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雨》苏月影

3、脱险

　　洪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这是哪里？四周黑乎乎一片，空间狭小，触手之处，发出“笃笃”声，像是木头做的，好像身处一个木箱中。我怎会在此？他努力回想着：昨夜，卿儿匆匆赶来，和老嬷嬷在屋外说了许久的话，也没进屋就走了。今早，嬷嬷如常端来一碗稀粥，自己吃了几口，对嬷嬷说：“今天的粥有些咸。”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他们想送我出城？洪轩灵光一闪。这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有不少人走过来。

　　“陈将军，此事拜托了。”是卿儿的声音，她叫那人将军。难道他们要将我送官？！他禁不住握紧拳头，他并不怕死，早在行刺之前，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只是心里，止不住一阵心痛，眼前浮现出那个蒙面女人的身影。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让她欺骗的感觉，居然比死还难受。

　　这时，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飘进他耳中：“卿儿姑娘放心，即是楚姑娘的表妹身故，陈某定当相助。此等小事，不足言谢。还望转告姑娘，请她安心便是。”表妹？身故？难道我在棺材里。他细细摸索一番，可不是棺材嘛。接着，一些其他的人进来，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抬了起来，缓缓走出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见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似乎是到了闹市。然后，渐渐地，周围的声音少了下去，好像走到了郊外，只听见偶尔有些路过的牛马的嘶鸣。棺材的晃动叫他越来越困，终于架不住，打起盹来。

　　他迷迷糊糊中，走进了一片雾蒙蒙的桃林，走啊走啊，却总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忽然，从远处飘来一阵琴声，他循声走去，见一位身披孔雀羽披风的蒙面丽人坐在桃林中一座竹亭里抚琴。她身姿绰约，曼妙无比，一双美目柔若月晕。他赶忙上前作揖：“上次得蒙姑娘相救，请受在下一拜。”却听一声娇笑，抬头看时，佳人不见踪影。他不由呼出声：“姑娘，姑娘。”

　　“公子醒醒。”只觉有人摇晃，他睁开眼，只见卿儿笑吟吟地看着他。原来是一场梦。洪轩不免有些失落。“公子在梦中与神女相会了？”卿儿手中端着一碗汤.他被卿儿说中心事，尴尬一笑。“把这碗鸡汤喝了，对你身子好。”“

　　“我们是在哪？”他张望着，这是处竹精舍，布置简单，却打扫的一尘不染，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这里是尼姑庵。”他呛得差点把喝下去的鸡汤喷出来，不住咳嗽。

　　卿儿不屑地撅起嘴：“你们这些儒生，就这么酸腐。”

　　“卿儿，不得无礼。”门外响起一声娇叱。蒙面丽人站在门边，白衣胜雪，袖随风舞，宛如出水芙蓉，娉婷生姿，飘飘然似凌波仙子，翩翩走来，不染尘埃。

　　“家奴造次，还望公子莫怪。”美目若晕，竟与梦中无二。“此乃权宜之计，有委屈公子之处，实属无奈。”

　　洪轩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姑娘哪里话？小生蒙姑娘再三相救，未及言谢，怎谈委屈二字。”

　　此时，丽人身边闪出一人，参客打扮，身材高大，满脸胡须，洪轩不由一怔，不曾想那姑娘还带了旁人前来，立时住口。

　　虬髯客斜眼看了看他：“就是他？”

　　“不错。”丽人微微颔首，“他受了伤，我虽能将他送出城来，却不能送他远离此是非之地，还请先生相助送他去到雁门。”

　　虬髯客沉吟不决：“此事于我不难，但此人。。。。。。”

　　“此人乃家父故交之子，当日于家父有救命之恩，还望先生成全。”说罢，丽人深深道了个万福。

　　“姑娘万万不可。”虬髯客连忙搀起丽人：“既然如此，在下尽力一试吧！”

　　丽人眼露喜色：“既然如此，有劳先生了。”

　　“不过。。。。。。”

　　“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他日。。。。。。”

　　“先生！”一直沉默未言的洪轩打断了虬髯客的话：“在下不才，蒙姑娘相救，苟延残喘至今，已属万幸，实不敢奢求留存性命于世上，如因在下之故，叫姑娘有为难之举，陷她于不义，在下虽万死亦难辞其咎。姑娘不必为我之性命相求于他人，今日，就叫人将在下这条命拿去便是！”说罢，挺身向地上撞去，说时迟那时快，虬髯客几个健步赶上去，抓住他后颈，一提一拉，脚跟前伸，挡住头落下方位，向上抬起，洪轩的身子跟着就往后仰躺到了床上。

　　“我们家乡有句话：雄鹰的鲜血只能在战场上流尽。”，虬髯客冷笑了几声，“一个弱女子尚且知道爱惜你的性命，可惜啊，你却是个迂腐的懦夫。你的命是姑娘救的，你这样对得起这位姑娘吗？”

　　他转过头来对丽人说：“姑娘，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改日在下再到汴京拜访姑娘。”说完，他上前提起洪轩的裤带，将他往肩上一搭，对着丽人一拱手：“告辞！”头也不回的望京郊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