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流年逝》楚白白

2、第二章

　　“清溪，你知道身为杨家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对于杨清容的问题，五岁的清溪不假思索地道：“是责任！阿姊你曾说过，杨家人就应该担负起守护重华的使命，就像我注定要成为家主一样。”

　　这句话，阿姊曾对清溪说过无数次。

　　杨清容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嗯，回答的不错，但是你只对了一半。”

　　清溪有些困惑，“一半？那还有什么比责任还要重要？”

　　杨清容扬起温婉的笑靥，她伸出手轻轻点了下清溪的额头，她的嗓音柔和，“是尊严。”

　　见到清溪愈发疑惑的神情，杨清容只是笑了笑，目光微沉，却没接着说下去。

　　她的视线凝在清溪那洁白的脸庞上，他的鼻尖已经冻的有些发红了，而后捏了捏清溪的手掌，不出所料他的小手一片冰凉。

　　现在已经初冬的，风夹杂着凌冽的寒气，吹到身上虽没有深冬冷风般刺人，却也是极冷的。

　　杨清容眉头微皱，下一刻便把清溪给拉到怀里，用大氅仔细地将清溪盖住，隔绝了寒风。

　　清溪顿时觉得身子一暖和，像是泡在温水里，温热舒适，熏得清溪的脸庞发热。

　　杨清容把清溪揣在怀里，将下巴抵着清溪的发顶上，她难得有些严厉道：“你的手都那么凉了，怎么不跟我说？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清溪撇撇嘴，藏在大氅下的一双小手来回搓啊搓，“我身体健康着呢！阿姊才是，阿姊如果受风着了凉，可要好久才能病好！”

　　“你下次可要衣服穿多些。”杨清容用下颚轻轻蹭着清溪的发顶，她按住清溪动来动去的小手，将清溪的双手握在她的掌心，“可暖和一点？”

　　清溪颇为撒娇道：“嗯，阿姊怀里好暖和。”

　　良久，怀中又传来软软的声音：“阿姊，我有点想睡觉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落入温暖的怀抱便会感到舒适地想睡觉。

　　杨清容轻轻一笑，语气怜爱，“好，清溪你睡吧，阿姊在这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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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睁开双眸，他轻吐一口浊气，便是觉得心头又涌上疲惫。

　　即使刚刚小憩过一会，他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无法消磨的倦怠感。

　　是因为受的伤太过于严重了么？

　　也是，这一次受的伤都伤到了内脏。

　　或许他已经虚弱到了无法自行恢复伤口了。

　　堕的自愈极强，只要堕不被杀死，伤口便能够迅速地愈合好，即便是断掉了四肢，截断处也会重新生长出新的嫩肉，变成新的四肢。

　　而且由于堕的体质问题，几乎所有药物都对堕无效。

　　所以堕一旦受了伤，是完全依靠自身的自愈的。

　　堕，吃的人多，力量就越强，自愈就越快。

　　可清溪从始至终都极其厌恶这种吃人事情，他甚至都没有喝过人血，除非身体特别虚弱的时候，他才会食用些动物的血。

　　月见枝身为清溪的家大人，他看不惯甚至不能理解清溪这种几乎算是离经叛道的行径。

　　而在清溪看来，这种行为算是对他的唯一慰藉了。

　　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他那唯一一点身为人类的自尊。

　　因此，相比于堕的可怖的自愈力，清溪每次受伤的伤口都恢复的十分缓慢。

　　不过清溪从未特地说过药物对他无效这件事，所以清溪受伤之后，安嬷嬷仍会定时为清溪处理伤口、涂抹药膏。

　　清溪撅眉，难得有些苦恼。

　　如果伤药对他有效果就好了，不然他现在就不会纠结于是否需要食用些血，来保证他正常的身体需求。

　　不过……正常的堕也不会为这件事而忧愁吧，毕竟受伤了，伤口也能会快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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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从清溪口中听到这个要求，安嬷嬷不由吃惊，“血……”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堪堪止住话头。

　　啊……她可真是鲁莽又愚蠢。

　　她怎么就忘了堕是食人为生的，大人需要血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安嬷嬷怕说多了话，惹得清溪心情不愉快。趁着清溪还未开口，她恭敬地弯腰一拜：“老身明白了，请大人您稍等。”

　　说罢，安嬷嬷便快速离开了，只留下清溪一人，静静地望着安嬷嬷匆忙离去的背影。

　　说实话，若非必要，清溪真的不愿意喝血，即便是动物的血。

　　清溪也曾尝试过食用些煮熟的动物肉和血，但是很可惜地是那些食物并没有让清溪感到裹腹，清溪吃着那些东西，只觉得味同嚼蜡。

　　似乎只有生的肉和血才令堕有饱腹感。

　　所幸的是，堕并不是经常感到饥饿，这对于清溪来说是件好事。

　　安嬷嬷很快拎着食盒，来到清溪面前，将那碗粘稠鲜艳的血端到他面前。

　　清溪端起碗，凑到嘴边。

　　鼻翼间弥漫着的血腥味，指尖触碰着碗，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血的温热。

　　清溪那漆黑的眼瞳中闪过微不可查地厌恶。

　　果然，血真是令人恶心。

　　随着清溪的动作，温热的血触碰到了他的唇。

　　“这是本家送来的玄鹿，说是给大人您补补身体，正好现在把玄鹿的血取来给您。”

　　说话功夫，清溪利落地将鹿血喝完了。

　　“这味道可真是……难以恭维。”

　　清溪微抿唇角，甚至还能感受到先前血在舌上划过的令人寒颤的感觉。

　　当饮下血的那一刻，他能明显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叫嚣发出满足的喟叹，他那原本破损不堪的身体像是摧枯拉巧般，浑身上下充盈着力量。

　　身为堕的本性在瞬间被毫无保留的激发了出来，内心渴望着血。

　　清溪神色一暗，压下的心头的躁动。

　　黑眸里划过的那一刹血色像是错觉一样，眨眼看去，又是平日那副温和清正的模样。

　　安嬷嬷将碗收拾起来。

　　“大人，老身这就为您准备水漱口。”

　　清溪端起安嬷嬷递过来的清水，细细漱着口，边听着安嬷嬷说道：“本家那边写信了，长老希望您有空能回去一趟。”

　　清溪将口中的水吐出来，总算没有先前那种粘腻感觉，“这已经是长老第二次写信了吧。”

　　“是的，先前大人您以事务繁忙给拒了，现在若还是推了，长老那边可能不好交代。”

　　清溪点点头，“嗯，过几天回趟本家。”

　　“老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