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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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那一天雨雪交加，不知是雨点裹着雪花还是雪花携着雨点，淅淅沥沥落在人世间。埃拉裹成了一团球，不住地往手心里哈气，为自己明明是一个巫师却只能使用物理方法保暖而感到悲哀。温太太正和罗塞尔说着什么，罗塞尔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间或点头。埃拉知道他们一定是在就自己的现今恢复状况及未来发展可能展开讨论，于是偷摸蹭过去，挨在罗塞尔的身后。
“……下次再见——不过希望不要在这遇见。”温太太见她过来，打住了话题，目光转向了她，微笑着做了总结。
“才不会。”埃拉小声说。
温太太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那么再见。”
埃拉咬了咬唇，未待她开口，罗塞尔道：“谢谢您的照看了。”便拉过她的手，转过身准备离去。
埃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罗塞尔拉着转了过去，不仅有些恼怒。两道身影忽然出现，是那对金发夫妇，他们不复往日的从容优雅，匆匆跑到温太太面前，低低说着话。温太太清秀的面庞苍白了些许，眉头紧锁，浮现出薄薄的愠怒。她利落地转身，领着马尔福夫妇再次进了圣芒戈。
罗塞尔：“你已经认识他们了。”
是陈述句。
埃拉不再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嗯”了一声，沉默地向前走了几步。
罗塞尔紧随其后。
埃拉冷不防又补充：“其实也不是很认识。”她转过身，热情地看着罗塞尔，晶亮的眼睛写满了“快和我说”四个字。
罗塞尔愣了一愣。
埃拉：“我还需要一个保暖咒。”
……
特拉弗斯庄园历史悠久，有着强大的古老魔法加持，后代人的精心爱护更使得这座宅邸历久弥新，向来是巫师界兼具古典格调与最新潮流的典范。然而比之于建筑的美轮美奂，没有艺术细胞的埃拉贯彻了实用主义的作风，更加欣赏并始终强调这个庄园的宜居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埃拉立马爬上床在上面滚了几滚，鼻间盈满了甜蜜的花香，深刻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罗塞尔也跟着走进她的房间。上次他进这个房间好像还是在他收到霍格沃茨的信之前，埃拉恍然想，她还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刚去世的那几年，她天天粘着罗塞尔、攥着他的袍子不放的丢人时光。
埃拉收回思绪，头埋在枕头里不动：“不许进来——”她拖长了调子，温暖沁人的氛围让她说话的腔调也缱绻了起来，像一只打哈欠的猫儿。
“问到想知道的就不认你哥哥了？”罗塞尔一哂，环顾整个卧室，典型少女情调的房间被各种不知从哪弄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填满，满是粉红泡泡少女气息的布景在其衬托下显得分外诡异。插在床边的奇形怪状的树枝，时不时闪烁的水晶球，还有——罗塞尔皱了皱眉——并列一排的三个不同颜色的灯。这看上去像是麻瓜的东西。
埃拉闷闷道：“你还不是从来不让我进你的房间。”
罗塞尔没有回答。他正在房间寻找一个落脚处，未果，皱着眉道：“盖比是从来没有收拾过你的房间吗？”
盖比是特拉弗斯家的家养小精灵。
埃拉撇撇嘴：“关你什么事。”
他早习惯了妹妹这样说话，笑笑：“你这看上去还真的像是麻瓜想象中的吃人女巫的屋子。”
埃拉扑哧笑了，她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仿佛是对这样的描述感到十分受用。
罗塞尔目光落在了埃拉床头那个在支架上银色蛛网上懒懒不动的红玫瑰，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埃拉开口：“所以马尔福夫妇和我们家关系并不好？不过我感觉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对我还不错。”
罗塞尔毫不留情地嘲笑：“你自我感觉怎么总是如此良好。”
埃拉抓起身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罗塞尔低笑着接住，顺手抛了回去：“马尔福只为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动，他们没有绝对的信仰，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利益。”
“在那次战争后，马尔福先生声称自己被摄魂咒控制了，这让父亲很气愤，他认为马尔福一家都是叛徒，背弃了黑魔王的信任。于是马尔福家安然无恙，而我们的父亲被千夫所指，两家决裂。但是我们与马尔福家的关系一直很疏远，不仅仅是因为那场恩怨，也是因为马尔福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东山再起了，”罗塞尔的语调低沉，“我们并没有让他再重新与之修好的价值。”
埃拉的心微微刺痛。
她沉默了许久，再度开口：“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有和我们一样的信仰的吧。对血统纯净的信仰。”她想起了小马尔福曾经因为她是一个纯血而给予她的优待——她姑且称之为优待。
罗塞尔轻哼：“现在看来是这样。不过，若是面对更大的利益，我想马尔福先生也并不会一直忠于他的信仰。”他在信仰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马尔福一直以来的做派。”
罗塞尔说起了马尔福祖先的故事，埃拉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一声不吭地听着，知道快要喘不上气来就抬起头，两臂交叠，软软地将下巴搭在上面。
待故事说完，罗塞尔捧着不知什么时候端来的茶杯浅浅啜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埃拉的反应。
埃拉眉眼低垂，像是在发呆。过了片刻，见妹妹一言不发，罗塞尔轻咳一声：“那我就先回房了，如果有事随时叫我。”
“等等，”埃拉叫住他，“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在圣芒戈遇见小马尔福先生呀？”她笃定地说：“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埃拉从来没有觉得霍格沃茨的寒假这么漫长过。也许在罗塞尔眼里埃拉大病一场是兄妹和好的起点，所以他单方面决定给埃拉进行寒假特训，并通知了埃拉特训“从明天开始”。抗议无果后，埃拉开始了在特训中苟延残喘的日子。
她崩溃地想，如果想要毁掉两个人的感情的话，让其中一个教另外一个魔药学练习可能不够，但是加上变形术一定可以成功。
埃拉承认罗塞尔成功了，成功得彻彻底底。她对罗塞尔的厌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是这样，一抬手，一抖，再念咒，看我的手势——”罗塞尔手持魔杖，相当漂亮地将一个表变成了一片羽毛。
埃拉胡乱甩了两下魔杖，便把它扔到一边，哀哀道：“我不会。”
“认真学你就会了。”罗塞尔皱眉，“再做一遍。”
埃拉不情不愿地做出手势，念咒。面前的表依然静静地躺着，纹丝不动。
埃拉：不给你露一手还真以为自己教的不错啊。
“我说过很多次了，抖动的动作幅度不能过大，你为什么总是改不掉？”罗塞尔蹙眉。
埃拉默不作声，只是按原先的动作又做了一遍。钟表意料之中的毫无变化。
她又将魔杖扔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心里却十足紧张。
罗塞尔静静地看着她，冷静地笑了笑：“没事。”
埃拉长吁一口气。
“反正离晚餐还有很长时间。”
埃拉悚然一惊。
……
当埃拉按罗塞尔教的做法第一次成功完成羽毛的变形，第一反应不是成功的喜悦，而是看向一边的罗塞尔。
他正低着头凝神看书，像是没有注意道这边的动静。
埃拉悄悄把羽毛藏了起来，从一边又拿出了一个新的练习用表。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埃拉记不清自己对罗塞尔的抵触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讨厌他的优秀、他的得体，讨厌他在她胡闹时的轻易压制，讨厌他每每以兄长自居。她也在拼命成长，罗塞尔却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的变化。
“怎么走神了。”罗塞尔轻轻屈指敲了敲书桌，将埃拉的思绪唤回。
“我学不会。“埃拉把魔杖一扔，恹恹瘪着嘴。
罗塞尔轻叹。
埃拉紧绷着身体，等待他下一步的行动。
罗塞尔：“吃饭吧。”
餐桌上。
埃拉随便吃了些便没了胃口，耷拉着脑袋扒拉着盘里的东西，也不像以往那样早早离开，心中盘旋着一个念头犹豫着怎么开口。罗塞尔瞥她一眼：“又打什么主意。”
“我感觉……身体还是有些不对劲，我想回圣芒戈再检查一下。”埃拉低声说。
她对自己不得不向罗塞尔开口而感到羞耻，但想要重回圣芒戈，这样的牺牲是必须的，埃拉大义凛然地想。自从那天从罗塞尔口中听说了关于马尔福的事情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埃拉脑中逐渐成形。可是罗塞尔在家的时候她根本没办法溜出门！盖比显然更听罗塞尔的，每次在她提出要求后都只痛哭流涕地用脑袋撞墙，却一点不肯让步，梅林保佑它不会把她的威胁偷偷告诉罗塞尔。
罗塞尔放下餐具，平静地看着她：“回来这么些天，为什么现在才说？”
她沉默了一会，嘟囔：“不想和你说。”
她知道只有保持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才更有说服力。
罗塞尔拿出魔杖，低声念咒，柔和的光芒自魔杖流出，温柔地包裹住埃拉的全身。
埃拉不免有些紧张，只是垂着脑袋，让脸颊两侧的头发略略遮住她的神情。
不一会儿，罗塞尔收回魔杖。
“我带你去圣芒戈。”罗塞尔简短地说道。
今天温太太并没有出诊，是另外一位治疗师接待的埃拉。
胖胖的男巫师停下了检查，收起魔杖，埃拉感到自己体内游走的那股魔力逐渐抽离，见治疗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逐渐紧张了起来，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关。
治疗师：“温的治疗还是很成功的。我没有发现恶咒的痕迹，当然我也考虑了那些以隐蔽性著称的恶咒……”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特拉弗斯小姐的身体很大概率是并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埃拉作虚弱状，“可是我晚上总是头疼，疼得脑子就像要炸开了一样。这是为什么呀……”
男巫师思索了片刻，不知确定了哪个猜想，脸上浮现出同情。他摸了摸埃拉的脑袋，低声哄道：“没事的，不是大问题。”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颗糖，笑着递给埃拉。
头莫名其妙被摸了……埃拉正要炸毛，又被男巫师手中的糖果吸引住了。他是怎么变出来的？明明没有念咒语，手里也没有拿着魔杖……难道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巫师原来是一个精通无声咒又会无杖施法的厉害人物吗？埃拉大惊，心中对这位治疗师总算有了该有的尊重。
男巫师见埃拉在他安慰下反而面色大变，瞳孔微缩，心想自己的孩子缘什么时候这么糟糕了，尴尬笑笑收回了手。
“出去玩一会好吗？”他放柔了声音。
埃拉心中一阵惊喜，她正愁没办法甩掉罗塞尔单独行动呢，心里对男巫师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注意到罗塞尔看上去不是很赞同，埃拉当机立断，在他说出什么意见之前立马应了声好，抡着短腿就跑出了门。
这是曾经走过多次的走廊，埃拉熟悉廊间每个雕塑、每一幅画、每一束花所摆放的位置和星辰变换下它们因不同的光影而予人的不同观感。此时正是晚间，走廊上人并不多，埃拉清晰地听见自己每一次落脚的轻微声响。
十几天过去，记忆却没有丝毫的模糊，她熟门熟路地再次找到了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