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白鼬还是老鼠》月北北北

13、第 13 章

　　这一扇门隐藏在走廊尽头的岔道中，不是刻意察看很难察觉，即使注意到了，也会因昏暗的环境和几件浑人耳目的杂物而简单地判断这里只是堆放闲置物品的地方。天光在走廊的窗户尽数泻进，在多次折射后到达此处，已然趋于微弱。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出院吧？埃拉立在门前，脑海里浮现出小马尔福苍白的脸透着浅浅晕红的模样。距上次在圣芒戈撞见匆匆忙忙的马尔福夫妇已经有将近十天了，想必是因为某些原因小马尔福病情再度恶化。按照正常速度，即使接受的是有效治疗，应该也不能那么快好起来吧？埃拉依照自己贫乏的就医经验快速下了判断。

　　不知道之前的表演是否成功，也许不能顺利留在圣芒戈继续观察，那么一定要抓住现在的机会，埃拉想。

　　她矮下身子，将一份叠了两叠的纸片从门缝塞了进去，。这正是马尔福当初给她的那一种信纸，埃拉出院后不久就托盖比去买来，静置许久，现在才有机会用上。

　　埃拉直起身子，退后两步。虽然那薄薄纸片已经被推了进去，埃拉还是在脑中又复盘了几遍所写内容。她沉静地盯着紧闭的门，指尖犹带着信纸的柔韧触感和那玫瑰馥郁芳香与醇厚枫木浆混合后的醉人气息。

　　这是马尔福的高贵品味，是长期手握的权势和金钱所支撑的奢华，典雅，不流于俗。

　　埃拉想起盖比听到她所描述的信纸后一脸为难，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的模样。

　　她静静等待一会，见门内没有动静，心想到罗塞尔会因为找不到她而可能会有的诸多苛责，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离去。

　　……

　　微笑目送着小女孩跑出房，年轻的男巫师转过身回到座位上坐下，走动间袍摆随之而动，露出脚上形状怪异的鞋子。罗塞尔微瞥一眼，认出这是麻瓜才会穿的东西。

　　他不露痕迹地收回目光。

　　巫师：“我认为特拉弗斯小姐身体并没有残留着之前恶咒的痕迹。我在想，目前来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她因为上次经历而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从而误认为自己身体依然没有摆脱那些影响。“

　　罗塞尔微笑点头，不置可否。

　　巫师见他并不如何信服：“我从温太太那听说过，是差点救不回来了是吧？毕竟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呀。”

　　听到此处，罗塞尔眼神微微黯淡。他想起那天埃拉小小一团，满面苍白的模样，她虚弱得像是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万分。心在愧疚和担心的作用下逐渐变得柔软。罗塞尔想，万一他又想错了怎么办？如果她没有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是找借口摆脱特训，而是真的有什么不适呢？

　　“……目前的建议是可以让她留下来观察几天，确认没有问题后再出院；如果是心理问题我们也可以进行疏导。“

　　罗塞尔沉默了一会，点了头。

　　……

　　德拉科正蜷缩在床上。过多的睡眠让他再难以入睡，却也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憩，大脑昏昏沉沉，他睁着眼，感受着越来越重的眼皮和越发干涩的双眼。

　　但他不想闭眼了。

　　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终日困在病房不能出去，日日睁眼都只能看见相同乏味的房间布景。母亲为了给房间带来一些不一样，每日都带来不同的鲜花和手制的甜点。但这些能改变什么？他明白母亲的好心，为早上对她大发脾气而感到后悔不已，而现在这具身体又是这么无力，无力到拿起笔都写一封道歉信都无法。

　　他感到泪腺在发挥作用，面前的世界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默默流了一会眼泪，他感觉自己也许不该这么颓废了，温太太向他保证过会很快恢复的，绝不会像上次一样耗费这么多时间。他只是感到落差，他明明已经解除了被施加的恶咒，却又因为布莱克变回了傻傻的白鼬的样子。就像盲人重获短暂的数日光明后又剥夺他的视觉，即使向他承认他会很快恢复，但再次陷入黑暗中所带来的恐惧和未知是无法短时间克服的。

　　没事的，他安慰自己，很快的，他的生活很快就可以回到正轨。他还是可以跟上潘西她们的课程，他可以和她们一起直接升入二年级。

　　德拉科的视线转向放在一边柜子上的几本厚厚的书。

　　那是之前入院的时候他从未放弃阅读的，潘西的鼓励更是给了他许多动力。

　　他挺直了背，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马尔福。

　　他正要爬到柜子上开始读书，突然听见一阵叩门声。

　　“笃笃。“小小的声音。

　　他微微疑惑。这操作给他带来熟悉感，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一张信纸被小心翼翼地推了进来。

　　德拉科想起来了。

　　是那个特拉弗斯。

　　他在脑中勾勒她的轮廓——深栗色的蓬松长发，湛蓝色的双眼，巴掌大的脸，瘦瘦小小的，惶恐不安的样子。

　　一点纯血贵族的样子都没有。他嗤道。

　　她想要干什么？德拉科记不清上次见到她发生了什么，不过大概是不太愉快。她也没有出院吗？这种信纸——他留意到与他家常用的信纸是同一种——她家负担得起吗？德拉科皱眉，虽然此时他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眉毛的东西了。

　　他跳下床，窜到了门边，小小的爪子费了老大劲才将信纸铺展开。

　　……

　　埃拉想了很久到底要在信上写什么。

　　浅淡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户缓缓流入，洒在书桌上，留下一道痕迹。

　　埃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羽毛笔，咬着唇绞尽脑汁地想着，视线不自觉飘向窗外一片静谧的夜景，湖水上泛着柔和破碎的光，岸上是朦胧婆娑的树影。天空是墨色的，几点星子点缀其上。

　　他会想要听到什么呢？
　　……

　　“给住在这个病房的小先生：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三番五次地来打扰你，如果是我这样被冒犯肯定也会感到非常困扰。”

　　德拉科看到此处，轻哼一声。

　　“……我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只想告诉你，白色小老鼠的样子很可爱呀，一定是巫师界最好看的老鼠了吧。我很喜欢很喜欢，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体验一下变成这样的感觉。”

　　德拉科一时僵住了，他的目光机械地继续划过信的结尾。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闭上眼睛，脸上传来恼人的热度。

　　怎么可以有人夸他可爱！太过分了！这种形容词怎么可以用在一个马尔福身上！他和她很熟吗？!而且他才不是老鼠！怎么会有巫师这么没有生物常识啊！

　　德拉科内心疯狂咆哮。

　　德拉科飞快地跳回到柜子上，费力地翻开书。他一目十行地看着，却一个字也没有真正进入脑子。

　　“真的是……”

　　德拉科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微风穿过窗子，温柔地拂动着床边百合花的花瓣，花瓣间的花蕊轻轻摇动。

　　一个小小的身影再度窜到门前，咬住了那页薄薄信纸，又回到了床上，双爪扒拉着将纸塞到了枕头下面。

　　“这种东西绝对不可以被发现！暂时没办法毁尸灭迹，先藏起来好了。”他掩耳盗铃般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