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万俟澜郡

3、石棺

　　醒来时，揉着疼痛的脚踝，我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高耸的石墙上竟有两排昏暗的油灯在闪烁。扶着灯光下斑驳的墙壁，我艰难地爬了起来，走了几步来到一盏灯前，碟子里的灯油只剩下了一点点，不知燃烧了多少年，也没将油耗尽。

　　我继续向前走，诺大的空间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回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幽灵的声音，飒说得没错，我很胆小，可是飒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这阴森昏暗的地府中只有我一个人啊？想着想着我抽泣了起来，哭声也在回响，却像是另一个女子的哭声，哭得那么悲伤，呜咽着，回荡在我周围的每个角落。

　　我害怕极了，顾不上疼痛的脚踝，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起来，于是耳边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正在向我逼近。我就这么盲目地跑啊跑，不知哪里才是我的目的地。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我累得跑不动了，才瘫在了地上，当我缓过劲来，却发现这里正是我醒来的地方。怎么会这样？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浸透了周身，无论我怎样奔跑，最终总是回到原地，这难道是一个迷宫？难道我永远也逃不出去了吗？这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昏暗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过我裸露的脚背，我连忙低头看，啊！老鼠！我尖叫起来，那只硕大的黑色老鼠朝我龇牙咧嘴，然后一拐弯就不见了。突然几只黑色的巨大蝙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飞快地向我迎面扑来，我一边用手护住脸，一边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那几只黑暗生物还是紧跟着我不放，我用手不断地在周围挥舞，哭喊道，飒，你在哪儿啊？过了好久，我偷偷睁开眼睛，眼前不知何时只剩下沉重郁闷的空气。

　　咦？有人在唱歌，歌声怎么那么哀怨凄凉？循着歌声，我一步一步向着乐音的源头走去，却看见一个男孩背对着我站在那儿，是飒吗？一定是飒！我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脸靠着他的背，我委屈地向他低诉，飒，我好怕……他转过头来，竟然是——子皓？！我赶忙松手后退，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我知道子皓不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像冰剑，冰冷而锋利，狠狠地向我刺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子皓笑了，淡薄的笑容里渗着浓浓的恨意，他朝我一步步走来，巨大的压迫感逼得我一步步后退，不一会儿就贴上了墙壁，而子皓还在向我逼近。为什么？我哭了。子皓冷冷地说，放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他抓走了我的手，放开！我挣脱了他，向远处拼命跑去，没跑多久就撞到了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飒。

　　飒，真的是你吗？飒为我轻轻地拂去眼泪，傻丫头，你怎么哭了？子皓？你也在这儿啊？我颤抖着躲进飒的怀里，这才敢回头看子皓，他对着飒微微一笑，你们跟我来吧。

　　我拽着飒的衣角，飒轻柔地安慰我，繁晨，别怕。我点点头，紧紧地握住飒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和。我们就这样跟着子皓往前走，子皓好像对这地宫很熟悉，他头也不回，脚步不快不慢，一直向前走。我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儿，我又说不上来。

　　就这样一直走了很久，子皓终于停下了脚步。我抬头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石屋，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住的地方，只是因为荒废的时间太过久远，此时便显得破败不堪。屋子正中央安放着一具石棺，石棺的四角点着四盏油灯，灯光照亮了飒兴奋的脸庞，他一拳捶在子皓的肩上，子皓，真有你的，这种好地方你也找得到？！子皓只是微微一笑着询问，飒，要打开吗？飒说当然！

　　而我，却感觉到胸口一阵压抑，心里好难受，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要将我吞噬。子皓一步一步，迈着温柔的脚步，慢慢地走向石棺。啊！我的胸口越来越难受了！子皓将脸贴上棺盖，仿佛那是他亲密的爱人，过了好久，子皓才扬起了脸，我第一次见到子皓盈满柔情的双眸，就像飒看我时的眼睛。

　　子皓的双手扶住了盖沿。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不要！我喊道。不要？子皓轻轻地笑着重复这句话。飒握住我抱头的双手，他问我，繁晨你怎么了？

　　你听，有人在唱歌，歌声袅袅，飒，你听啊，那歌声好幽怨，飒，你听啊！飒紧紧抱住我，他轻拂我的头发，温柔地对我说，繁晨别哭啊，这儿哪有什么歌声呀？我扬起脸，拼命地摇头，有的有的，你听啊，那歌声像是一个女子的哭诉，她哭得好伤心！

　　子皓冷冷地笑，你也能听到她在哭？他突然间愤怒了，为什么当年你听不到她在哭？为什么？子皓狠狠地摇晃我的肩膀，我好难受，想寻求飒的保护，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