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她脸红》再青

27、27

　　新的一周开始。
　　当周是考试周，期中考试安排在周四周五。

　　下课铃声正式响起，整栋乒乒乓乓躁动了十来分钟，人影攒动。
　　随后又归于沉寂。

　　语文课上抽查《蜀道难》的背诵，通过率极低，语文老师杀鸡儆猴，全班都抽背一遍，没通过检查的，都被留堂背诵。
　　仅有四五个同学准时放学。

　　陶籽一阵抓耳挠腮，下课前翻出手机，给李泽惟发消息：【啊啊啊啊啊我被罚背诵了，再给我十五分钟！！我一定背完！！！！】
　　两人的对话停留在昨天，李泽惟说有样东西要给她，陶籽追问是什么，他却不肯细说。
　　陶籽也不太在意，而是趁机把人约到校外吃饭。

　　李泽惟给陶籽回了个“好”。
　　他收拾桌面，从抽屉里翻出整理的物理知识点，起身走出教室门口。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摁住，勾着脖子向下。
　　李泽惟原地趔趄，因压迫力而拱起上身，身形清瘦。
　　“去吃饭吗？”说话的人是蒋封。

　　李泽惟五指握紧本子，站直后回：“嗯。”
　　蒋封热情邀约：“走呗，一起。”
　　李泽惟顿了下，欲言又止，刚想说自己约了人，就听到蒋封说：“叫陶籽一起，你不介意吧？”

　　李泽惟一愣，下意识反问：“陶籽约了你？”
　　“那是自然。”蒋封忍不住开始吹牛逼：“你不知道啊，陶籽为了能和我一起吃这顿饭，求了我七七四十九天呢，大爷我于心不忍啧啧——”
　　“……”

　　听到这，李泽惟心里的那点儿不平衡彻底消失，他不动声色地抬睫，看向蒋封的牙齿。
　　心说蒋封估计得勤补牙，否则吹牛吹多了，那不得漏风。

　　“这什么？”蒋封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翻开后惊叹：“卧槽。”
　　他八百年没写过课堂笔记，也挺难想象有人能把笔记写得如此完美。蒋封往后翻了翻，一个计划在心里逐步成形，笑得谄媚：“兄弟，求你个事儿，成吗？”

　　两人边下楼梯。
　　李泽惟神色淡淡：“你说。”

　　还挺好说话。
　　蒋封觉得有戏：“你之前是元淮一中的？”
　　李泽惟应声：“是。”

　　下到三楼楼梯口，往陶籽的班级过去。
　　李泽惟没想到蒋封会记得这件事。
　　刚转学那会儿，不少好奇心爆棚的同学会问是哪里转学来的，在听闻他的回答后，都只是象征性地哦了声。
　　在大部分人看来，星谷一中制霸全省教学顶尖。
　　相应的，听到“元淮一中”时，都先入为主地当成是哪个老破小地方出来的学校。

　　蒋封啧声：“我可记得，元淮一中教学体系都挺变态的啊，我有个亲戚就在那所学校，考了大概六百多名，你之前多少名来着？”
　　李泽惟看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第一。”
　　蒋封：“？？？”

　　蒋封接连卧槽以示震惊，身体仿佛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拍了拍李泽惟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牛逼。”
　　蒋封下手不知轻重，李泽惟皱了下眉头，扯开了肩头的手。

　　“我想了挣钱的法子。”蒋封激动道：“咱们把这份复习材料扫描打印出来，卖给年级里需要的人，最后收益二八分，你只需要提供知识点，剩下的事情我全包了，如何？”
　　“……”

　　李泽惟这才清楚，原来他打的是这主意，顿时有些兴致缺缺：“不用了。”
　　“再考虑考虑？”蒋封继续劝道：“咱们这届高三的，就有人这么干，赚了不少钱呢。再说了，元淮一中出来的，一点儿都不比星谷一中差劲，我信你的实力。”

　　李泽惟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信我实力，别人会信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转学来的新生？”

　　蒋封莫名被李泽惟冷淡的视线震慑住。
　　“……”
　　贸贸然打着他的名号，去卖资料，确实挺容易遭人记恨。

　　“那好吧，抱歉啊。”蒋封自觉刚刚有冒犯，诚心诚意地道了歉，随后讨好地笑着：“那你借我印下呗，我这次要是再没进步，我亲爹估计能把我打个半死。”
　　“可以。”李泽惟又提醒道：“这份不一定适用所有人。”
　　当初这份资料是照着陶籽的缺漏点，专门摘录的，每个人的知识点掌握程度不一样，用处自然各有千秋。
　　蒋封：“我懂，谢了兄弟。”

　　三楼办公室就有台打印机，是学校特供给全校师生的。有这台打印机，便利许多，但提供的纸质较差，纸面微泛姜黄。
　　打印机嘀嗒几声，发出“吱吱”声响，两分钟后印完一整份。
　　蒋封从手机界面抬头，嘿嘿一笑：“我们班上有个哥们也想要一份。”
　　李泽惟无所谓道：“没问题。”
　　思及蒋封之前的计划，又补充道：“但不收费。”

　　“那是自然。”蒋封感动流涕：“阿泽！大佬！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与此同时。
　　一道清脆的嗓音自门口传来：“逼哥，你背着你亲爹在外头认了不少爸爸啊。”

　　李泽惟闻声抬眸。
　　少女身穿蓝白校服，拉链没好好拉，肆意张扬地敞开，高马尾将头发悉数扎好，鬓角微散着碎发。
　　全身浸透在光里，笑意张扬，双眸清亮。

　　陶籽看向李泽惟手上的本子，问：“我能看看吗？”
　　“嗯。”李泽惟松开手说。

　　联系了下前因后果，陶籽大概猜到这就是李泽惟要给的东西，手写册子大概四十来页，知识点罗列清晰。
　　她唇角带笑，气息悠扬：“你写的？”
　　李泽惟低眸：“嗯。”
　　“这是要送我的？”陶籽早从他的神态中窥见答案，偏要听他承认：“废了很多心思吧。”

　　她言语步步紧逼，李泽惟喉间微梗，正要回答，却被蒋封硬生生插了话：“喂喂喂！我说陶籽，别净欺负我们阿泽乖，抢人东西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

　　说着，蒋封递给她一份复印件：“咱们能得到大神的复印件就该叩谢天恩了。”
　　李泽惟扭头，意味不明地看向蒋封。
　　刀眼凌厉，蒋封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
　　李泽惟喉结缓慢滚动，敛眸，低声说：“没事。”
　　复印件刚出炉，手中还带了点温热的触感，陶籽扬眉，恍然：“那叩谢天恩。”
　　“……”

　　原件重新回到李泽惟手上，变得棘手又懊恼。他心里叹了口气。
　　陶籽收到复印件，原件便没有顺当的理由可以送出去。

　　三人在校外搓了顿午饭，蒋封趁午休溜到网吧打游戏。陶籽和李泽惟则是回教室，走到教学楼楼梯口，在拐角处迎面碰见沈知靖。

　　沈知靖如今高三，正是冲刺的高考冲刺阶段，每天按部就班的复习上下课，以至于星谷一中三剑客很久都没能好好聚在一起。

　　“刚吃完饭？”沈知靖问。
　　陶籽点头：“你哪时候能赏我和逼哥一块吃顿饭的时间？”
　　“等过年吧。”
　　沈知靖这话半真半假，掺了点玩笑意味。
　　距离过年还好几个月，陶籽无语：“魔鬼高三啊。”

　　沈知靖不置可否，目光在李泽惟身上打量半晌，轻微颔首，又盯着两人肩膀间不到一拳的距离。他鼻梁上的镜片反射出些微亮光：“高二上的卷子我整理出来，刚放你桌上。”
　　陶籽了然，手动点赞：“靠谱。”

　　陶籽收集去年的卷子主要是为了总结题型，顺便练习下，磨合做题手感。

　　“我先回教室了。”沈知靖说着往高三区域走，两秒后回头，刻意提醒：“物理题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攒一攒，考前我尽量找时间给你突击下。”
　　“……”
　　陶籽比了个OK的手势。
　　李泽惟低眸，手上那本练习册骤然收紧，缄默着望向地板，浑身散发着不高兴。

　　楼梯内空无一人，只余下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咔哒咔哒。
　　走上半个台阶，李泽惟问：“你物理复习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陶籽说：“听天由命吧。”
　　李泽惟闷闷地说：“哦。”

　　一时间，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氛围陷入沉默。
　　楼梯间本就阴凉，陶籽心里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古怪。

　　良久。
　　“听说，高三的最近也有模拟考？”李泽惟又说：“他们想必很忙吧。”

　　提起高三，陶籽心里有些犯怵，语气感慨：“对啊，沈知靖忙死了，还别说，怪不好意思的，让他匀出时间帮我恶补物理。”

　　“既然这样，那——”
　　让我教。
　　李泽惟的后半段掐灭在喉中。

　　陶籽很识相地接话，点头：“既然这样，我肯定得好好感谢下他，我懂的。”
　　闻言，李泽惟再度握紧手掌，许久才低声道：“嗯。”
　　“不过我和他那么熟，认识十几年了。”陶籽伸了下懒腰：“他肯定也知道我的尿性，我就尽量考好点报答他吧。”
　　“……”
　　这回，李泽惟紧抿着唇，没再回答。

　　转眼走上三楼。
　　“我回教室了。”陶籽挥了挥手上的复印件，“这个，我会好好看的。”
　　陶籽慢悠悠地往回走，正欲进教室，突然，身后的人沉声喊住她：“陶籽。”

　　陶籽回头，“嗯？怎么了？”
　　陶籽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掌心的复印件被抽走。走廊旁边的护栏略宽，正好能容纳本子的大小。
　　左右各一本书，原件和复印件。

　　李泽惟仔细对照，扣扣搜搜找出几处瑕疵。复印纸本身劣质，黑色墨印或明或浅，有些甚至印偏了。
　　偶有瑕疵，其实尚能看清。

　　阳光绚烂，斜照长廊。
　　少年的侧颜俊朗，神色执拗。
　　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磕磕绊绊地说：“里面所有的知识点，我都、记得了。”
　　陶籽侧眸，揶揄道：“你这是在跟我炫耀？”
　　“……”

　　“不是。”
　　李泽惟无奈，语气坚定许多：“原件我也不太需要，复印件又有这么多瑕疵，这本你拿去。”
　　陶籽的视线下落，怔住。
　　本子被卷成圆筒状，递到她身前，他的指甲盖很漂亮，手指剪得圆润，骨节分明，虎口处有颗黑色的痣。

　　陶籽灵魂慢慢归位，心情更是荡漾了下。
　　非常执着的，一定要送她原件——亲手整理摘抄的珍贵知识点。
　　那是不是说明——
　　春！天！到！了！

　　“高三肯定很忙碌。”李泽惟轻咳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还是，尽量少打扰人家学习比较好。”
　　陶籽：？？？

　　高三？
　　是说沈知靖？
　　为什么别打扰沈知靖学习？

　　陶籽脑袋咔嚓咔嚓运转，慢慢捋清楚前因后果，心头冒出个荒唐的理由，倏地抬手，扣住本子的另一端。
　　一时间，本子对半划分，两人均匀盘踞相应的位置。
　　陶籽视线上移，李泽惟的眼睛像琥珀珠子似的，带了浅色调的棕，小卷毛不知何时从头顶翘起一撮不安分的弧度。

　　她握紧本子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前挪，越过中间线。
　　天平至此倾斜。
　　随后翘起食指，轻轻点了点他虎口处的黑痣。
　　有点痒。李泽惟喉咙发紧。
　　“李泽惟。”陶籽扬唇，眼睛熠熠生光：“你是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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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到了，又到了XXXX……（qwq
OTZ没法日更，尽量一周两更，不会坑，大家随缘追更吧。
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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