，他会记得吗？
　　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在那里生活了一个多月，等她收起玩心，想要给别人报到她的行踪时，她的第一个打电话给了方涵。
　　谁料方涵一接电话。
　　“萧晨，你到底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家里快乱套了吗？严默失踪了，你爸进了医院！你还不快给我死回来——”
　　啪的一声，萧晨的手机掉在地上。

　　3

　　连夜坐了飞机回来，萧晨没合过眼。
　　当她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方涵已经在那里等她。看到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方涵也没说什么。
　　萧晨直奔医院十楼的住院部。
　　来到病房门口，她就看到萧妈妈在擦眼泪。
　　看到父母这样病痛伤心，萧晨真想掐死自己。
　　“爸！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妈妈抬起头。
　　看到萧晨，萧妈妈先是惊喜，后来阴沉下脸，走到萧晨跟前，“啪”的一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萧晨呆住了，方涵也呆住了。
　　这是萧晨有记忆以来，母亲第一次打她。
　　“我生了你这个不肖女儿！“
　　萧晨捂着脸，汹涌的泪水让她哭了出来。
　　“为了和严默那小子在一起，你竟敢欺骗生你养你疼你爱你的父母！”萧妈妈的眼里凝聚着爱恨交织的泪水：“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萧妈妈在她面前摔了一大堆从当年各大报纸上剪下来的头条，还有网上贴出来的许多当时的照片。有一张是某个记者摄到的，照片上的画面，是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惊呆了的萧晨。
　　萧晨弯身捡起地上那堆东西。
　　有张照片从她指缝中间掉落。是萧晨唯一见过的，严默的全家福。
　　萧晨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严默。
　　“严默呢？”她有些恍惚地问着。
　　“你居然还跟我提起他？”萧妈妈怒不可歇：“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他父亲是个杀人凶手，捅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这种心理变态的人的儿子，你离他越远越好！
　　“妈……”萧晨哽咽着哀求。
　　“我说错了吗？万一他跟他爸那样是个变态，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死！”
　　“妈，求您不要这样说他……”
　　萧晨无力地痛哭着，眼泪沾湿了她愈发惨白的脸庞。
　　一旁的方涵看了也忍不住转过头偷偷抹眼泪。
　　萧妈妈看着萧晨，酝酿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萧晨，你为了他把妈妈的心伤了，把爸爸气得进了医院，你说这样值得吗？”萧妈妈的声音变轻了，哑了，似乎同样的无力：“你以为你无论做什么都好，我跟你爸都会原谅你是吗？”
　　“妈，是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在哪里？”
　　“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们……”萧晨的双肩不住抖动，把哭泣的脸埋进她的掌心里。
　　是的，是她错了，她不会处理。她只顾着严默，却忽略了一直疼她爱她的父母，她彻底地伤了他们的心。如果不是她，事情不会弄得如此田地……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萧妈妈激动地说。
　　萧晨一惊，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萧妈妈死瞪着她，气愤得全身都在颤抖：“如果你知道，当初就不会死吵着跟他结婚，今天也不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萧晨哭得快要崩溃。
　　“妈，对不起……”她哭着，无力哀求。
　　“你跟我说对不起没有用。”萧妈妈收起了泪水，眼神严厉：“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婚！”

　　4

　　萧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她和严默的家。
　　像是许久都没人住了，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气味，到处都布满灰尘。
　　严默失踪了。
　　自从那件事被人放到了公司的网站上，全公司上下都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后第二天，严默就没有来上班，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请假。
　　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伤害到他。
　　萧晨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脑子是一团乱。
　　她想起了之前对他说过那么绝情的话，接着又是不告而别。在这种时候，连她也选择离开，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萧晨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决定错误。她选择了离开，没有选择留下来守护她的父母和严默。
　　她忽然很恨自己。
　　“严默，你在哪里？”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茫然自失。
　　忽然——
　　房子里的某一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萧晨吓了一跳。
　　“谁？”
　　声音似乎是从严默的房间里传来的。
　　她紧张，但是她仍装着胆子打开那扇虚掩的门。
　　她一步步走近。忽然，有个瓶子滚到她脚边让她踩中。她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她打开房间里的灯。
　　眼前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他虚弱地躺在地上，地上满是空的酒瓶子。
　　“严默！”
　　她惊喊了一声。
　　严默慢慢地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萧晨惊讶得不敢相信。
　　“萧晨……”严默喊她，挣扎着想从地上起身，可是宿醉的他根本没有力气站稳。
　　萧晨冲过去扶住他。
　　可是，却顺势被他抱得紧紧的。
　　“萧晨……”他沙哑地喊着她的名，把头埋进她颈窝处，新生扎人的胡渣子厮磨着她的脸，把她细嫩的皮肤搓得有些生疼。
　　“萧晨……”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萧晨的眼泪又开始涌出。
　　她抱着严默，最终两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萧晨……不要走……”严默抓紧了她。
　　看到他这个样子，萧晨的心更痛。
　　她眼泪涌得更多，把他抱得更紧。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