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会算黑卦》稚乜嘢

2、去留难定

　　郝一岑眉头皱皱，抬眼打量纪彦一阵，忽然给出一个笑：“少爷我们应该见过吧？某记性可能不大好，请您提个醒呗？”

　　“我之前并未见过你，别套近乎。我只要我这些银子落到实处。”纪彦实际上并没有说谎，按照这个时间线他们确实未曾谋面。

　　“你到底卦出来什么。”

　　郝一岑面色古怪，欲言又止一阵，还是实话说：“按照卦象，您这从小就和我缘分纠缠不清，但您又说我们的确从未认识。这不可能啊。”

　　纪彦眉毛再度扬起，心道他果然算得准，但嘴上还是贯彻小少爷那一套：“怎么不可能。分明你就是个江湖骗子，算不准还强行解释。”

　　“少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真是骗子，何苦还要给你这么个结果，直接编一套好话哄你就成。”郝一岑心里复杂，虽然他算黑卦的确为些不光彩的名声，但是他本事又不差，没道理真就算不对吧？这摊子刚开张就要砸，亏他还是祥瑞紫气呢……

　　纪彦见郝一岑面色渐渐发苦，心里郁结终于散去大半，脸上的神情迅速敛起，作派正正经经地一揖：“先生不曾算错，我是您院中桂树化妖，确实自小与您有缘。化妖不久，戏弄先生，请勿怪罪。”他倒是许久未曾像这般客气地同郝一岑说话过。

　　这小桂花说他刚化妖？虽说化妖化成青年的也不少，但明显这位比自己还要有钱，这又是怎么做到的？郝一岑下意识相信面前青年的说辞，因此有些颓丧。“怪罪什么，倒是一个一个都比我有钱……啧。”

　　“先生，我在周说山谷有一个传承。”纪彦目光往东边山谷的方向看一眼，现编出一个解释。

　　谁知郝一岑更加唉声叹气起来：“没想到连桂花儿都有祖辈传承，我混的真是惨。”

　　纪彦心底冷笑一声：你的品种世间独一份，装的倒是很像个正经的妖。

　　“先生算卦分明是准得很，为何方才净说些胡话给姑娘们听？不怪先生穷啊。”

　　“这……”郝一岑语塞。这桂花儿年纪不大，看着也是个端方正直的性子，眼睛却很是毒。“你之前是不是没开灵智？我与另一人在院子里说的那些，你好像都没听到？”

　　“就算开也记不住，我只不过是一只桂树妖。”纪彦轻描淡写地回答，“站在桥头讲话也太不讲究，先回去。”

　　郝一岑这才恍然意识到他从此家里就要多一个人，瞬间有些不自在。将算卦那小旗随手扯下来卷吧卷吧，同地上磕着的银钱一起收进箱子里，然后站起来看着纪彦。

　　纪彦与他对视几秒，提步走在前头，几十米外没回头却冷不丁丢出一句：“我会迅疾将本体移出您的院子，您不用觉得烦扰。您可以开一个合适的价格。”

　　郝一岑先是晃神一愣，后来又觉得这小妖可能是误会自己的态度，加快脚步追平去解释：“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没与旁人住过，不太习惯。”

　　“是我要走，您不必在意。将本体卖给我的那笔钱还可以帮您解决眼前的麻烦，虽然我也不明白您为什么会缺钱。”纪彦觉得自己既然是来到百年前，又和现在的郝一岑并没有什么瓜葛，干脆就直接断交，这样什么烂事都不会有。

　　“小桂花儿你涉世未深，外边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过得顺心的，”郝一岑觉得好笑，又喜欢他的天真，“与我处一处又不会让你怎么样，为什么急着搬走？”

　　“我欲要找一个好姻缘，您的院子里只有我一棵桂树。”纪彦随口胡诌，只想早早离开这个糟心的祸源。

　　郝一岑颇有兴味地“嗬”一声：“怎么一化妖就急着找小姑娘？当树的时候饱受单身之苦？”上下打量一阵，又咂起嘴，“你这副相貌确实招小姑娘，本体就够好看的，化妖果然不同凡响。哎，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要是没名儿我给你取个好听的？”

　　“先生，我虽然一直在您的院子里，但我们并不是很熟。纪彦，是我的名字，轻权绝纪纲的纪，少年慕时彦的彦。您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您。”纪彦对着这张脸习惯性地失去耐心，“请你放我离开。”

　　郝一岑有些憋屈，反驳道：“你当时在桥头只是说不太讲究，可没说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废话。我也不太明白，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为什么？纪，彦？”他步子迈得更快些，就为着能看着纪彦的眼睛提问。

　　没等纪彦回答，他又飞快地接一句：“名字起的很好。”

　　“没有，”纪彦停顿一下，重复道，“没有有意见。是我的问题，我没控制好脾气。”想到百年后的郝一岑，他还是很烦躁，但面前这个郝一岑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郝一岑挫败地叹一口气，他似乎怎么说话都没办法打破这只桂花的表面客气，分明卦象上说他们两人关系亲近，他第一眼看到这人也是觉得喜欢，现在看来……

　　“你若是……不愿放我离开。我可以等。”纪彦突兀地改变主意。现在的郝一岑既然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并没有百年后的风流病，相处起来其实会比旁人更容易些，而他在百年前是真正的茕茕一身，到底还是贪恋院子里的一方安定。

　　终于，到了。从一处暗巷进去，纪彦熟门熟路地解开结界进去，一瞬间浓郁的桂花香气涌来。纪彦其实自己并不太喜欢这种香气，而且据他所知，一半以上和郝一岑上过床的女妖也并不喜欢这么浓郁的味道，他经常能听到她们抱怨呼吸不畅或是觉得呛人。但是，郝一岑很喜欢，也许这就是他并不愿意让纪彦搬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