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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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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来找她了,那她需要给出一个怎样的回应?
出乎意料并没有什么惊讶,但是也没有什么类似于“他怎么会来得那么早”的感叹。相比之下,椿抚子倒是更在意五条悟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是深爱着我的丈夫的哦,五条君。”
她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带着难以动摇的笃定,稍稍抬起下巴时脸上笑意更深一些:“倒是五条君,你看着的又是谁?”
她是椿抚子,毫无意外、并且没有置疑的椿抚子。
“东云抚子,早就已经——”
“既然还记得,那就也足够了。”
放开自己的手,五条悟笑眯眯地后退了小半步,举起带来的和果子微笑:“上次的叙旧被打断了,这次重新开始怎么样?”
“好。”
重新步入这幢房子,五条悟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几乎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这次的餐厅里并没有上次坐着的那个男人,穿着仿佛永远恰当的椿抚子脚步轻快地走向橱柜边上拿出了两个杯子,给五条悟倒了一杯茶。
“我不像五条君,可以直接吃和果子。”
“明明很甜,而且味道也很好嘛。”
“是么。”
手指触碰着开始逐渐变烫的茶杯壁,椿抚子笑了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也能格外懒散的男人开口:“五条君还真是没有变。”
“变什么?”
“依旧不会好好坐着和人说话。”
“一直会毫不留情指出我让你觉得不高兴的地方,就是我很喜欢抚子的一点哦。”
对上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五条悟随意拿起一个和果子放在嘴里,视线却从没有挪开过:“不吃么?”
“我不是很喜欢甜食,不过如果是五条君的邀请,那也不错。”
随意挑了个和果子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后椿抚子稍稍加快了点喝茶的速度,将嘴里过于甜蜜的味道压下去后听到了五条悟的轻笑:“这点也一样没变。”
“五条君今天来,还想和我聊什么?”
装作没听见他的说辞,椿抚子抚摸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壁缓缓开口。看到她的动作五条悟脸上笑容更甚,同时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也不需要聊什么,只是我很好奇而已。”
虽然以前就知道东云抚子不是那么普通的女孩子,不过五条悟还真没往咒术师的方向去思考。虽然她也并非是咒术师,但这个方向的猜测肯定是没问题。
“抚子很厉害啊。”
“所以呢,想要我做什么?”
“没有哦,我只是想要夸夸你,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五条悟像是在抱怨般叹了口气,听起来又像是在撒娇:“明明以前还会脸红害羞,现在这种仿佛已经听惯了的样子会让我很挫败的。”
“毕竟我也算是成长了,知道有些语言会是陷阱。”
“怎么会。”
看她一点点小口喝着茶,最后停下听到茶杯在桌上发出轻轻的笃声,五条悟才稍稍收回表情,像是开玩笑般继续说下去:“如果说是做老师的话,抚子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
“五条君是来挖墙脚的么?”
瞥了眼点头的白发青年,椿抚子虽然觉得这样不错,但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一份职业:“但是我在礼园做得很开心。”
“那个学校可是很危险的。”
“危险总是与安全并存,不是么?”
礼园女学院作为历史悠久的贵族女校,又是全封闭化到连打个电话进来都要事先通过舍监确认,这样一所学校不管怎么看都会拥有极高的家长认可度。她只是在里面当一个艺术类老师——
工作清闲,工资很不错,又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是在自己选择的地方,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
椿抚子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对面,抬手再给他续了一杯茶:“那么五条君一开始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就是你想让我入职的学校?”
“我反正也不会怎么回到五条家,平常都是住在学校里。”
盯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五条悟总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那点复杂的情感夹杂着自己也无法彻底明晰的漩涡,又重新归于寂静。
“那我可不可以认为。”
“嗯?”
“五条君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重新追求我?”
在说出那个关键字的时候窗外刹时陷入了黑暗,就像是被什么“账”亦或者是咒灵吞噬了一样,嚎叫着不许里面的人离开。
“真吵啊,他就是这么对待每一个想让你开始新生活的对象么,夫人?”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他很爱我。”
爱,到底是诅咒,亦或者是,力量?
听着五条悟说出那句“有空我会再来的”,椿抚子倒也不是很介意,只是看着帮忙整理碗碟的人偶突然对着空气伸出手:“听到五条君的话就这么生气么,里树先生?”
她倒是觉得偶尔让丈夫吃醋有助于家庭关系的和睦,也能体现出自己的想法不是么?
“里树先生,我是深爱着你的。”
看着傀儡逐渐在自己手中成型,外表看上去儒雅温柔的男人静静注视着自己,让椿抚子突然收回手捂住了脸:“哎呀,这么看我好害羞,还是说里树先生也想听我说那句话呢?”
是对着亡者,也能轻而易举吐露那句我爱你,还是说只是因为习惯,或者必须要这么做,才要对着它开口?
“今天的月色会很好看,我们一起看怎么样?”
虽然是朔月,但也依旧是“美丽的夜晚”不是么?
感觉到永远笑着的丈夫依旧执着注视着自己,椿抚子伸出手慢慢摸上对方的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像选择你是因为他?怎么会。”
当然,也确实会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
“我只是椿抚子,只爱着你的椿抚子。”
强调着自己的姓氏,看到窗外重新变回到光明后椿抚子嘴角依旧保持着笑容,等到椿里树消失的那刻脸上又浮现了些许无趣。
她当然是爱着他的,但是这么一直不听自己说话会让她悲伤,也会让她觉得疲惫。
“稍微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嘛。”
听到门外的铃声时椿抚子哼着歌走去,在看到前来拜访的人是谁的那刻表情里多了点微妙:“怎么是你?我记得还没有到时间吧?”
“抱歉,贸然上门拜访确实有些仓促了。”
门口的男人一身黑衣,看上去很是温柔稳重,潜意识给人一种格外可靠的感觉。他的相貌很是端正,只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他的左眼并没有光亮,很明显是处于受过伤失明的状态。
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气势,仿佛普通这个词就是为眼前这个男人而生的。椿抚子盯着他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还是更想见到式来拜访我。”
“啊呀。”
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男人的脸上多了点苦笑:“式最近有些忙碌。”
“那你怎么不去给她帮忙?要不我来怎么样,反正也差不多到见面的时候了。”
“看来抚子小姐是已经同意了?”
看到这个男人笑盈盈的样子椿抚子转身让开道路,眼前的两仪干也虽然是完全不会魔术的普通人,但他身上总有一种奇怪的特质——
能够破除苍崎橙子的结界而不被工房攻击,仿佛天生被认为不会去伤害到任何人一样的温和,让椿抚子很是讨厌:“喝茶么?”
“抚子小姐的茶,我大概没有能够喝得下去的资质。”
“刚才就有人过来喝了一杯哦。”
虽然五条悟也没喝茶,这个男人甘愿被放了致死剂量糖份和果子甜死也不喝一口自己给他泡的茶,真是狠心到了极点。
“毕竟是抚子小姐的茶,非同凡响。”
看椿抚子平静地喝着属于她的茶水,两仪干也笑了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抚子小姐。”
“看到你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事,如果是式过来我会毫不犹豫答应,但很可惜是你。”
“让抚子小姐失望了。”
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觉得失落,两仪干也依旧平静地笑着,甚至于不在意自己被调侃:“不知道抚子小姐对礼园怎么看?”
礼园?
想到自己的母校与现在就职的地方,椿抚子微微皱起了眉。礼园作为全封闭式的贵族女学院,再加上曾经有发生过些许正常不正常的问题,在这样封闭的情况下很容易催生出奇怪的东西。她前往礼园女学院任职除了对外需要社会身份以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维护这个学校的安全。
她作为礼园的里管辖者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两仪家会认为礼园出事了?
“嘛,这件事情确实比较麻烦,毕竟并不是魔术方面的问题。”
“不是魔术的意思是,咒术?”
“没有错。”
咒术师有御三家,魔术师也一样有四大退魔家族,其中的巫净家也一样是咒术师。奈何巫净家的血脉已经断绝,魔术师与咒术师之间的互通来往也早就已经陷入历史尘埃。普通的魔术师没法理解咒术师的运作方式,但是椿抚子不一样。
她认识五条悟,也天生就能够看见咒灵,拥有咒术师与魔术师两种资质。并且因为椿里树的关系,她也一样学会了制造以及利用咒灵。
“你知道了?我又遇上五条悟这件事情。”
明明才没多久,两仪干也的消息可真灵通。
“抚子小姐是最好的人选,式也在最近有去过五条家。”
想到自己妻子两仪式当时的表情,两仪干也的态度就很微妙:“不过嘛。”
“她居然没把五条悟杀了?”
听到椿抚子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两仪干也嘴角一抽,再看她遗憾的模样有点叹气:“抚子小姐,并不是这个问题。”
“五条君很强,在我看来式更强一些。如果式动手的话,我就可以去……”
感受到房子周围有东西在嘶吼,两仪干也立刻决定把话题拉回来。哪怕他只对椿抚子和五条悟的交往过程只有少许了解,也知道让椿抚子继续这么说下去会让“椿里树”更加暴怒。
“所以,有人准备利用礼园制造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可能。”
反应过来的椿抚子立刻摇头,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礼园内还留存着妖精,又有橙子留下的后手,不会那么轻易——”
“如果说妖精也被蛊惑了呢?”
妖精,被蛊惑了。
看到椿抚子沉下的表情,两仪干也苦笑一声,慢慢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准备利用礼园那种封闭给学生带来的负面情绪,制造出一个东西。”
“他们?”
用负面情绪制造的东西,只有咒灵了。
“是的抚子小姐。”
两仪干也抬起头,盯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语气真诚:“式无法进入礼园,同时也有要事在身。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大约只有你能够做到。”
那不是魔术,也不是魔法,而是有人想要利用学生们的怨念,人为制造纯粹由人类情绪所构建的咒灵。
如果咒灵在礼园出现,利用那种封闭的环境形成领域——
“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很好。”
送走两仪干也以后椿抚子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但她的手却缓缓抬起,轻哼着旋律摘下前两天买回来放在花瓶里的玫瑰花,无比温柔又坚决地碾碎了它的花瓣。
对方就这么想要成为自己的傀儡么?
那她真是,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