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者》萨拉汗丁

45、出发

　　商队开始在大风里前行，林宇坐在李星后面，双手将他搂着，李星手里则攥着缰绳，有些紧张和兴奋地对阿拉说：“你慢点走哦，别着急！”阿拉回他个响鼻。
　　巴拉罗什站在二人前边的辆车上，不停地用着几把不同颜色的小旗子指挥整个车队，旗子被风鼓起来，车队驶出胡人巷子，不多时便来到了城门口。
　　阿巴拉什恭恭敬敬地上前，给守备的胡人长官递上了文牒，那长官用手扶正帽檐，接过来，看了两眼，又上上下下仔细观察面前的小人，同阿巴拉什交谈了几句，大手一挥，车队便又重新出发。
　　“相必是肯皇子打点好了，”林宇见着阿巴拉什快步地跑回来，偷偷在李星耳边说，离脖颈处很近，嗅到了一股奶味，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应该是吧！”李星快乐地回头说道，忽然觉着林宇坐的太近了，有些挤，“宇哥，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有些硌得慌。”
　　“啊？”林宇愣了一下，满脸通红地往后坐了些，“是……是个小玩意，我往后坐一点吧。”
　　“没事，你抱着我好了，”李星随手将林宇的双臂环绕着自己，感觉到他的下巴贴在自己的肩膀上，自信地笑起来：“扶好了，可别掉下去！”
　　太阳正从最高处缓慢地下降，这季节同二人前来时有所不同，空气中的灰尘颗粒明显地增多，阳光散射在整个空间里面，显露出灰蒙蒙的质感。
　　大路两边的植物露出些枯黄的部分，蒙上一层略脏的黄沙衣裳，在大风的打击下不断摇曳着。
　　李星此时已经带上了那防风的巨大帽子，紧紧实实地将面庞同嘴唇都遮掩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底下的阿拉却毫无所感的样子，慢吞吞地向前走，只不过偶尔发出声喷嚏。
　　待得日头下山，巴拉罗什命令商队找了几块巨石做了遮蔽，又用着尖锐的矛状尖刺插入地底，支起了防风布，终于营造出个少风的寂静环境来。
　　“呼，这风可真够大的！”林宇和李星坐在个角落，正齐心协力搭着个小帐篷，一边看着周围的胡人熟练地分工，建立并固定两边的防风工事。
　　“这群人可真厉害，”李星将着杆子竖起来，又用着身上的饮用水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点，到吃饭用的盆子里，拿出随身的布巾，拧干了给林宇擦拭脸庞。
　　“真舒服！”林宇打了个呼哨，挑挑眉对李星说：“谢谢星儿。”
　　“嗯，”李星稍微靠近了点，用心帮林宇擦掉左脸上的些凝固的土尘，目光同林宇对上。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僵住了，李星忽然觉着林宇的眼眸挺好看的，他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呼吸有些加快。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林宇不由自主地向前靠近，看到李星的双眼有些迷茫起来，他微微向前探出，蜻蜓点水地吻在李星的嘴角，然后向着唇前去。
　　“哈哈哈！二位好雅兴啊？”巴拉罗什突如其来而爽朗的笑声突然闯入这片空气，二人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向后退出个距离，双脸通红地吞咽了口水，双眼四处乱飘不敢看对方。
　　“额，巴拉首领有什么事情吗？”林宇最先整理好情绪，面向巴拉罗什清了清嗓子，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无事无事，就是来同你们聊聊天，说些要注意的事情，”巴拉罗什有些憋笑地说，他后面带着个阿尔泰什，便坐下看着尴尬的二人。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了。
　　“二位不要担心，我巴拉罗什走南闯北，什么新奇事情没见过？”头领有意让二人缓解一下，满不在乎地调侃道，“那西边的蛮人，可是有父女、母子之间的龌龊事情，二位仅仅是同类之间的爱慕，一不违背天理，二不违背人伦，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话确实是这么说……”林宇偷偷看了李星一眼，发现后者也正在偷瞄他，有些无奈地说，“实则情况复杂，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罢了。”
　　“林兄弟说的也是，我巴拉某无父无母，靠自己的本事拼下这把事业，自然无所顾虑，而你却是不能这样的。”巴拉罗什沉吟了会，慢慢说出这番话，“不过人活这么短短一辈子，还是要去做些，真正想要的事情，林兄弟你说是不是？”
　　“巴拉兄说的极是。”
　　巴拉罗什又打了几个哈哈，这个话题便被揭过，四人慢慢讨论到这忽如其来的大风天气。
　　“巴拉兄可知道，这风是从哪里来的？”林宇看着面前的一小堆篝火，有些出神地说。仿佛要回应他的疑问，有着几丝微风从防风布的间隙中穿行出来，将篝火摇曳向一边。
　　“往年皆是快入冬才来的风，”巴拉罗什正喝着一水袋子酒，满足地打了个酒嗝，瓮里瓮气地说道，“而且风势也没有这么大才对。如果近几日皆是这样，就只得在白日里，风小的时间加快速度了，不然迎风前进，实在太危险，行程也太慢。”
　　“巴拉兄说的是。”
　　“这风是不是从西北那里吹过来的？”一直安静地抱着膝盖，看着篝火静静听着的李星，忽然抬头说道，“从西北边的奔狼山那里？”
　　“李兄弟也知道这个？”巴拉罗什有些惊讶，笑着问道，“不错，就是从那里过来的。李兄弟还知道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说里有写到，”李星拿过一边地小包，打开后露出好几本精装的本子来。
　　“你还带着这个？？”林宇扶额问道，“可以回去再买啊，你带了这么多回去……”
　　“家里没有卖这种！”李星如视珍宝地将着小说拿起来找了找，眼睛发光地拿起一本：“啊！找到了！”
　　那本小说制了个淡黄色硬表皮，上面用潦草的汉字写了“奔狼传说”，李星翻开到某一页，仔细地看了会，一边说道：“奔狼山是高山族的神山，其山峦高耸直入云霄，每年秋天，经由奔狼群山的风，都会由于这里的特殊地形，而形成巨大的风南下，最后消散于南边的爪国……”
　　“这等江湖小说里的传奇不信为好，皆是杜撰出来的，不过这关于风土人情的记载，倒是可信，”巴拉罗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一边：“阿尔泰什，你，好像就是高山族那边的人？”
　　见场中众人的目光皆汇集到自己身上，阿尔泰什稍微低下有些狠厉的三角眼，静了一会，方回答道：“是的，巴拉罗什统领。”
　　“正好，现在也无心睡眠，你就给我们讲讲这你们那奔狼山是怎么样的？”巴拉罗什饶有兴致地抛出个话题，见李星林宇也看着他，阿尔泰什停顿了一会，方慢慢叙述起来。
　　“这风，在我们高山族里，叫做，嗯，‘天神的愤怒？’”他好像不太习惯于说汉语，迟疑了一会，才用着接近的词汇表示出来。
　　“只有当高山族，将有巨大的灾难的时候，这风才会兴盛起来。愈发可怕的灾难，这风就会来的更加猛烈，持续时间就会更长……”他低下头，用手指在地上画圈。
　　“上一次这么猛烈的风，是在一百二十多年前了，”他抬起头，有些复杂地看着林宇和李星。
　　看着这眼神，李星有些畏缩，仿若见到一只，失去族群后独自面对人类的幼豹，充满了绝望、疯狂和深深的恐惧。
　　伴随着外面呼呼而过的风声，阿尔泰什平复了了一下心情，场中的气氛仿佛也因为他略显嘶哑的声音而被掌控。
　　“在我好几代以前，”他停顿了一下，用了中嘲讽的口气，“和你们汉人不同，高山族人生活的地方，环境实在太差，寿命都很短。我的祖先生活在围绕着奔狼山的群山之中，以少数的种植和狩猎为生，日子过得不好不差吧。”
　　“高山族每代都会推举出一个首领，即统领全族事务，决定大事之人，我们尊称为奔狼汗，”他有些放空眼神，看向西北喃喃地说道。
　　“我的祖先，我的母亲说他叫做阿尤迪，在我们的语言里，是哨兵的意思。那日他正在离奔狼神山不远处的山腰处捕猎，远远的，他看见那上山的唯一通道上，出现了如同蚂蚁一般，细长而连绵不断的长队。”
　　他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下，却未达眼底，“来人像是汉人的某个长官，迅速地被迎进了奔狼汗的家中。而他们带来的，无数新奇、有用的事物，在族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那几日，所有族人都发现，从奔狼神山汇聚成的风，忽然便大了起来。族中有些老人认为这预示着汉人的到来，乃是不幸的预兆，然而其带来的大笔礼物，加之奔狼汗的许可，这种声音很快便消失了。”
　　“原来如此！”巴拉罗什恍然大悟地一拍地上，口中大喊道，“原来夏国的皇帝，是这样把那些蛮夷干掉的……”
　　“是的统领，您说的不错。”阿尔泰什有些悲哀地回答，“又过了几个月，一支又一支的汉人军队便通过我们高山族的地盘，向着西北进发，在我们熟悉地势和各种险要的族人引导下，突然出现在那些蛮夷的军队身后，而我们仅仅做了借道如此简单的事情，便得到了难以置信的财富，和其他方面的大力援助。”
　　一时间场面有些静，李星吞了下口水，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眼前这不大的男孩会说出些可怕的事情来。
　　“然后呢？”林宇打破了寂静，低声问道。
　　“嘿嘿，你们的开国皇帝，可真是个大伟人！”阿尔泰什挥舞了下手臂，不由自主地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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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