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者》萨拉汗丁

117、前夕

　　“唉，你听说了吗？西北边那群兵老爷败了！”酒肆里，数个中年人聚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里喝着烧刀子，在酒桌上小声地谈论。

　　李星坐在角落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宇哥已经去了近一个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竭力安慰自己，许是这天寒地冻时候，官道也封路了，信使或许过不来。

　　这几日，无论是朝堂上得来的消息，亦或是民间谣传，都愈发让人心惶惶。

　　更有甚者，还趁机打出了大夏将亡的口号，聚集起一小批人马，被秦诚随意地料理了。

　　皇子府中紧张情绪蔓延，殿下同关康更是忙的脚不离地，没空同李星这个大闲人消遣时间。

　　李星喝完手中的茶水，叹口气，正准备起身回家时，余光不经意间瞥向楼梯之上，间着对主仆正往上走。

　　那主人披着大衣，头上带着客商中流行的毡帽，双手笼在袖子里，侧头跟着随从说话。

　　转头间，眼睛不自觉地在场中巡视了一圈，桃花眼微微上挑，三分含笑三分沉静。

　　李星只觉这人分外熟悉，怎么会这样？我在哪里见过？

　　那双眼睛……

　　是他？！

　　李星猛地想起来，他在林纪郡遇到张山峰的时候。

　　李赫……

　　外地封王，秘密来京……

　　饶是李星这粗线条也感觉到不对了，他想要做什么？

　　李星绝对不相信他是来会友的，那不必他花费如此之多的功夫。

　　要去偷听吗？李星抬头看向楼上的包厢，窗子关得密密实实，要向上，便只能从楼梯。

　　李星不敢妄动，若是鲁莽地用意识去探，说不定便会被李赫身边的人发现，他可不相信这大人物出门不带护卫！

　　算了，先行回府，找殿下说明情况。

　　李星收敛心神，连忙付过银钱，向府内走了。

　　许是随着战事加剧，连着京城的守备军也严格起来，也因此，街上并没有几个人。

　　李星一路上受了数次盘问，满心都是急躁，待得回到府里唤来管家，却得知殿下出门去了。

　　“什么？有说去了多久吗？”李星简直傻眼，对着壶茶不住灌，当场便要拍桌子。

　　管家搓着大手，笑道：“少爷不必着急，殿下说晚膳前会回来，还请少爷耐心等待。”

　　“好……”李星一下便泄了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事，他心下不安，只觉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先是回了房间，拿出林宇常穿的袍子嗅了嗅，叹出口气，起身向外去。

　　正是走过拐角，李星灵敏地躲过急匆匆而来的人影，惊道：“关康哥？”

　　“李星？”关康同样一脸惊讶，迅速地反应过啦，道：“跟我来！”

　　李星不疑有他，连忙跟着关康上去，只听他小声而焦急地说：“殿下被软禁了！”

　　“什么！”李星连忙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关康关上门，快速地进了密室，从其中取出一摞书信，快速地烧了，又将块令牌放在手里，便起身道：“快，随我去找秦将军。”

　　“好，要去他家吗？”李星迅速地在关康身上施了几个咒，又印了个风障在他身周，担忧地问道。

　　二人出了府门，上了门口等候的辆小马车，关康方道：“不，去城外，今晚行动。”

　　李星脑子里一片浆糊，正担忧着那皇帝老头不知道怎么样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便传来守卫军的声音：“现已经封城，明日才能出城！请回。”

　　车夫显然同他交涉了几句未果，关康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个腰牌递了出去，不多时，马车又缓慢动起来。

　　待得多时，关康撩起窗帘，向后看去，城门已远，方放松下来，稍微往后靠在座上，捏着鼻梁想事。

　　“殿下怎么了？”

　　“今日本是日常向殿下母妃请安的日子，没曾想大皇子寻了个借口，“请”殿下到了东宫，至今未归，宫人穿出来的消息，”关康迅速解释道。

　　李星心里一惊，那大皇子阴恻恻的，恐怕他对四皇子做些什么。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星小心翼翼地问道。

　　轰隆隆！

　　天空中，乌云密布，诡谲翻涌，隐隐的暗雷如同游荡在其中的黑蛟，发出低吼，随之，细密的雨水也落下来，滴在车上，发出生响。

　　关康静了许久，睁开双眼，眼里全是血丝，轻声道：“风雨欲来，山满楼……”

　　李星：“……”

　　平地一声惊雷，夕阳西下时分，天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世放下手中奏折，却是对着空气发呆。

　　礼思进来，手里端着盏参茶，小心翼翼道：“陛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李世没有回话，只觉身上关节隐隐疼痛，许是近来身子好了些，却劳累过度了。

　　良久，他接过参茶，沏了口，问道：“外面可是下雨了？”

　　“是，陛下，雷声大，雨点也大。”

　　“嗯，吩咐下去，让他们注意些，别让城里被淹了。”

　　“陛下仁慈。”

　　礼思退了下去吩咐，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

　　李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门口原本站着的两个侍卫不知去哪里了，现在却换成了守卫皇宫的亲卫军。

　　“礼思大人，可要往何处去？”

　　礼思只觉背后汗毛炸起，脸上露出笑来，“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小的遵皇上口令，前去办些事情。”

　　“哦？既是如此，那孤便不耽误大人时间了。来人，送大人去办事，莫耽误了时辰。”

　　“是。”

　　礼思微笑着同两个铁面侍卫点头，向走廊去了，心里却已经翻起惊涛骇浪来。他要做什么？！守卫军怎么会在宫里？！

　　在他身后，李元收起笑容，整整衣冠，大跨步进门去，同李世对视。

　　“皇儿……”李世眯起眼睛。

　　“父皇，儿臣来请求您件事。”李元自信地缓缓道来。

　　数息后，那盏参茶在地上碎裂开，白瓷间或着茶水流了满地，皇帝发出几声怒骂，而门口的侍卫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李星同关康七绕八绕，到得城郊的某个山庄里，下了车，由个小厮领着上去。

　　正是寒冬时分，山上已经落了雪，整座山庄坐落在岭间，银装素裹，娇小玲珑。

　　二人随之进了主室，其中已经有数人，为首之人身着一身武袍，向两人看来，点头道：“终于到齐了，二位请坐。”正是秦亮。

　　李星扫视一圈，除了几个脸孔，其他皆是没见过的，又注视台上，专心听他讲话。

　　较之秦诚，二人虽是亲兄弟，秦亮却更加锋芒毕露些，像是刚开刃的宝剑，孤傲而尖锐。

　　他先向众人拱手道：“感谢诸位深夜来此相商，”众人纷纷回礼，见他坐下来，随口道。

　　“太子反了。”

　　“什么？！”

　　“老子就说那狗杂碎……”

　　“殿下在何处？！”

　　一时间屋内炸了锅，文臣武将皆不安地问道。

　　“安静，听文远兄为大家说明情况。”秦亮双手下压，众人慢慢安静下来，关康起身，走到厅中，缓缓道：“”今日午时，宫中内线……

　　诸人听了主子已经被软禁起来，加之大皇子的各类举措，皆嗅到了可怕而危险的气息来。

　　李星安静坐着，听他们激烈讨论该如何营救殿下，只觉灵魂出窍，自己并不属于这种地方，更是思念林宇。

　　“李星？”

　　“啊？”忽然被唤到名字，李星见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放在自己身上，霎时红了脸。

　　“今夜子时，若要入城，还需要你出手，”关康仔细道，李星知道他在为自己解围，闻言点点头称是。

　　近了申时，众人皆领了人物，返回去各做准备。

　　李星正穿着夜行服，听见敲门声，便道：“进来。”却是关康。

　　“准备好了？”关康却是换了一身武服，身形硕长，颇有儒将风范，他近了李星，笑道：“可是想人了？”

　　李星愣了下，心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索性点点头称道：“是，这地方不适合我。我就想同宇哥，寻个地方一起生活，直到老死，自从来了这里，便是天天打打杀杀，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关康闻言，也不恼，道：“李星，这种感觉我也晓得，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待此间事了，我会同殿下请求，让你二人解下身上重担，归隐回乡，但如今，还得请你帮我。”

　　李星对着关康的诚挚请求简直无法，只得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便听你的，直到宇哥回来。”

　　“便替殿下先行谢过。”

　　李星连忙扶起不让他拜，出了门，小雪稀稀疏疏地落下来，厅前空地上，已经站了近二十个黑衣人，秦亮站在最前，白雪落在他的黑发上，威严而冷酷。

　　“去吧，尽力而为，我等你的好消息。”关康鼓励道。

　　“嗯……”李星忐忑地入了队，秦亮看他一眼，对他点点头，道：“诸位，出发吧。”

　　“是！”

　　树上积雪被震落些许，紧接着，被包着布的马蹄踩踏上。

　　李星从山岭上看着入夜的京城，万千星子点缀着无边的黑暗，而其北方，则是最亮的那一弯月——皇城。

　　“我们走！”秦诚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众将士怒吼回应，李星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来。

　　宇哥，我在这里，等着呢！

　　无声无息间，近二十骑，到了京城的数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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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