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反派都要抱抱》不己道

36、师父亲启

　　季沐兮：“君上来过吗？”

　　“没有。”洛洛点着头回答。

　　季沐兮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洛洛意识到不对，立马摇着头重复了一遍：“没有。”

　　季沐兮懒得戳穿他，虞渊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他不见他，换句话说，他拒绝解释那些事。
　　哪怕他消失了七天，他还是拒绝解释。

　　其实，也挺正常的，不是吗？如果他之前对两人身份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高超的演技，以假乱真的伪装，谁都不信任的猜忌心，似乎挺正常的。

　　但季沐兮还是感觉有些难受，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这疼顺着咽喉蔓延，将胸腔堵塞，闷闷的，无法呼吸。

　　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这样呢？

　　季沐兮想，大概是因为失控吧，剧情和人物的失控带来的不舒服，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敢在他这个上帝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招，虞渊可真能耐。

　　季沐兮调整了一下呼吸，话音一转，问道：“这段时日，书院那边怎么样了？”

　　“唔……”洛洛迟疑了几秒，最后打量着季沐兮的神色，慢吞吞道：“大人这几日不在，君上便派了些人先处理着那些事，您不用担心。”

　　季沐兮淡淡道：“派人？”

　　洛洛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心翼翼道：“对，就是君上此前新任命的几位翰林学士。”
　　这几位翰林学士和季沐兮一样，都是虞渊一道旨意空降下来的，而且虞渊这次态度特别强硬，几个提出异议的世家基本上都被敲打了一番。

　　“唔，”季沐兮沉吟片刻，轻笑道：“行吧。”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洛洛更慌了。

　　季沐兮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突然把茶杯往桌面一放，碰撞的声音把“心里有鬼”的洛洛吓了个哆嗦。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季沐兮不由唇角一弯，笑道：“洛洛，相府还是封着不让人进吗？”

　　“哎？”洛洛有点反应不过来，歪了歪头：“不让啊。”

　　季沐兮：“那你去跟君上说一声，我不会放跑了刺客的，让他给我个手谕，我去一趟，晾了路相这么多天，可不太好。”

　　“啊？”洛洛显出惊恐状来，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凑过来，快速小声道：“季大人，不行的，之前就有人提过这些事，君上罚得可狠了呢。”

　　季沐兮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好，那我们不找事了。洛洛，我一会出去逛逛，你不用跟着。”

　　“季大人……”洛洛急忙道。

　　季沐兮打断了他：“没事，我不会出宫的，不用担心。”

　　洛洛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心想：君上啊，我觉得事情不太妙，但我真的尽力了。

　　外面的雪早已经化完，道路又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季沐兮像是真的出来闲逛，闲庭信步地，也没有什么目的地。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会儿道路旁边的大石头——他那天踹的那块。

　　想起那天的小孩子脾气，季沐兮不由摇头失笑，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那边走了几步。

　　细而长的白皙手指触上粗造的石面，违和却又协调。

　　雪地里的情景重新浮现在眼前。
　　如果一切都是演的，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不是演的……又为什么不能信任呢？

　　指尖在石面上游走，思绪也跟着深入。
　　不管原因如何，他不需要乞求别人告诉他真相。

　　季沐兮垂眸，盯着那石头的纹路。

　　万莹走之前拉着他袖子哭，自己顺手给了她一方手帕，却不想，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神之所赠，皆为赐。圣赐，可达神听，可谕信徒。现在的所谓灵修，大概早就已经不知道这些了，神权全盛时的一些玩意，现在大抵也只有西海仙山还有所了解吧。

　　哦，还有他自己。

　　希望万莹不要把手帕给丢了，或者随处乱放吧。

　　季沐兮调动体内灵力，神识发起召唤。

　　没有收到回应。

　　季沐兮皱了皱眉，继续尝试，仍旧没有收到回应。

　　就在季沐兮要换个方法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女声传进脑海中：“神子……是你吗？”

　　“嗯。”季沐兮轻声应道

　　“呜呜呜，太好了，师父！”那边的声音瞬间提了好几个度，清亮的哭声震得季沐兮耳朵痛，“师父，我就知道，你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绝对不会跟虞渊那个疯子同流合污……”

　　“万莹。”季沐兮捏了捏眉心，开口阻止万莹继续抒情。

　　“啊啊，师父，我在。我就知道，师父赠我这方手帕是有深意的，师父，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万莹一边哽咽一边拍着马屁。

　　“好了，”季沐兮声音抬高些许，“万莹，时间有限。”

　　真不知道万莹一个娇蛮大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逗逼哭包。算了算了，总比夕颜那样好，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抽人鞭子，剖人孩子，强迫人跟她滚床单。

　　万莹瞬间乖巧起来：“嗯嗯，师父，我一定会仔细听着的。”

　　“那天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季沐兮沉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万莹委屈道：“我们回去后不久，裴将军就带着虞渊的口谕封了相府，紧接着，几大世家在京城的宅邸也被封了，一开始那两天，我们还能从外面得到一些信息……”

　　万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大概是在五天前吧，谢叔叔收到了外面传来的一则消息，然后，”
　　万莹声音里染上些许疑惑：“然后，谢叔叔突然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除了送饭的，谁也不许进去。”

　　说到这里，万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控诉道：“从那天起，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每天待在府里，出也出不去，简直要郁闷死了。”

　　随着万莹的叙述，季沐兮的面色也越来越沉。
　　“万莹，你去找谢衡，让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我。”

　　“啊？可是谢叔叔不让人进他的院子啊。”万莹道。

　　季沐兮的眉头皱起，“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跟谢衡见上一面，把我的问题传达给他，到时候，你用神祈联系我便是。”

　　万莹不知道季沐兮到底要干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季沐兮的郑重，立马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

　　“对了，”万莹又补充道：“师父，不知道虞渊跟没跟你说过，慕邵也到了京城，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么，但是……”

　　季沐兮突然切断了联系，有人过来。

　　是一个路过的宫女，身形看起来较平常宫女高大了不少，微低着头，像是没看见季沐兮似的，也不行礼，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

　　季沐兮不由打量了她几眼，看对方的行迹，大概是要去裴映蓉宫里。
　　微皱了皱眉，季沐兮心中涌现出几分奇怪。

　　待到人走远了，季沐兮又想起万莹未竟的话来，慕邵……
　　他来干什么？

　　季沐兮不由揉了揉眉心，这一个个的，上赶着凑一窝子是要干什么！

　　季沐兮回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洛洛一见他进门，立刻松了口气，连忙让人传午膳。

　　解了外面的貂裘，季沐兮正要坐下来，突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
　　“洛洛，有人来过吗？”

　　洛洛离得远些，没看清桌子上的信，不明白季沐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一脸迷茫道：“没有啊。”

　　纤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信封，季沐兮端详一会，突然发现信的右下角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师父亲启”。

　　季沐兮眉微微挑起，拿出其中的信来。

　　—师父，我很想你。

　　规规整整的楷书，就这么一句话，重复了一页纸，简直像是小学生罚抄写。

　　季沐兮轻嗤一声，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将信纸装回信封，季沐兮把它递给旁边的洛洛，随意道：“收起来吧。”

　　洛洛接过信封，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嘀嘀咕咕地拿着信封走了，看起来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君上的“骚操作”。

　　季沐兮向来吃得少，哪怕宫里的菜色很得他心意，也就是各样沾几筷子，很快就结束了用膳。
　　没来由地，季沐兮想起都云谏做的饭，明明菜色不同，但他就是觉得二者有些奇怪的相似。

　　虞渊派了人管着书院那边的事，季沐兮正好得了空，用完膳便开始琢磨炼丹的事。

　　都云谏那个受伤频率，让他实在是觉得，身边不备着点丹药不行，每次都要输灵力，太麻烦，而且还见效慢。
　　还有答应路和的……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跟路和见一面。

　　虞渊信任裴度，却封了路和的府邸，至今都没有解禁。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毕竟，路和只是被谢衡他们控制了，并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情中。
　　是不是别有隐情，还是得见一面才行。

　　除此之外，之前奴隶事件也让季沐兮有了一个想法——天赋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不能后天改变？

　　就季沐兮所知而言，这方面的丹药，此前似乎并无记载。连诸如此类的想法都甚为稀少。

　　那么如果他可以做到批量“洗髓”，能不能打造出一支史无前例的军队？能和虞渊手里的黑骑比拟的那种。

　　他打算研究一下。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转眼到了晚膳的时间——桌子上又多了一封信。

　　季沐兮是真的有点好笑了，他没想到，虞渊会选这么一个蠢办法，这算什么？
　　怀着点无奈的心情，季沐兮再次拆开了信。

　　—师父，我知道错了。
　　依旧是规整无比的楷书，不过这次重复了两页。

　　季沐兮不由冷笑一声，你知道错了？怎么不说说错在哪呢？
　　冷漠地将信装了回去，季沐兮将信递给旁边更加迷惑的洛洛：“和中午那封一起，收起来。”

　　稀里糊涂地接过信，洛洛也没有那个心细如发的本事去发现信封上的小字，只能按照吩咐将信收拾好，心里捉摸着这事是不是该跟君上报告一下，老是有些奇怪的信送到季大人这里，季大人居然还让他仔细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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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论卖乖讨巧认错，渊渊是专业的。
洛洛：我以为我是知晓内情的盟友，但实际上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