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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疯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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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桃妸是被吓着的猫,湿汗的发贴在脸上,满脑子都是温柳如的声音,从团圆宴回来她就睡下,现在醒来也刚刚黑了天。
倩兮上前服侍,被温桃妸猛抓住手,“院门可落了锁?”
“姑娘,落了的!青绿院那边的灯熄了。”倩兮说着,为她掖好被角。
夜里翻来覆去再合不了眼,刚刚睡着就听见倩兮在帘子外头叫起。
“姑娘,姑娘,四姑娘来了,得起身了!”
听着外头喊,温桃妸原本想再赖赖,一听四姑娘一下激灵坐起,“什么时辰了?”
也不等倩兮回话,急急忙忙下床,鞋子都踢翻了一只。
“姑娘莫急,还早,才四更天,天还未亮呢!”倩兮急忙替温桃妸披上衣服,虽是夏日,晨起也凉。
“怎么不早些叫我,等得她来!”温桃妸有些恼,昨夜折腾太晚,今儿个被她堵在床上。
“姐姐何必训这些丫头。”屋外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紧跟着人就进来,早起露寒,温柳如外边还披着件薄薄的短帔,不用主人招呼,慢慢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笑盈盈看向温桃妸,举止轻柔,态度却不是。
“我知姐姐今日必是起不来的,特意早早来唤姐姐,免得父亲回来第一日,姐姐就误了时辰。”
温柳如将耳边的碎发轻轻捋至耳后,“这支不行,换那支红珊瑚的八宝簪来,还是那支更衬姐姐。”
温柳如满意地点头,温桃妸却深吸一口气,由着梳头的丫头在头上摆弄,她不敢将头上的簪子拔了,就像梳头的丫头一样,温柳如一开口,她想也没想就按着做。
到了乐禧院,温老夫人瞧着满屋子的儿孙合不拢嘴,吩咐下人摆饭,“桃妸今儿个打扮的精神,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得鲜亮些。”
“二姐姐生得好看,瞧着就欢喜。”温柳如接话道。
“我们絮儿也生得好,这次回来,身子也好些了。”温老夫人拉过温柳如的手,仔细端详她的小脸,“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小小的一个人儿,风一吹都能倒,偏生你母亲就要把你带着去,那么远的路。”
温柳如依偎着老夫人,作小儿态撒娇道:“母亲将絮儿照顾得很好,这些年都没怎么病过,就是有些想祖母。”
逗得老夫人哈哈笑着,拍着温柳如的手,“得亏她把你照顾的不错,不然我一定罚她!”说着对坐在一旁的二夫人洛氏点头,“辛苦你了。”
“未能在母亲身旁尽孝,本就是媳妇的错,怎会有辛苦之说。”二夫人洛氏起身行礼,“这些年多亏大嫂在家中照应,我与老爷才能安心在外。”
大夫人华氏侧身避开洛氏的礼,浅笑着,“伺候婆母乃是应该,不辛苦。”
屋中气氛微滞,温老夫人笑呵呵的,“都好,都好。”
“生生,这两日见你焦躁的很,一日也静不下心来,是怎么了?”温桐出声,问了坐在一旁装乖的温槿妙。
温槿妙暗暗叫苦,怎么这个时候被大姐姐拉出来,她立刻扬起脸来,不好意思笑笑,“大姐姐,后日城外马场跑马,这不是……”
见温桐皱眉,温槿妙立刻转向老夫人,“祖母,生生都好长时间没出去玩了,这不,四妹妹刚回来,也该出去见见以前的姐妹,大姐姐整日随着哥哥们读书,又不用她上科场,也该松快松快,可不是生生贪玩,您就让我们去吧!”
温桐刚要说话,老夫人抬手止了她,“如此热闹日子,就该出去玩玩,跑跑马,莫要摔了就成,不光是阿朝,杭儿、栎儿,你们两个也去,照顾好妹妹们。”
“是,祖母,孙儿一定看护好妹妹们。”长房嫡子温杭和着长房庶子温栎起身应是。
“祖母,蓬儿也想去!”窝在二夫人怀里的男孩温植出声,他生得弱,快九岁的孩子还没人家六七岁的健壮,二夫人生他时险些送了命,刚生下来汤药不断,取了蓬草的蓬为乳名,平日也不敢放他到外头去,一直圈在身边养着。
“母亲,蓬儿身子弱,等大些了,在同哥哥姐姐出去玩。”洛氏连忙向老夫人解释,又哄着怀里闹别扭的温植。
温老夫人皱眉,也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下了老二家的脸,二房里的嫡子嫡女身子都弱,因着赐人老二家的没了孩子伤了根本,老夫人也愧疚,可如今二房人丁稀弱,就一个儿子宝贝成眼珠子,再这么养下去是要废的。
转眼看看大房家的,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姑娘,华家姑娘华云容那时谁人不说句好,好容易才求娶回家中,四个子女无论嫡庶都教养的出彩,老二家偏偏看上洛琼,非她不娶,同是贵女,她是家中独女享尽宠爱,生得一副绝上容貌,京中无人可比,却也有得大气性。
眼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四个姑娘出落标志,特别是这四丫头,快要及笄,比她母亲还要惊艳,当真是倾国倾城,偏偏是个病仙子,这些个婚事,快愁死了人。
正是天和景明之时,远远便能听到少年人的欢呼之声,伴着嗒嗒的马蹄声,勾得温槿妙在车上怎么也坐不住,挨了温桐好几眼。
总算进了马场,温槿妙也不装了,一掀帘子跳了下去,还没下车温桃妸就听见她喊,“二哥哥,快牵我的小枣来!”
温槿妙是四个姐妹里唯一一个带马来的,她自小就得了一匹小马,亲手喂养,很是喜欢。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匹白马,非要取个小枣。”温桃妸挑开窗帘子看着。
“姐姐可是喜欢?”温柳如顺着挑开的间隙看,问温桃妸。
“我不喜欢,跑得一身汗,我就喜欢种种花养养草。”温桃妸放下帘子,扶着盼兮的手下去。
“我知晓,姐姐只要闲坐着,能够呆一天。”
“什么?”温桃妸没听清楚,回头问她。
“没什么,姐姐注意脚下。”温柳如摇头,浅笑示意她稳稳下去。
温杭过来看看,“四妹妹可还好?那边有搭起的棚子。”
“多谢大哥哥关心,我还好。”温柳如搭着知鱼的手站稳,“我会跟在姐姐身边,姐姐会照顾好我的,大哥哥二哥哥放心。”
突然被温柳如点到,温桃妸只觉胸前一紧,深吸口气向前,“我会照顾好四妹妹的。”
两人先后进了场边搭起来的棚子,“姐姐好像并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呢。”
“怎会,四妹妹想多了。”温桃妸捏住手中的帕子,冲温柳如浅浅一笑,“我只是担心照顾不好妹妹,毕竟,那么长时间不见,我哪知道妹妹喜欢什么?”
温桃妸的眼睛直直对上温柳如的眸子,见她眼里噙着的笑意,愤怒一点点积压,“你……”
“桃妸!这里!”一道声音打断温桃妸的话,也打断她积攒出的勇气。
“姐姐?怎么?”温柳如柔声问着,好似完全未注意到姐姐的恼火。
不,她注意到了,她一直在拱火。
一边走来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的姑娘,笑着拉住温桃妸的手,“怎么来得这般慢,都等了你好久!”
见温桃妸身边的姑娘,冲她施礼问道:“这是?”却突然顿了顿,想到些什么,急忙朝温桃妸看去,再朝她笑笑。
“姐姐。”温柳如还礼却不接话,只等着温桃妸说什么。
“是我四妹妹,温柳如,前些日子随父亲母亲回来。”温桃妸注意到温柳如的意思,出口为两人引荐。
“这是我的好友,户部侍郎唐大人之女,唐拂雨。”
互相认识后,便被唐拂雨邀着去她那边坐,见着两人挽手先走了,知鱼扶着温柳如,“姑娘。”
温柳如轻笑,眼眸微垂,“蠢人相交的,自是蠢人。”
知鱼低头,小心扶着自家姑娘过去,二姑娘确实不怎么聪明,没有主母教导,有些什么都露到脸上,这唐姑娘也不机灵,怕是两人私下说了不少自家姑娘的小话,表现那般不自然。
到了这一圈的姑娘堆里,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望着场中,“温二!那边那个,就是你家跟着兄长取名的温桐温大姑娘吗?真是那般风姿卓越吗?”
温柳如顺着那含带调笑的话语所指的地方看去,之间场边站着三两个姑娘,正是温桐,身边那两姑娘,一个是卓云郡主冯琦玉,一个是吏部尚书独女蓝翎,大姐姐这是有动作了。
“听说温大姐姐自小学的是经学典籍,现在跟着温家兄长们一起进学,都做的是策论破题,可是要出个女状元了呢!”唐拂雨凑到温柳如身边,“妹妹什么时候进学呀?听桃妸说,家中已无相似年纪的小哥儿了,可是要等上些日子,若不寻寻哪家,莫要耽搁!”
唐拂雨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遭的姑娘也都瞧着这里。
温柳如合上茶盖,轻轻放在桌上,说不得,蠢就是蠢,这般贸贸然为温桃妸出头,拉扯家中还小未带出来见人的儿郎,这不就打着明面儿说温桃妸性邪,在外搬弄家中是非,可还有个好名声。
“大姐姐自是不一样,她自幼聪慧,若不是女儿身,何尝捧不回一个状元。就是教过的先生都连连惋惜,哪是我们这些木头可比,就我们这些这前搭后错的,出处都不知在哪,连嫉妒都没脸。”既然你搭梯高捧,我便拾阶而上。
苛待庶女之名,温家可担不起。
“我自是同姐姐一起进学,先歇一两日,倒是家中弟弟年幼,只知道疯玩,愁死了人,可是各位家中请来严厉的先生,家里让我们得好好打听打听,免得耽搁他来日进学,说不得要求上门去。”
“小孩子都一样淘,只要进了学,有先生管教就好。”众人便打起哈哈说着家里幼弟的闲话。
知鱼看着一边还没回过神儿的二姑娘,不由得叹气,姑娘这是把她摘了出去,还圆了个顾忧兄弟的名声。
“阿朝,你这刚回来的四妹妹倒是看着不错。”卓云郡主冯琦玉听着身边丫头传来的话,笑着对温桐说。
“是个机灵的,温家养出来的女儿可都是不错呢!”蓝翎突然一顿,掩唇笑道,“也不尽是。”
温桐不理她的调笑,直直接着,“是有那么个傻的,只有这么个傻的。”
正说要去其他地方走走,选上匹马慢悠悠散散,远处就传来一阵尖叫。
“救命!救命啊!”
赛马场上,奔驰着一匹受惊失控的疯马,马上的姑娘尖叫着。
“退后,退后!”温桐展开双手将两人挡在身后,“快走,朝这边来了,带到可就麻烦了!快去找人,会马的……”
温桐还未说完便被场上的情况惊住,只见向前疯跑的马儿旁边,那骑着白马,不断伸手往右边探身的人。
“温槿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