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外傳》靖司

7、第七章

　　「可南子？」王宮迴廊內，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引起祐巳的注意。

　　「啊？！參見殿下。」手握幾份軍議文書置在胸前，可南子單膝跪地。

　　「真是的……不是說過沒有人的時候不要這樣嗎？」祐巳抱怨道，自從涉入政廳後每個人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恭敬，不再向以往般自然，初時祐巳以為是身份關係所致，但近來越不覺得如此。

　　「真是非常抱歉，但屬下還是覺得如此行為比較妥當。」在可南子眼中的祐巳宛如女神般美麗堅強，獨自撐起混亂的國家，卻從不說出任何氣餒的話語，可南子對祐巳是以崇拜尊敬的心情對待，不敢有任何逾矩。

　　「算了，今天不是沒有會議嗎？妳怎麼會到王宮裡？」這已經是第N次祐巳跟可南子爭論這個問題，每次都是被可南子以〝禮節規範〞為理由說服。

　　「回殿下，是佐藤大人委託屬下將王城下水道分佈圖送來。」

　　「咦？最近有水利工程要進行嗎？這個應該是工程政務官負責的範圍吧？」祐巳疑問道，身為外交使務官的聖為什麼會要求查閱這個文件。

　　祐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道：「那我也一起去吧，正好我稍會兒沒有預定行程。」

　　公主殿下說要一同前往，身為部屬的可南子哪敢說不，便應許一聲隨在祐巳身後前往外交事務廳。

　　外交事務廳前的守衛看到祐巳前來，欲準備大聲行禮時被祐巳以手勢噤聲，原因在於祐巳聽到事務廳裡出現爭吵聲。

　　「太荒謬了！我不能同意！」蓉子厲聲斥責，她實在無法同意這樣危險的行為。

　　「如果不這樣做，那些老狐狸會輕易露出尾巴嗎？」江利子雖然一副置身於爭執之外，卻也適時給上一記〝中肯〞的建議，「或者是，妳有更好的辦法？首相大人～」故意拖長的音節，江利子暗示著職位的責任感給蓉子太多的限制了。

　　蓉子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後，冷靜道：「就算我同意，祥子也不會允許的。」

　　「她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們只需要一個誘餌跟一群忠心的部下。」聖一派輕鬆道，似乎這只是一場遊戲般。

　　「聖！妳！」

　　「蓉子，現在的妳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妳一樣聰敏。」平時的蓉子總是井然有序的將所有事務完美的完成，但是一但牽扯到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蓉子卻常常失去原有的能力，〝害怕失去〞是蓉子一直無法彌補的致命缺點。

　　「但是！這攸關殿下的生命安全，我絕對無法同意。」就算面前的兩個人再怎麼說服，蓉子還是如此決定了。

　　「錯失這一次機會，這個國家將永無翻身之地。」聖再次提醒蓉子。

　　一聲開門聲響，三人同時看到話題的中心人物出現在門口，她緩聲道，「請將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

　　坐在主位的祐巳聽完聖與蓉子的報告後拿起紙張書寫命令書，接著蓋上印鑑交給聖，同時道：「就照這樣做吧。」

　　「公主殿下！」蓉子急道。

　　「為了國家，這是唯一的辦法不是嗎？」祐巳止住了蓉子再次的阻攔。

　　「是………謹遵殿下吩咐。」蓉子無奈低下頭行禮，心中怨懟自己太過粗心大意讓祐巳知道這個計畫，假如祐巳有了萬一，她又要如何面對祥子及所有的人，縱使知道有許多不妥，自己卻無力改變，只能深深自責。

　　天氣逐漸轉涼，轉眼間又到了紅葉飄落的季節，在王宮的庭園一角佇足著一名身穿青綠色服裝的年輕官員，隨意捲起的袖口加上豪放不羈的穿法卻讓人無法相信他是現今王宮內的重要人物，從他身上停留的幾片紅葉不難看出這名年輕官員已在這兒有段時間，但時間的逝去絲毫沒有引起他離開的念頭，那雙陰沉的瞳眸只是深切地望著手中的物品。

　　「聖？你在這裡做什麼？」同樣年輕的官員從廊道走近，但比起在庭園裡的那人，這名官員俐落整齊的裝扮散發出精明幹練的氣息，手中還拿著方才與大臣們討論完的議程，一舉一動都是如此地嚴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啊？妳來的正好，蓉子。」聖笑了，但卻感受不到任何笑意，午後徐風像是反應此刻的氣氛般停止，剩下的是安靜無聲的夕陽映照在兩人身上，拉出兩道墨黑色的影子。

　　「不去參加下午的會議，反倒在這裡賞起楓葉？！」一個物品無預警地闖入靈敏的黑色眼瞳裡，一個她以為今生再也不會看到的東西，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是在聖的手上？無數的問題在蓉子的腦袋裡快速打轉，她眼睜睜地瞧著聖走近自己，將緊握住它的右手在自己眼前緩緩攤開，一個造工精美的銀色髮飾穩穩地躺在聖蒼白無血色的手掌裡。

　　「……………」蓉子狼狽的往後退一步，無法想像平常一絲不茍的蓉子會做出如此不合乎禮節的舉動。

　　「妳果然知道！妳一切都知道！告訴我！！蓉子！！快告訴我！！！」近乎失去理智地，聖嘶聲狂喊拼命搖晃蓉子的身驅，最後幾乎是用懇求的聲音哽咽地發出悲鳴。

　　「聖………」不是不願意說出，蓉子考慮到的是真相的殘酷，她深怕真實會狠很地狂噬那名金髮少年脆弱的內心，水野蓉子，妳最擅長的不就是與人心的謀略計算嗎？為什麼這時候全派不上用場了！看著聖無力跪地卻依然抓住自己的衣袖，像是已飄流許久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浮木般地緊緊不願放手，而有什麼樣堅強意志的人可以拒絕這突如其來求助呢？

　　微嘆一口氣，蓉子下定決心般，「好吧，先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那個東西。還有，這樣子讓那些宮女看到又不知道會傳出什麼話了，我們去那裡談吧。」蓉子指向最近的一處涼亭，聖也默許點頭，跟隨在蓉子的後方來到涼亭內坐下。

　　「那件事後………我就私底下派人打聽當時的情況，因為我不相信一切都像父親所說般那麼簡單。」置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微微顫抖，如今憶起那件事，聖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悔恨、悲憤一一出現侵襲，他無力抗爭，只能任由摧殘踐踏。

　　「昨天，我派出去的那個人回報，也帶回了這個東西，他說這是那個人最後想要交給我的東西，但卻輾轉落在一名商人的手中，他道稱是葛羅斯家族的僕人拿去的變賣品。」隨著話語的停止，聖將髮飾握的更緊，他轉而凝視在旁卻不發一語的蓉子，急切的想知道一切。

　　「唉………」蓉子心中暗道，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這麼巧合，今天正好是那個事件三年後的同一天。

　　『抱歉……栞同學，我要打破約定了。』微風又恢復它原有的路線，吹拂起烏黑明亮的髮絲，蓉子在秋風的引導下道出當年的情況，以及………被眾人所隱藏的真相。

　　三年前，羅莎王家學院是眾所知名的豪門學校，一貫式的自小到大的教育系統，為的是教養出合乎國家使用的人才與名媛，能進入這裡讀書的不外乎是王宮貴族就是與貴族有關係的人物，極少數經由嚴格的選拔進入就讀的平民，這些人亦被稱為學院特優生。

　　「唉……哈……呼……………」佐藤聖一臉無聊躺在王家象徵的雙頭豹背上，貪婪地享受午後陽光的照耀，微瞇的眼似睡非睡般像是在思考事情又像是單純地睡矇矓了。

　　「聖，你又沒去上課，小心被教授責備。」蓉子在石像下警告著，略為稚氣且清秀的臉龐無法讓人將這個一言一行都極為老成的學院第一名符合在一起，但這也是聖個人的見解，他可不曉得學院內有多少男女瘋狂愛慕著蓉子，身為現任首相長女又是學院首席學員，在劍術及馬術都有超越一般人的成績，加上雖然嚴謹卻又不失親和的待人處事，使得蓉子被提名為學院三薔薇之一。

　　羅莎王家學院三薔薇，由學生及教授所選拔出擁有各項優異成績的學生，競爭下的前三名即是拿到進入王城內高位官員的免費證書，也因此每年的薔薇爭奪都相當激烈，除了紅薔薇的蓉子以外，眼前這個懶洋洋的人兒也是今年的薔薇其中一名，白薔薇：佐藤聖。

　　隨意的揮手，聖慢條斯理解釋著，「我全部的科目都已經超過基本分數，教授不會怎樣的。」

　　「你這樣會氣死一堆認真的學生吧……」蓉子又按上自己的額頭微嘆道，心想是什麼時候有這個習慣性動作，蓉子也記不起，只能大約推斷，是從跟聖認識的那一天起吧………

　　「下一堂課至少要去露個臉吧。」丟下這句話後，蓉子逕自走向圖書館。

　　『又是去讀書嗎？真是個認真的優等生。』言語上雖如此，但是聖卻沒有看不起蓉子的意思，他只是認為，有必要為了家族而犧牲自己到這種程度嗎？還不只是被拿來當做茶餘飯後的炫耀品罷了，但……進入這個學院讀書的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嗎？包括自己也是……聖自嘲的笑了。

　　「今天的太陽很大，請注意別曬傷了。」溫柔甜美的聲音從石像下傳出，聖好奇地探頭查看，只見一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學生站在石像前親切地微笑。

　　聖很喜歡那女孩笑起來的感覺，柔和真誠的笑容，彷彿如草原般清新可人，他不禁懷疑世上真有這人的存在嗎？她是真實的嗎？她的笑容是為自己綻放嗎？

　　「我還沒有笨到讓太陽啃掉我這天生麗質的皮膚。」一躍而下，聖穩穩地落在女孩面前，兩人間的距離是如此相近，聖更仔細地看清楚這個女孩了，她有一頭秀麗的烏黑長髮，白皙的皮膚在午後陽光照射下顯得有些微紅，比自己略低的身高，使得自己更能直接對上那雙直率無懼的清澈眼瞳。

　　從未有過的念頭，佐藤聖想為了什麼事情做出努力，只要她開心、留在自己身邊，甚至連佐藤聖這個名字也可以放棄。

　　女孩笑而不答，似乎是默許了聖的說法。

　　「妳是？………」話才剛說出口，聖就驚呼自己的大意，哪有人不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希望別被認為是無聊的搭訕者才好。

　　女孩倒也不以為意，她用著輕柔的嗓音禮貌地回答，「初次見面，我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久保栞。」

　　「啊，我是……」聖說到一半的話被栞打斷，她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佐藤同學。」栞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宛如女神為大地滋潤和樂的氣息般讓人眷戀，聖多麼想將她的每一個笑容深深烙印在心底。

　　「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聖的右手置上後腦勺，宛如初嚐戀愛的小男孩般傻笑。

　　『不……其實是………』栞沒有說出口，只是將聲音留在心底。

　　「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走一段路吧？」聖提議道，伸出左手邀請。

　　「非常樂意。」栞將右手放在聖的掌心上，初次接觸到彼此的兩人卻懷有久遠前熟悉的記憶，自然而溫暖。

　　時間流逝下，聖與栞毫不避諱的親密行為漸漸地被公開，也引起少數人的憂心，尤其是以蓉子為最。

　　「聖，身為你的好友我一定要提醒你。」談話室內，蓉子嚴肅地開口，漆黑的眼透露出止不盡的擔憂。

　　聽到好友的警告，聖抬起埋在雙手內沉睡的雙眼，「妳是指……？」

　　「你打算還要瞞她多久？」蓉子語氣漸硬，這個人竟然還在跟她裝傻！

　　故意避開話題似的，聖淡描輕寫道，「我會找適當的時機告訴她。」

　　「你說的出口嗎？………」

　　「…………………」

　　「既然如此，那我來說吧。」身為聖的好友，這種扮黑臉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蓉子，這次妳不要插手，我會解決的。」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但是動作要快一點，你父親已經注意到這件事。」舉起手邊的紅茶輕啜一口，味道如想像般苦澀，每每只有因為聖的事才會如此，蓉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聖太多了，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

　　「怎麼了？這麼突然地約我出來？」漾著笑容，栞像是初戀般的女孩一樣開心，她走到一棵樹下撿拾起一片紅色落葉，上面的圖案惹得她一陣輕笑。

　　聖走到這個玲瓏女孩的身後，輕輕地擁住她，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低沉的聲音，「栞………」

　　「………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察覺到聖的異常，栞柔軟的雙手覆蓋上聖環在腰上的手背，將身體輕靠在聖的胸口，像是告訴聖，自己將用最大的力量支持著他。

　　聖將頭抵在栞的肩上，嘴唇與耳垂只剩些微距離，聖細微的聲音卻正好可以讓栞聽得相當清楚，「佐藤家……………只有女孩………」

　　聖感覺這短暫的停頓像是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一樣地長，她無法想像栞拒絕自己時是怎樣的神情，她也無法承受，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是一個男孩，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抱栞。

　　聖感覺覆在自己手上的雙手沒有離開，反而是更加緊握，「我一直在等……等妳自己告訴我真相。」一滴溼滑的液體落在聖的衣袖上，她從沒有想過栞知道，更沒想過栞一直在等她，她好笨、她好蠢，她只是害怕知道事實後的栞會離開她，卻沒想過栞的心情。

　　「對不起………」聖將栞轉而面向自己，指尖輕拭去停留在栞凈白雙頰上的淚水，「我以後不會再隱瞞妳任何事了。」吻，一一落在栞的額上、鼻尖，最後停留在紅潤的唇瓣，深情地探索彼此。

　　「妳看。」栞攤開握住紅葉的掌心，葉子上深淺不一的紋路正好描繪出一個心型的圖樣。

　　「我們……把它做成壓花吧。」聖寵溺地將右手覆上紅葉，將栞緊抱在懷裡。

　　像天空般的寬容，容納我的一切，遇到氣餒的事也只是搖頭說著不要緊，看著這樣的栞，我更恨自己的脆弱無用，但她總能安撫我的心靈，說著『聖的存在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看著這樣向上天笑訴的她，使我想要與她一起感謝……『感謝神讓我遇見栞』。

　　轟隆的巨聲響徹整個王城，聖拼命地搥打將自己禁錮的門扉，眼淚不爭氣地相繼落下，「父親！！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心中的不安越泛越大，掛心的那人現在可好，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哭著氣訴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出生以來頭一遭，聖痛恨自己的無用，連心愛的人都無法保護。

　　『忘記她的存在吧。』父親淡淡留下這句話後便離去，之後，我怎麼也尋不著她了。

　　高大叢林可以隱沒一切，卻怎麼也藏匿不了那血腥的氣息，追捕的敖犬聲越來越近，能逃的掉嗎？會死掉嗎？奢侈地想著能否在死前看到她最後一眼，那雙美麗的瞳孔，一直只注視著自己的棕色眼睛，堅強卻又有點愛捉弄人的個性是最吸引自己的原因，從開始踏入學院的那一步起，心就隨著她起舞，就算是死亡之舞也甘之如飴。

　　『傷口………復原不了…………』栞小聲喘氣，深怕引起附近追捕者注意。

　　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勢後做了簡單的包紮，栞倚著樹木使力站起身，但雙腳卻無法聽從主人的意願行事，『魔力……………』，女孩不支倒地，從人形漸漸地幻化成如夜般黑色毛髮的迅狼。

　　一道隱身在樹林間的身影緩緩走出，將倒地的黑狼抱起，消失在黑夜中。

　　疼痛欲裂的身體告訴自己還活著的事實，垂閉的眼簾慢慢張開，努力地移動受傷的身軀坐起，警戒察看四周，但這裡沒有追捕的殺手，陽光從小小的木窗落下，桌上放著一付碗盤以及一些傷藥，看來自己應該是被救了，正在思考的同時，木門被推開，走進一名少女，她關心地察看自己的傷勢，栞知道這個人，當聖需要時她總是會適時地出現在聖的身邊，然後再抓準時機的悄悄離去。

　　「蓉子……同學？」栞瞪大眼睛看著這名少女，但對方只是冷冷地瞧著自己，與聖在一起的情況完全不同，一股低氣壓竉罩著這個房間。

　　「王城現在……鬧的不可開交，所有的士兵都在找尋一名學院優待生。」寒冷平淡的語氣將對話拉開敘端，蓉子坐在一旁木椅上，調理一份草藥邊說道。

　　「誰也想不到，這名優待生竟然是妖獸的奸細。」蓉子停下手中的動作，平淡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她心理所想，「以後，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眼前這個人是聖的至愛，蓉子無法狠下心將栞殺害，在幾經掙扎後，她救了栞，做出自己這輩子最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現今首相之女救了一名妖獸〞，這消息一但傳出，無論自己或是家族都會蒙受到嚴厲的責罰。

　　「聖她………」栞虛弱地試探道，雖然不曉得蓉子會告訴她多少事情，但從救了她這一點看來就知道………蓉子對聖懷有特殊的情感……

　　「她被佐藤大人軟禁了。」

　　「我希望……妳不要告訴聖這件事。」為了聖的安全，栞選擇一條彼此最痛心的道路。

　　「當然，但請妳以後也別再出現在聖的面前，妳的出現只會為她帶來危險。」蓉子將最後一份草藥裝袋放在桌上，她走到栞的身邊像是評鑑般地看著。

　　「如果妳的隱藏技巧有聖這麼精明，今天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栞驚訝地瞪大眼睛，這個人，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究竟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栞在心底詢問著，卻也注意到蓉子的眼神變得有些溫和。

　　「以後……自己要小心，栞同學………」纖細的手撫摸上栞柔順的頭髮，像是對即將遠行的好友打氣，同時她也注意到聖送給栞的那一支銀色髮飾，心底閃過一絲刺痛，卻也巧妙地隱藏了。

　　心底一股暖流通過，栞第一次認為原來人類裡也是有像蓉子這麼溫柔善良的，難道以前長輩所告知的都是假的嗎？殘暴冷酷的人類捕殺我們的子民，讓我們居無歸所，所以我們才要報復，難道………這些錯了嗎？

　　「請守護聖……」栞暗暗下了決心，『別了，我的至愛。』

　　「我會的。」察覺到栞的意圖，蓉子只能默默地承諾，畢竟她想保護聖的話，栞的犧牲是必要的。

　　後來，蓉子再也沒有看到栞出現過，在物換星移後的幾年，卻又重見此物，還是在聖的手中。

　　『妳回來找聖了，是嗎？………』

　　隨著談話時間流逝，濃密的黑雲漸漸覆蓋天空，聖聽完蓉子的答案後一臉淒然，始終低著頭不願讓人瞧見她的脆弱，但要不是庭內的照明十分明亮，否則蓉子這時應該無法看到偷偷從聖臉頰滑過的淚珠吧。

　　「蓉子………謝謝妳……………」真實是殘酷的，但卻也是讓自己前進的動力，聖的內心已經做出改變…………是時候完成當初的約定了。

　　揪緊的心雖然想說出一些安慰的話語，但話但口邊卻又縮了回去，蓉子知道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她起身準備離開，最後想再與聖說句話時發現聖的身體出現異樣，原本柔嫩豐圓的耳朵開始慢慢拉長變尖，金色的毛髮也隨之茂密生長，這個模樣與當時栞所幻化的外表相差不遠。

　　「聖！妳…………」在兩人還來不及反應時，蓉子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人，她將一頂毛絨長帽蓋住聖異常的外觀，同時調侃著，「安逸的生活過太久，連控制魔力都不會了嗎？」

　　「江利子，妳怎麼來了？」

　　「不是說好晚上要討論明天的議程嗎？」竟然會忘了跟自己的約定，看來蓉子受的驚嚇不小，該跟她說說更有趣的事嗎？江利子內心盤算著，但還是決定先繼續把它當做一個秘密吧。

　　「啊，抱歉，跟聖聊太久了。」蓉子仔細地幫聖壓好帽子的邊緣，確定沒有遺漏處才安心。

　　「不過聖很難得變成這模樣，讓我瞧到一件有趣的事。」江利子玩味甚濃的拿出一隻骨頭，「看，呼啦呼啦。」擺弄小狗般，江利子將骨頭放在聖的眼前晃啊晃地。

　　「變成狼不等於心也變了好嗎？……」話是如此說著，但聖還是一把搶走骨頭開始咬起，似乎是…………磨牙？！

　　蓉子看著這從小到大都是一對活寶的朋友，同時也思索著聖為什麼會忽然間失去隱藏的魔力，突然的打擊可能是因素之一，但應該不至於讓聖裸露出原始外形，唯一的可能只有………蓉子抬頭仰望天空，烏雲已經散去只剩皎潔的明月高掛，『果然……今夜是滿月………妖獸魔力最強的一天，過於強大的魔力反而不易控制，才會讓聖變得如此。』

　　「接下來怎辦？」蓉子意味聖就這麼模樣回去，難保不會被發現帽底下的真面目，畢竟現在是秋天，幾乎沒有人會戴上毛帽出門。

　　「嘿嘿嘿………」江利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其餘兩人知道當江利子露出這樣的笑容時就該是有人遭殃的時候了。

　　果然，江利子從隨身公事包內拿出一副…………狗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