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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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谢运从一个上帝的视角看过了他们俩短暂且悲情的一生。林成的心头血鲜红鲜红的，他瞧着，心也跟着疼。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林成千百年来不愿轮回转世的原因。那柄他早早就见过的成云剑，也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一千年，不人不鬼地在人间的一千年，把林成身上所有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尽数磨去，徒留一身沧桑的岁月。
谢运眼前林成抱着方青云的样子越来越模糊，黑暗逐渐包裹他的灵魂，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间。
突然，谢运感觉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揽住了腰肢，猛地将他往外拖拽。变数生得如此之快，让他一时难以反应过来。谢运察觉到自己似是在告诉移动般，周围的空气稀薄，窒息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他几近失去一时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充盈了起来。谢运本能地弹坐起来大口地呼吸，眼前一片金星也在他的呼吸间逐渐的消退。
“你醒了？”
谢运往自己的身旁看去，发现林成就坐在他的身旁，满眼担心地看着他。此时的林成身上已经全然没有他之前在梦境中瞧见的那样年轻气盛的模样，代替的是多的是阴郁和沉稳，他才明白自己已经回到现世，身边的林成，早就变了模样。
“我没死。”谢运哑着嗓子说，“这是哪儿？”
林成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回家了，这里是别墅里面我的房间。”
谢运点头。他想到林成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救他回来的，但是他不知道林成救他回来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吧。”林成从谢运的床边站起来，谁料起得太猛，脑子晕乎了一下。
谢运“腾”地从床上下来，一把拉住林成的手，把他手上缠着得绷带不由分说地撕扯下来，露出了狰狞的伤疤。在老的已经结痂了的伤疤上面，还有着一层新的还在流血的伤口。
林成也没想到谢运的突然袭击，一时间慌乱地把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神色。
“林成，你受伤了。”不知怎的，谢运有一种直觉，他认为眼前的看似安然无恙的林成，伤得很重，以至于起身之时出现本不该有的眩晕。
林成把谢运的手拿下来，又重新把绷带缠上，故作轻松地说：“一点儿小伤，不至于。”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林成被谢运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抬手敲了一下谢运的脑门：“你睡傻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青云，是谁？”
原本泰然自若的林成，愣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
“那个死在你的剑下，让你千百年来斗不愿轮回转世，苦苦寻找的那个方青云，是谁？”
“你想起什么了？”林成从慌乱中挣脱开，试探性地问谢运。
“我应该想起些什么吗？”谢运说，“想起你的深情？想起你为他杀红了眼？想起你头上的白玉簪是一对儿的？还是应该想起那个刻着云字的玉佩是他送给你希望你时刻惦念他的物件？”
谢运把一桩桩一件件在梦中看到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他从不以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虚幻梦境。
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去问林成。
太真实了。真实到让谢运也不相信那没有真正的发生过，真实到好像自己就在方青云的身上，把所有的故事都经历过一样。
那柄成云剑，也像是结结实实地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林成还是回避他的问题，挣开谢运的手，转身就要走。
“林成，这样的事，你瞒不了他一辈子。”谢必安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几卷竹简，“既然已经有了苗头，陈年往事他总会想起，只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关系。”
“你怎么来了？”林成问。
谢必安拎出一卷竹简，在林成的面前晃了两下，道：“来送你们的前世今生。”
“你不要乱来！”
“何以见得我乱来？”谢必安看了谢运几眼，“他早一天想起，你也能早一天解脱。”
林成还想阻拦，结果谢运趁着他不备，一把把谢必安怀中的所有的竹简都抢到了自己的手里。林成作势要夺回来，眼疾手快的谢运立刻翻开了竹简。
竹简在被谢运打开的一瞬间散发了夺目的金光，从几个小的光团从竹简之中钻了出来，又钻进了谢运的额头，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地府有一个专门记录人前世今生的地方，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卷属于自己的竹简。如果它们故事的主人打开了竹简，那么那个人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的每一世。
谢运在金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正在和方青云的脸慢慢融合，逐渐成为了一个人。
这是他的第一世，也是林成的第一世。
梦中方青云和林成的每一次相爱，都变成了谢运和林成。
第二世。谢运最后的记忆，是在林成通红的双眼之下，看着他亲手喂自己喝了孟婆汤，送自己转了世。
第三世。谢运本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判官罚他的无数刑法，到最后好像都没有实行。他安然无恙地转了世，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是林成在大殿之上，承了自己的全部罪过。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
地府的竹简没有错，谢运的每一世，都有林成的影子，虽然永远都是在他已经去世以后。
可惜除了方青云，日后的所有，无一人记得这个叫林成的人的样貌和名字。只觉见他的第一眼，此人应该是个让天地失色的妙人，胸中会有隐隐作痛之感。
谢运从海洋般的前世记忆清醒过来，整个人仿佛被千敲万击般，痛苦又不知所措。
“林成找了你一千年。”谢必安开口说道，“除了方青云，日后的每一世，他都没能在你活着的时候找到你。你灵魂有损，幸有林成的一魂三魄补救，这才送你入了轮回。”
谢运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成。原来程梓之前说的林成魂魄不全的背后，竟然是这个原因。
“你的每一世都是林成送你转世的，孟婆汤一碗一碗喂自己爱的人，永生永世都想不起来的滋味，没有几个人能受住，可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直到这一世，林成才在你尚且活着的时候找到你，把你留在了身边。”
林成走上前，伸出一只骨骼分明又苍白的手。
“青云，一千年了。”
一千年，朝代更迭，科技发展。战争结束了，烽火也停止了燃烧。所有人都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没有人是孤零零的。
可是那年方青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战场上。
是他没能带他回家。
“回家吧，万里的归乡路，我想和你一起走。”
他战场之上没能和方青云说出的话，一千年以后，终于又一次有了机会。
谢运思考了片刻，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到了林成的手上，紧紧地握住了。
林成感受着谢运手上的温度。虽皮囊性格都差了很多，手上的温度却与当年同出一辙。
他的云弟，变成了什么样子，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好。”
林成才觉自己今日算是真正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03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