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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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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乔柯曾有过一段阳光明媚的日子,那段日子里,他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世界。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黑暗中独自舐伤直至离去,但那个突然闯入他人生的女孩让他见到光明。自此以后,“温暖”在贫瘠的心间暗自发芽,肆意生长,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依恋温暖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女孩失了约,从白乔柯的世界消失不见。他的世界大厦倾倒,永坠黑暗。
……
白乔柯与陈吟安的第一次见面,是夏天。破旧的疗养楼,冷冷清清的走廊关住了外面的燥热。疗养院住了很多老人,和四五个喧嚣吵闹的小孩子,还有几乎不开口说话的冷漠少年白乔柯。他们的不同,仅在于等待死亡和期待希望。
“现在再做化疗,是没有意义的,患者不过是在受罪罢了!”医生拍了拍双眼泛红的妇女的肩“你懂我的意思吧!把老爷子接回家去,让他在熟悉的地方见见想见的人……”。
“挂盐水也好!”妇女紧紧抓住医生的手“最起码…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放弃他了,我们可以再续费的,医生。我爸爸,他会害怕……他昨天还吃了两碗肉汤,他还想活,他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
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妇女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怎么给他说啊…我怎么给他说啊!我不能掐断爸爸的希望!!”
面对妇人的苦苦哀求医生也只是安慰了又安慰,又排了两周的盐水。
不是麻木不仁,而是在这里经常经历着这样的事情。疗养院住了很多病人,有些是调养生息,有些…是在等待死亡。繁忙的工作让他们来不及悲伤,他们做的只能是“尽人事”,而病人也只能“听天命”。渐渐的医生习惯了机械式的宣布死亡,整理床铺迎来下一个不知能盼来希望还是等到绝望的病人。
白乔柯从拐角抹过了护士站,鬼神差使般的站到隔壁病房门口。这里面住的是刚才和医生对话那个阿姨的爸爸,是一个和蔼的老爷子,对于白乔柯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身边的人又要离开一个吗?
白乔柯在门前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像以往一般推门而入。他把手中偷溜出去买的老式面包挂在了门把手上,转身离开。
一切都沉寂下来,要黄昏了。
白乔柯突然发现原本才冒头的爬山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窜个爬上了窗户。
再糟糕的环境,也没压住它的勃勃生机。而人…所有想活下去的努力都是那般苍白无力。
白乔柯走到窗前想要看看那顺墙而上的爬山虎,却被一道光影一晃。还没来的及看清是什么,就没由来的被一个重物压倒在地。整个病房只剩下“砰砰,砰砰砰”两道频率不一的心跳声。
……
“对,对不起。”过来许久,身上的人才从白乔柯身上爬了起来,连连道歉。却发现地上的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
当来人手忙脚乱的准备做急救措施时,白乔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个女孩啊!
白乔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一脸慌张的女孩,便移开了视线。他并没有着急起来,只是换了个姿势透过窗看向了外面的天。
太阳的光不再强的让人不能直视,渐渐变得柔和。
然后女孩听到男孩说,“黄昏了!”
没有言语的,似是熟识一般,女孩顺势也躺在了一边,看向那个爬满爬山虎窗后的天。
因为白天坠落黑暗的最后一段时间,所以黄昏释放了所有的能量留下绚丽的天空,没有遗憾的归寂黑夜。
像大火弥漫翻滚灼烧的火烧云,谁也不知道是谁照亮了谁所剩不多暗淡的人生。那天,少年和少女安静的看着黄昏,直至最后一束光归于黑暗,他们的故事也开始了。
……
从那天以后,女孩总是出现在白乔柯视线中。并没有直接的交流,但却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她叫陈吟安,说是医院总部组织的志愿者。很亲和,院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老人总是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病室里的“小霸王们”在她面前也都服服帖帖。
白乔柯之所以知道这些,除了季爷爷一见面就吟安吟安的说个不停以外,还有就是连续几个下午他总能听见楼下女孩的笑声。
白乔柯的睡眠很不好,晚上吃了安眠药也只能浅浅睡上几个小时,所以大多时候他的午睡会久一些。那个女孩好像自从爬了白乔柯的窗后,就发现了什么“宝地”。虽然没有再爬过窗子,却总是带着一帮小孩在窗下玩。不是唱歌,就是读书,有时还做游戏。
白乔柯是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他没有将情况反映到护士站。只是在午饭后不再看书,直接入睡,然后在一个小时后准时被一阵喧闹吵醒。
被陈吟安这么一折腾,白乔柯晚上倒是能多睡上一阵子,有时检查一多累一些不用吃安眠药也可以自己睡着了。
今天,白乔柯却是没有被吵醒,一睁眼发现已经快要到四点了。睡的时间太长,导致白乔柯头有点痛。他披了件外套,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还没到用晚饭的时候,来探望的家属还没有来,走廊里很静,他直到走到了大厅才见到了一些来来往往的人。
“你过来,快点哦,我要把糖给别人喽。”白乔柯大老远就看到了绕着柱子和小波追逐打闹的陈吟安。她仿佛跑累了,停了下来插着腰呼呼的喘气。
“我出来就给我?我还要巧克力”从柱子后伸出一个小胖头。
“真的,谁骗人谁是大黄。”好小子,还学会讲条件了。陈吟安气歪歪的将手伸进了口袋。
小霸王见陈吟安准备拿糖才晃着小脑袋向陈吟安走去。
“抓住了,小屁孩。”然而他还是没躲过陈吟安。她待小波走近一把就抓住了他,口袋里的那只手并没有拿出糖果而是掏出了卫生纸。她将小波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擦了又擦,又换了一面,将鼻子捏住对小波道:“擤一下,快点!”
小波一时挣脱不开,只能不情不愿的使劲擤了一下。
“这才乖嘛!”陈吟安满意的摸摸小波的头,将卫生纸扔进了垃圾桶。
“臭大黄。”小波气鼓鼓的回嘴。
“切,人小心眼也小。给,又没说不给你。”陈吟安把口袋里的糖果巧克力放到小手里。
小波拿到糖,一溜烟又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