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少年穷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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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渊望着睡在他怀里的人，回味着四年来第一个安稳觉，整颗心都被愉悦填满，恨不得时间从此就停滞在这一刻。
季沐兮突然动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太舒服，他一脚将被子踢开，开始在虞渊暖烘烘的怀里寻找更合适的位置。
但虞渊的肌肉硌得他实在是难受，找不到理想地点，季沐兮只好不情不愿地随便选了个姿势将就一下。
虞渊忍不住勾起唇角，俯身拉起被踢开的被子，顺便给季沐兮调整姿势。
好巧不巧，季沐兮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在两个人离得最近，呼吸缠绵得最深入的时候，懒懒地睁开了眼。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黛蓝色的眸子不似平常的清明，反倒是带了一丝迷蒙蒙的感觉，像是湖面上笼罩了一层雾气，引诱着人不顾一切地去一探究竟。
虞渊怔住，手上的动作不知该收回还是该继续，就保持着这个暧昧的距离。
可要命的红却从耳根向脸部乃至全身蔓延，暗示着主人的失控。
“师……”虞渊的第一个音还没有发出来，季沐兮突然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还没清醒过来。
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上下扇动，让人想要把手轻轻放上去，试一试手心被搔过的触感。
但很快，小扇子停止了作怪，本能拒绝起床的季沐兮重新闭上了眼睛，轻轻在虞渊脖颈处蹭了蹭，回归梦的怀抱。
柔顺的发在颈项间轻轻拂过，留下撩人的触感。
虞渊深呼吸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心里涌上一阵清晰的冲动——
让这个狗屁上荣，还有什么南北，神王，世家都滚蛋。就这么抱着眼前这个人，永永远远，直到生命尽头。
但他不能，无论从那个角度考虑，都不能。
“师父，起床吧，好不好？”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虞渊慢慢开口。
否则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可能不太够用。
季沐兮轻轻哼了一声，不太想起。
“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其他书院么，再不起，就该晚了。”虞渊继续轻声哄道。
听到关键词，季沐兮总算是勉强睁开了眼。
“师父……”虞渊又喊了一声，季沐兮终于“嗯”了一声，软绵绵，懒洋洋的，仍旧透着没睡醒的感觉。
“抬抬手，师父。”虞渊迅速给自己换好衣服，特别自觉地就开始伺候起季沐兮。
半醒不醒的季沐兮在某种肌肉记忆的作用下稍稍抬了下手。
虞渊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那不到一厘米的起伏，只好自己上手，几乎是半抱着给穿了衣服。
一直到虞渊就要伺候他，洗漱的时候，季沐兮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哪里不对。
虞渊麽，他的主角，他自然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肯定是尊师重教，二十四孝那种，他甚至怀疑裴映蓉还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他家主角太过重情重义。
和季临之间长久的师徒关系很可能让虞渊形成了习惯，所以给他穿鞋，半夜哄他睡觉，由着他，让着他。
但是，虞渊现在已经是君王，再这样就有点不太好。
他既然都来了，自然不可能让虞渊按照原来的轨迹，在一次次地打击中慢慢接受并学会帝王心术。
“君上，”季沐兮看着眼前的人，“你是君王，有些师徒规矩可以不必遵守。”
虞渊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季沐兮：？？
要是虞渊反驳，他还能好好跟他讲讲道理，顺便夹带一下私货，但现在，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种无力感。
好在，悄咪咪观察了许久的洛洛适时进来了，打破了屋中微妙的气氛。
“今日御膳房忘记准备糕点了……”
洛洛还没说完，季沐兮就接道：“没事，无所谓。”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虞渊手中的筷子却一顿，但并没有如洛洛所想的立刻问责，而是转向季沐兮道：“师父，今日的饭菜如何？”
季沐兮想了想，道了声：“还可以。”没有元夕宫里的好。
“与元夕宫时比如何？”虞渊却彷佛会读心般，继续问道。
“元夕宫的合我胃口些。”对别人的劳动成果，季沐兮还是决定保有尊重，说的话也很委婉。
虞渊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嗯，我知道了。”
季沐兮：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君上今天不去早朝？”季沐兮随口问道。
“嗯，今日是各大书院的参观日，按惯例，都是不上朝的。”虞渊边回答边给季沐兮夹菜。
哦，参观日，这个设定啊。
年前半月左右，上荣的各大书院会开始对外开放，并且初步筛选生源，活动会一直持续到正式开学前夕，算是给学生和书院一个双向了解的机会。
就是时间有点紧。
“那我们筹备的新书院怎么办？错过了这个时间段，生源可不好处理。”虽然本来也不太好处理。
虞渊见季沐兮对眼前的饭菜兴致缺缺，仔细寻了些他爱吃的菜色给他夹过去，才笑道：“无妨，设施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师父什么时候想开始都可以。“
“唔，”季沐兮沉吟了一会，笑道：“成。”
两人稍作乔装，到了街上，发现确实是要比平日里热闹不少。
“师父想先去哪？”虞渊不动声色地在季沐兮与周围的人流间篱出一道人肉墙，侧身问道。
季沐兮却不在意地走出他划定的圈子，拿手随便点了一个人流最密集的方向：“那边看看。”
身边一空的感觉让虞渊周围的气压低了一瞬，却又立马调整好情绪跟上季沐兮道：“好，听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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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要求怎么又提高了，摸到玄阶门槛，除了那些世家子弟，有几个人能在这个年纪就满足要求啊。”
“可不是呢，除了那些世家子弟皇亲国戚，也就只有天才了吧。”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季沐兮听了几耳朵，转头望向虞渊。
按照季沐兮的安排，剧情进展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本来都应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书院也早就被整改，所以，现在变化之后的发展，季沐兮还真不太清楚。
“赤星书院向来标准要高些，”虞渊温声解释，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不过，这个年纪摸到玄阶门槛，除了豪门大族能用奇珍异物堆出来，也就只有不世出的天才了。寒门子弟不仅没有外物辅助，连基本的一些修炼方法都无人教导，书院几乎就算是他们的启蒙，赤星书院这样，几乎就是把这些人都挡在门外了。”
季沐兮笑着盯了一会虞渊，才道：“你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水平？”
“大概正卡在天阶。”虞渊不作他想，认真回忆了一下道。
不愧是我的主角，季沐兮点了点头，笑得更开心了：“不世出的天才？夸自己的方式简单点，嗯？”
虞渊被季沐兮上挑的尾音弄得眸色一深，解释道：“我当时，也是因为有师父你，毕竟……”
说到这里，虞渊突然停下，深深地看了季沐兮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后半句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阵哭喊声打断。
挤过人群，两人来到事件的中心地带。
一个老妇正抓着面前人的手，苦苦哀求，那被抓着的人却一脸不耐，身上赤星书院的院服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老妇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瘦的少年，低着头，拉着妇人，不让她往下跪。
季沐兮向周围的人询问了几句，旁边的人本来有些烦躁，一见季沐兮的模样，立刻热情地跟他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那高瘦少年名叫左安，是来参加赤星书院的招生测试的，但那测录官说，测试石需要自己掏钱，这少年一看就出身贫苦，测试石又价格高昂，哪里是他能支付得起的。
呵，简直笑话，季沐兮不由嗤笑，那测试石一块就不知道能用多少次，这测录官居然让学生买，收受贿赂的名目也太蠢了点。
不过，“左安”这个名字……
季沐兮脑中灵光一闪，记了起来，这不是虞渊推行科举制后的第一任状元郎吗？
虞渊一手培养起来的新贵，本就有知遇之恩，再加上虞渊帮忙救了他母亲，后面可以说是死心塌地跟着虞渊，同路和并称“鸿嘉双贤相”。
不过现在，好像有点惨。
“师父想帮他？”虞渊见季沐兮一直盯着那衣衫褴褛的男孩，附耳低声问道。
没想到，季沐兮却摇了摇头：“我们可是微服私访。这才第一站，就这么暴露可就没意思了。”
更何况，现在帮他？让他进赤星书院，帮着崔家对付我们吗？崔家人傻钱多，只要左安展现出实力来，肯定会大把地往左安身上砸资源，左安又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过，季沐兮看了一眼旁边的虞渊，怕他心地纯善的主角接受不了自己这种“暗黑思维”，又加了一句道：“帮肯定是要帮的，不过得等等。”
嘴角刚有点上翘的君王，听了这句话，表情立刻垮了下来，看着左安的眼神也有些略微的敌意。
正扶着自己母亲的左安顿感如芒在背，下意识回头一看，却正好碰上季沐兮的目光，对方不躲不避，朝他温和一笑。
左安心头一时涌上些不明的感觉，抿了抿唇，又低下了头。
“师父……”虞渊不满地喊了一句，话语里浓浓的幽怨意味。
季沐兮如他所愿把目光投回到他身上，说的话却是：“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但是我们先等等，你别闹。”
“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有钱就掏钱，没钱就麻溜给别人让地方，堵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达到要求又怎样，我们赤星难道还缺他一个玄阶吗？去去去，别在这找晦气！”测录官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那老妇人还想再求，却被左安拉住，少年还在变声期，声音嘶哑难听：“娘，我们走。”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虽也义愤填膺，可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人，谁敢得罪赤星学院的测录官？
嘴上唏嘘几句，身体却很诚实，瞬间把两人走后的空缺填补。
季沐兮表情不是很好：贪腐成性，鱼肉百姓，垄断上升渠道，上荣要继续放他们手里折腾，迟早玩完。
“走，我们跟去看看。”懒得再看这些，季沐兮朝虞渊招呼道。
虞渊看了一眼身后的赤星学院，眼中情绪莫名，却没说什么，应声跟上季沐兮。
“你叫左安？”一直到左安母子两人行至一个偏僻胡同，季沐兮和虞渊才现身。
“你是何人？想做什么？”左安毕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突兀被人拦住，还是有些慌张，却仍旧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母亲挡在身后，就是声音有些藏不住的颤。
“我？我是谁，你以后自然知道，至于我想做什么……”季沐兮勾了勾唇角，笑道：“想请你来我书院上学，你看如何？”
左安一下子愣住，一直微微低着的头竟然也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因愕然而睁大：“你的书院？”
“对，”季沐兮点头，“暂时还没成立，不过你放心，最晚明年开春就开课。”
左安怔怔地看着季沐兮，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左母却突然出声：“你……你是哪家书院的人？”
左安按了按母亲的手，示意她不要随便提问。
季沐兮一笑，回头朝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虞渊看去，眼睛一眨：书院叫什么名字？
虞渊目光微动，传音入密：听师父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少年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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