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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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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公主殿下来这一趟,嫔妾心中不安。”
储秀宫
罗嫔宫里的奴才并不多,只是刚刚够到一宫主位的边儿,罗嫔这里的排场能有多大可想而知。再加上罗嫔的身子病歪歪的,一向也没个交好的人,大多是看在端王的面子上,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半新不旧的褥子,穿着杏色衣裳的清瘦女子半躺在床榻上,看着有几分虚弱和老态。
“瞧您这话说的,三皇兄不在,我理应替皇兄照顾娘娘。等皇兄赈灾回来,也能安心啊。”听曲翘说罗嫔身子有些不大稳当,白仪沅马不停蹄就赶到储秀宫。罗嫔的身子要是有个万一,皇帝又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要是让端王寒了心,这宫里又有得闹腾了。
后宫妃嫔到了嫔位确实能称一声娘娘,而罗嫔这情况,说白了也是靠端王在这里撑着。白仪沅这一声娘娘背后,未必没有拉拢罗嫔的意思。
罗嫔一边咳嗽着,一边微微喘着气,:“嫔妾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公主的,一杯凉茶还请公主不弃。”罗嫔说着,一旁的小宫女就捧了茶水进来。
宫女看着年纪不大,穿着不时兴的织花素缎,一脸的怯生生,规矩倒是不错的,端着托盘的手是一点儿也不抖。看来罗嫔虽然只是五品的嫔位,但这手下人倒是用心管教了的。
“仪沅怎么会嫌弃,这大热的天儿,能得一杯凉茶已是大幸,殊不知川陕百姓食不果腹,皇兄为赈灾劳心劳力,才是真辛苦啊。”白仪沅意有所指道。
罗嫔果然一脸担忧,“不知道端王殿下近况如何,这赈灾可是个体力活儿。”罗嫔时刻谨守本分,便是在白仪沅面前也只是称儿子为端王殿下,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还请娘娘放心,皇兄吉人天相,自然会受上天庇佑。”白仪沅打了个稽首,这倒是有了皇帝的几番作风。
安抚好罗嫔,白仪沅乘着凤辇走在宫中。自从皇帝搬去了西苑,这后宫之中就愈发冷清了。
正走着,突然有一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奴婢参见五公主殿下。”
凤辇停住,白仪沅身边的曲翘开口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拦住殿下的凤辇。”曲翘见这宫女虽然出来拦了驾,但是这一身的水烟罗的缎子倒是看着极新的,故而猜测是哪一宫里侍候主位娘娘的。
这里的主位娘娘可不是罗嫔那个等级的,最少也要是个妃位。而如今宫里在妃位往上的,一只手也就数了过来。
果然,那宫女开口道:“奴婢是沈贵妃娘娘宫里的,贵妃娘娘派奴婢来请公主到钟粹宫一叙。”这宫女声音清脆,听着就让人有好心情,人又长得俏丽,怪不得沈贵妃会把这丫头派出来。
沈贵妃就是晋王的生母,也是这宫里膝下养育皇子的三位宫妃之一,也是目前后宫里位分最高的一位。白仪沅虽然不惧沈贵妃,但是也犯不上去得罪。
更何况她和晋王之间...
白仪沅对晋王的感情很复杂,她初到之时晋王整日里嘘寒问暖,巴不得住在宫里。可等白仪沅得到皇帝看重之后,晋王与白仪沅反倒是疏远了。如今晋王更是整日待在西山大营,不再回皇宫了。
曲翘看着白仪沅的脸色,只见白仪沅微闭双眸,轻轻颔首,曲翘便明白了。
“去钟粹宫!”
凤辇再次行走,沈贵妃派来的宫女跟在曲翘身边,一点儿也不掐尖冒头。
沈贵妃的钟粹宫可比罗嫔的储秀宫要华丽多了,一进宫门就是耀眼的琉璃瓦,再往下看,朱漆涂的墙壁。白仪沅恍惚间想起来,以前听宫人说在皇帝还没有全心修道之前,这沈贵妃是宫里最得宠的主子娘娘。即便是现在,钟粹宫的一应用度也是比照着皇贵妃的例子来的,丝毫没有因为乾元帝不踏足后宫的原因而冷落下来。
这或许和沈贵妃的家世有关,如今的江宁侯沈德麟就是沈贵妃的亲弟弟,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单就是这一点,沈贵妃在宫里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而白仪沅的外祖永宁侯李继昌,还是靠了白仪沅的面子才能在御前说上几句话,高下立判。
“公主殿下来了,快些进来。”沈贵妃站在殿门外,笑着对白仪沅招手道,手里绣帕上的金线泛着光。
贵妃是一个明媚的妇人,即便是没有了皇帝,依然能从沈贵妃的眉眼里看出一丝娇憨。可见平日里是个没受过什么委屈的性子,偏偏看着又有一丝精明,让人觉得她不好糊弄。
“让贵妃娘娘久等,倒是仪沅的不是了。”白仪沅和沈贵妃走进殿内。
待白仪沅和沈贵妃坐下,就有宫女捧着扇子过来,徐徐微风带着一丝凉气,让白仪沅整个人都舒坦起来。角落里的冰盆里还放着一个西瓜,这时节能弄到西瓜,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拿冰酪来。”沈贵妃一遍吩咐宫女,一边对白仪沅笑道:“天儿热,吃碗冰酪也好消消暑气。”沈贵妃笑得耀眼,皇帝不在后宫沈贵妃反而过得更滋润了。
宫女捧了青瓷的碗碟过来,白仪沅端在手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碗沿上挂着几滴水珠,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贵妃娘娘太破费了。”白仪沅捧着青瓷碗并不动手,反而笑着看向沈贵妃。
沈贵妃见状轻笑道:“这值当个什么,公主只管用便是,若是觉得好我让宫里人做了日日送过去。”沈贵妃话中丝毫不以为意,好似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似的。
“也不知贵妃娘娘叫仪沅来有何事?”白仪沅用白瓷勺吃着冰酪,对着沈贵妃说道。
沈贵妃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左右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罗嫔妹妹身子骨有些不大好,想着问问公主殿下。”白仪沅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玩味起来。
这可真是稀奇,宫里谁不知道晋王若是想立太子,前面的端王可是挪不开的大山。
世人都知道,大殷皇室立太子的规矩,那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前面的孝闵韩皇后早产血崩,连带着悼怀太子也没保住。后面魏废后的德献太子长到三岁骤然夭折,连带着魏废后也疯魔了,惹恼了皇帝最终被废。
现在皇帝仅有三子,害怕再立太子会重蹈覆辙,所以迟迟未立太子,连带着中宫之位也空悬了将近二十年。
现在两个皇子已然长大成人,端王年长,有体弱之症,但是为人仁厚,深受朝野好评。而后面的晋王虽然身体康健,但是为人耿直,性子又有些活泼,支持晋王的也只有江宁侯一系的勋贵世家。后面的楚王年纪太小,暂时还没被考虑进来。
论道理来说沈贵妃身份高贵,比罗嫔来说更适合正位中宫,这样晋王立为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不过就白仪沅个人来看,皇帝似乎更喜欢端王一些,不然沈贵妃为何迟迟没有被策为继后,反而是连代表中宫的凤印宝册都被皇帝亲自收了起来。
皇帝此举大有深意,这也是勋贵近年来一直安分的原因。储位未定,还不到弹冠相庆的时候。
所以说沈贵妃担心罗嫔的身子,白仪沅是第一个不信,若是罗嫔有了万一,沈贵妃彻底没了竞争对手,楚王还太小,祝昭仪的身份也比不上沈贵妃,晋王做太子的事情就相当于板上钉钉,再无更改可能了。
所以白仪沅只是但笑不语,看着沈贵妃,等待下文。
就听沈贵妃继续说道:“罗嫔妹妹身子不好,端王在江南办差想必也不会心安。”
白仪沅心内恍然,原来是这一茬,明着是说端王,暗地里未必没有提晋王的意思。
果然,就听沈贵妃说道:“我的嘉言在西山大营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这么热的天,要是累出个好歹,我可该怎么办啊。”说着,沈贵妃假意啜泣,拿帕子挡着脸,从手指缝里觑着白仪沅。
这个时候要是继续装死,那可就太不给沈贵妃面子了。
白仪沅放下碗,对着沈贵妃笑道:“娘娘放心,两位皇兄都是为父皇分忧。要我看,四皇兄说不得过一阵子就要回京了。还请娘娘保证自身,莫让皇兄为娘娘担心。”白仪沅意有所指。
“当真?!”沈贵妃拿开绣帕,一脸喜色,哪里有什么悲戚之色。旋即沈贵妃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道。“我这也是太担心嘉言了,让公主见笑了。”
“无妨,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仪沅自是明白。”
白仪沅走后,方才去请白仪沅的宫女走近道。
“娘娘何必如此麻烦,让奴婢往宫外给侯爷传个话儿,不也就知道了。”
沈贵妃斜靠在榻上,眼中尽是精明,“咱们这位陛下年纪越大脾气越古怪,侯爷那里不能经常去,不然嘉言也会受影响。倒是公主这里...”
心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