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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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守护了万年的五神殿，一瞬之间，变为废墟。
墨红腥日，戾气丛生，如同雾气一般，显出可怖的赤色。
我忍着不适，抬头看向周围。
关键时刻封恺护住了顾茵茵，涂山沙也闪到了角落躲开了巨石。但他们与我一样，均因为灵力反噬脸色发白，顾茵茵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封恺把她放在一边，捂着胸口抬眼看我们，“你们……？”
成觥起身，语气轻松，“没事。”
但只有我知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的重量全靠在了我身上。灵力反噬对他的影响，远远不止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我扶着他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涂山沙吐出一口血，声音嘶哑，“现在怎么办？”她说完又顿了一下，自嘲道，“哦，我都忘了，你们还有备用计划。”
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做了如果归墟之境无法封印的灾后避难计划，跟妖族沟通的时候，还曾被涂山沙骂成是乌鸦嘴。
我定了定神，按捺下心中的慌乱，低声道，“备用计划已经交给他们了，我们得先找到——”
“以吾之名，请神降临。”
一字一顿，如惊雷般在我们耳侧响起。
我倏然抬头。
空中硕大的浮空岛影随着封印的失败，已渐渐显示出轮廓。
而在岛影之前，却有无数条四面八方的血线，凝聚在一点，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包围着，变成了一个巨大可怖的血茧。
那熟悉的灵力气味，是肖戟。
“他又在做什么？”大家不约而同都看向我。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搜遍了我脑子里的各种上古阵法，然后摇摇头，“没见过。”
话虽如此，但心里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难道戾气已经开始影响我的记忆？
“老大！”一行人急匆匆跑来，在五神殿倾塌后，曾经的结界也失去了效力。跑在最前头的是瑰画，她怀里还抱着小蓝，边跑边冲我喊道，“小公主感应到古神了！她说必须要阻止肖戟！”
古神？我诧异地看向肖戟，那些红线——全部来自他上方的岛影！
归墟之境！
他在吸收归墟之境的力量？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封印？
可他知不知道归墟之境里有的全部都是凶煞之气和心魔催生的戾气？
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涂山沙喃喃道，“难道说，封印的不止是戾气，还有……上古之神。”
我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几万年前是上古之神亲手封印了归墟之境，才分化力量传至五界，又怎么可能还在归墟之境里？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成觥想要强上，还没飞就被我拽住了，我们这几个反噬得走路都得喘气，他受的伤比我们只重不轻，这时候竟然还想逞能，“你给手下开那么高的工资，就是让你每次身先士卒？”
军费一直是我跟成觥争执不休的话题，他瞬间闭嘴，示意赶来的炎阳大将军上。
炎阳是魔界里战斗力仅次于成觥的人了，二话不说提刀便上。
按照灾后避难计划，五界的精英都在将民众疏散转移到暂时安全的避难所，所以即使炎阳身边也只剩了他的几十个精兵。涂山沙和封恺那头也派了留守的一些高手，齐齐跟着炎阳一同围攻肖戟。
这样凝合了三界的精兵，即使是鼎盛时期的成觥，面对他们也要被纠缠良久，却不想刚到那硕大血茧旁，就被震飞。
炎阳很巧地正好掉在我们面前，吐出一口血。
成觥：“…………回去就削经费。”
炎阳瞬间跳起来，“我还可以打！”
说完又嗷嗷扑了上去。
小蓝跳下来绕着我和成觥团团转，急得不行，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泪花，“大爸爸，小爸爸……”
我这边扶住成觥坐到一颗大石头上，抽出手示意她跳上来。
她却摇摇头，尾巴耷拉下来，声音还带着小颤音，“大爸爸不舒服，小爸爸也不舒服。”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实实地碰触到她，可爱的小角，软软的，暖暖的——诶？我一怔，这是……
“前几天小公主突然生病，灵力几乎流失殆尽，但当启动逆行阵法之后，她不但好了，”晚瑾也赶了过来，解释道，“而且似乎还拥有了净化灵力的能力。”
这股让人温暖的力量，在此刻充满戾气的氛围中，尤其突出，这就是净化吧？
也算是众多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小蓝不用担心在这困境之中如何生存下来了。我心下稍安，又问晚瑾，“你看得出肖戟那是什么吗？”
她犹豫道，“……似乎是某个上古阵法，但我没有见过。”
成觥仍然看着上方，沉声道，“他们顶不住的。”
我反射性拉住他，“你上去也无济于事。”
身边的人突然惊呼，“那是什么？”
我们转头看去，在血茧西北方向，无数幽蓝色光点汇聚成河，如同一条丝带般飘向血茧。
“是生魂！”我震惊道，这么多的生魂光点都能铺成一条银河来，这该有多丧心病狂！看飘来的方向，那应该就是幽冥熔炉。
原本我以为肖戟百年以来都在筹谋囚禁生魂，是为了孵出小蓝，夺取神胎，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另有布置。心中那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又转瞬即逝。
那头，随着无数血线缠绕，生魂光点充斥，血茧渐渐加厚，很快就变得硕大无比，几乎与腥日并肩。甚至依稀可以看到血茧的形状开始变化，似乎就要长出手脚。
无数五界勇士轮番轰着肖戟（人界大佬们还用上了热武器），却都被一一击落。巨大血茧密不透风，如同铠甲护体，时不时就伸出血线将无数攻击者绑住或击飞，犹如无尽的触手，令人生畏。
空气中的戾气浓度也越来越重，战士们的灵力原本就强，与外界的周转交互都比常人快得多，眼神也渐渐变得疯狂起来。
而血茧中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也在催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戾气“污染”着整片大地。
归墟之境却不仅仅是戾气侵害。
在五神殿中获得的信息流里，归墟之境完全是被封印的另一处小世界，如果真的完全打开，两个世界的灵气与戾气交锋，甚至可以撕裂时空，变成世界末日。
成觥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那个小时候受点伤都会跑到我面前唧唧歪歪的小孩子，长大了还会变着法子从我这里讨关注的青年，此刻眼神莫名的温柔又成熟，“我该走了。”
原本按照我们的预估，归墟之境完全打开还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就算失败也能趁这段时间将大部分力量转移去避难所，再做后续打算。
但肖戟弄的这出，将归墟之境的戾气大量引出，侵占五界的速度远远超出预期。
如果持续下去，所有人可能都会在短期之内完全卷入戾气的漩涡里，沦为丧失理智的疯子，无人再能与之抗衡；而我们所安排的灾后布置，也会因为没有时间缓和而陷入被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看着满目疮痍的四周，原本是枝叶繁茂的魔界禁地，此刻被戾气侵蚀，草木都被染黑，稍有灵力的植株也几近萎缩，原本山林间的小动物更是消失无踪。
就连曾经的叱咤五界的魔界烈焰，此刻也别压低了火线，只剩下幽幽残焰。
我看向晚瑾，她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变，复又缓缓垂下眼睑。
我转头对成觥道，“你去吧，这儿有我。”
成觥一怔，然后又笑起来，“好。”
笑容如同他每次出征前，自信又耀眼。
无论多少次，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不见。
我的心口一阵悸动。
又是骄傲，又是酸涩。
他往前走了几步，复又转身回来，扯过我就狠狠亲了一口，又将手上的星辉之戒脱下来，戴在了我的手上。
“保护自己，等我回来，”他笑得露出牙齿，“晚上吃冰镇鸡爪吧，不要太辣。”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