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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沐沐(修改版) ...
后来,秀秀说,每次看到老P,她都觉得自己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和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老板娘是谁啊,他知道不知道?他居然在老板娘面前把自己玩过的母蟑螂都招了,老板娘连问都没问过他,他就快连祖宗八辈都交代明白了。他知不知道对于一只公蟑螂来说什么最重要?神秘感!神秘感带来好奇,好奇带来交往的倾向……他怎么这么蠢啊……”
我看着秀秀就快要揉成一团儿乱麻的触角,走过去把她的触角从她的前足中解救出来,一点点抚平。秀秀从小就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每次独自纠结的时候就会蹂躏自己的触角。
“秀秀,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理论?”
“莫名其妙?哪里莫名其妙?小华的blog上面转载的博文就这么说的。”
我把老板娘那句话原样送给她,“秀秀,你真的应该少上网。”
小华是这家的女儿,今年应该是15岁,刚刚升入初三,正是升学的关键时期。当然,她的名字并不叫小华。
这个名字的由来很简单。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拍和PS,尽管自拍的姿势各不相同,但是有两点是永远不变的。一个是四十五度角张大眼睛俯拍,一个是V字手势——贴在脸颊边的,一个指头戳着脸蛋戳出人造酒窝的,横过来摆在眼角的,框住下巴的……
一开始我们只是惊诧于这个无处不在的V。
直到有天,我和秀秀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剪刀手爱德华》。
后来我们叫她小华。
秀秀很喜欢在小华浏览自己的博客的时候躲在后面偷看,那些我们几个看了都会嘴角抽筋的充满青春期和装十三风格的博文,对秀秀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昨天晚上秀秀就像着了魔一样给我讲着小华博客上转载的爱情故事,她看了之后唏嘘不已。
春天的毛毛虫爱上了偶尔经过树洞停下来歇脚的天鹅,然而天鹅说,他只愿意和蝴蝶一起飞翔。明明树洞中有青梅竹马的伙伴,两只小虫子相约永远在树洞中依偎,岁月静好,然而天鹅说过——恋旧的毛毛虫变不成蝴蝶。
于是她痛苦地结茧,压抑,期待,终于破茧。
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只丑陋的蛾子。
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编的没水平的冷笑话,当然,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秀秀面前这么评价。怀春的小小母蟑螂,总有一份属于青春的偏执,她有着绝对的热情和精力用复读这一必杀技让你被迫承认,生活是伤感的,是无常的,是他妈该千刀的。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真正应该被生活所折磨的蟑螂,早就已经迟钝到了不知道伤感为何物的地步。
秀秀再接再厉,两眼放光地说,夏季是凤蝶的季节,她总有一天会遇见一只凤蝶,她相信那凤蝶滑翔的轨迹,会告诉她“翩然”这个词真正的含义。
曾经我们会点点头说,唔唔,唔唔唔。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有老P,老P会狠狠地放个屁,然后不以为然地大声说,拉倒吧,蝴蝶哪点好啊?明明是公的,还穿成那样,到处采花,引得人往上扑——太不爷们了!
说完不自然地瞄了老板娘一眼,仿佛在呼唤,你看,纯爷们在这儿。
那天晚上变成了秀秀和老P的战争,我和老板娘在一旁看着,一同微笑。
老板娘说,年轻真好。
老板娘说,老P一来,显得我们好像都不寂寞了。
老板娘说,喜之螂,你在想什么?
老板娘说,喜之螂,你不要爱上天鹅。
我一惊,回过神来,对上的正是她深邃的黑眼睛。老板娘有一双让我觉得自己无处遁形的眼睛,有种母蟑螂天生拥有一种复杂而风情的眼神,她们让你知道,欺骗是没有用的,你心底的哪怕一粒尘埃都被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却从不揭穿,只是宽容悲悯地看着你,看到你想逃。
低下头沉默,我不知道是不是代表默认。
老板娘从来不会逼迫别人,她永远给人足够的余地——足够到让你愧疚得无言以对。
于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爱上又怎么样。我不会跑去傻乎乎地结茧。生活太无聊了,又没有办法像那些短命鬼一样每天不停地吃东西玩母蟑螂来填补心里面的空洞,所以它越来越扩张,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扩张,大的足以塞进去一个人。
一个人。
她叫沐沐。
秀秀曾经被小华blog里面引用的一段话迷得七荤八素。
“我们到底会为了什么爱上一个人呢?因为楚楚可怜,因为回眸一笑,因为一句话,一件事?还是因为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梦里轻盈的雪花一朵朵落下,无声无息,消失在海面上。
所谓繁花不过一梦。”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沐沐。
“为什么”是一个包罗万象的问题。很多时候,更容易回答的是,你怎么样爱上了对方。
天时地利,因缘际会,许多人之所以特别,并不出自他本身的资质,只是一个“恰好”。
恰好出现在你最容易动心的时刻。
初见沐沐的时候,是半年前。
我的旧伤在冬天常常会发作,心胆俱裂的疼痛感,让我很难扛得住。龇牙咧嘴的丑态不想被其他蟑螂看到,所以我时常躲开,在深夜里独自到蟑螂很少出没的没有食物的地方游荡。曾经这一点让老板娘很伤心。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那样很丑而已。
其实以为自己没什么在乎的,原来还是虚荣。
半年前的一月,除夕夜,窗外轰响的爆竹声吵得大家都很烦,秀秀还感慨过,原来人类也有这么弱智的娱乐方式——点火玩。
不过蟑螂们也有下水道茶话会,大家聚在一起享用比平时丰盛很多的食物,我悄悄离席,在小华漆黑一片的卧室里面游荡,窗外是不是会闪烁各色的光芒,把结的那层厚厚的窗花映照得格外美丽。
小华坐在外面的客厅看电视。县城的远房亲戚在昨天突然不治去世,她父母和奶奶都去了县城凭吊,留她自己过年,只是请平常辅导她的家庭女教师今晚来陪陪她。
可是我很诧异那个家教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过年。
但这自然不是我应该关心的。我爬上了小华的书桌,新年前她妈妈勒令她把乱七八糟的书桌整理干净,这对我们很多蟑螂来说是灾难——再也不能潜伏在各种杂物和书本卷子之间,偷吃她扔了一桌子的零食。不过老板娘说过,没关系,三天后会恢复原样的。
现在的书桌,白得像那年我第一次在阳□□自看到的雪地,苍茫一片,被窗外的光映成各种颜色。
我想起北京。
那年北京的什刹海,同样洁白而坚实冷硬的冰面上,倒数着等待死神降临的我。
突然身体又开始剧烈地抽搐,疼痛就像血液里面流淌着细小的刀片,稍一动作就浑身密密麻麻针扎一般。整间屋子刹那间变得出奇得广阔恐怖,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在扭曲,扭曲,扭曲成另一只陌生的蟑螂。
就在我完全陷入黑暗失去感觉的一刻,忽然灯光大亮。
有人拧开了台灯,柔和的橙色灯光从桌面上方洒下来——那是我们蟑螂最讨厌的,光。
光让我们觉得,见不得人。
我勉强翻过身,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桌子的正中央,台灯仿佛舞台上单独为我打下的追光。我跑不动,惊恐过后,只能自嘲地一笑。
逃不过去了。
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尖叫和急急忙忙寻找废纸来扑杀的声音。
一片安静。
我转过身,看到书桌前站着一个女孩。素净的面孔,架着一副眼镜,长发垂肩,灯光柔和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我表情狰狞,她泪眼朦胧。
客厅的电视隐约传来一群男女欢快的倒数声。
“四——”
这样吵的世界,此刻却有种被静谧笼罩的安详感。
“三——”
窗外的鞭炮声少许沉寂,突然又响声大作,好像全世界都享受着聒噪的快乐。
“二——”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平生第一次这样长久地和人类对视,甚至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们懂得彼此。
“一——”
她一眨眼,一颗泪珠就滴在桌子上。
钟声大作。热闹得仿佛世界一点都不寂寞。
“新年快乐。”她轻声说。
勉强地一笑,然后嘴巴又扁下去。微微颤抖不知道该上扬还是下弯的尴尬万分的嘴角,在我眼底勾勒起迷人的弧度。
“快走吧。”她轻声说,尾音带着哭腔。
然后伸手按灭了台灯。
我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疼痛完全退却了,在我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刻。
我轻轻走过去,尝试性地吻了吻她的那滴泪珠。
咸涩,清凉。
原来这就是眼泪。
返回茶话会的路上,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之后,寒流又来袭,然而旧伤口再也不疼。
每周六周日,是她来给小华上课的时间。
我会在书房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尽管有时候强烈的日光让我不舒服,可是仍然每天都去看她。她不怎么爱笑,写字的时候歪着头,时常抬手很优雅地将碎发拢到耳后,目光专注淡定。
有时候小华自己做卷子,她在一旁上网。
我偷偷看到了她的□□号。还有她的名字,沐沐。
很温柔的名字。
她总是眉眼温顺,浅淡得仿佛要和淡绿色墙壁融为一体,可是有总带有一种自嘲的冷清和深深的倦怠。
她那长长的好友列表上,大多数头像都是灰色的。她自己也是隐身。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无可奈何地联系着,叫嚣着孤独,又生怕别人找到自己一样,总是藏起来。
但这不重要。
我已经找到了她。
只是想安静地看着而已,想起初遇时候的倒计时,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场梦——所有温柔月光下的浪漫奇遇,很久后在刺眼阳光下回味,总是从里到外散发着矫情和虚假的味道。
我知道,如果不是黑暗,不是新年,不是孤独,不是眼泪……我也许早就被她拍死了。
生命中没有如果。
只有很多但是。
她上课完毕,我目送她出门。
一转身,却看见老板娘专注的目光。
“有时候我觉得,你永远都不会转身了。”她说。
注:秀秀的那一大段为什么爱上一个人的话,出自匪我思存的《海上繁花》宣传广告语,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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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沐沐(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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