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过渡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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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苍狗，北风入境，喋血的呐喊，枕着荒原的头颅，咆哮的号角和滚烫的血液，这些标志性的象征随着时间，好像渐渐被人类忘记。
但参高的树木，埃尔达的土地，重返森林的精灵们都会记得。
那场战争随着第二纪元一起湮灭在历史中，努门诺尔王室的后代开始衰落，东北方的平原上出现了新的种族，那是一群不同于矮人的半身人。
金发的辛达精灵后仰着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人类女孩无意间说过的话：“一天能吃十四餐是多么幸福啊，还有准点的下午茶，霍比特人还真是会生活。”
察觉到他的出现后，她悄悄地闭了嘴，往嘴里安分地塞着树上摘下的果子。
天穹里的星月清冷又取法触碰，但有时候，他觉得她比天上的星辰更加遥远，抬头可见星辰，却不见她。
埃尔隆德曾说她像一个预言家一样。能预知未来的人，一定活得很辛苦吧，他仔细地拂开桌面的细灰，低垂着眼黯然想到，不知道她是否也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离开的时候才能那样从容。
我多希望你能亲耳听到那场战役胜利的号角。
只是代价很惨痛，至高王吉尔加拉德战死了，在你杀死巨龙的后一刻，他的脖子被索伦扼住，一把匕首送进了胸膛，还有亚尔诺的伊兰迪尔，他是个伟人，那战前誓死如归的宣言我记忆深刻。
林顿的精灵们比出发时减少了三分之二，大多数精灵跟随奇尔丹离去，还有一部分留在了瑞文戴尔，选择跟随埃尔隆德。
伊瑞詹领主夫人的女儿凯勒布理安在之后的一百年爱隆在一起了，他们的婚礼很低调，可惜自那场战争至今，我再也没去过瑞文戴尔，也是领主给我写信我才知道此事。
至于罗斯洛立安，辛达精灵安洛斯活了下来，他回到萝林加冕为王，爱上了西尔凡精灵宁洛戴尔，那位美丽的少女……那可真是一个美丽又哀伤的故事……不过那也是之后一千年的事了。
他独自坐在书桌前，房间里干净整洁，书柜木床桌椅摆放有序，好像主人昨夜还在这里睡眠，只是短暂地出了一趟门，马上会回来一样。
辛达精灵看着那些写着陈旧笔记，修长的手指轻柔翻过那些开始泛黄的书卷，目光眷念又温柔。
你知道吗，那盆月光楹开花了，有月光的晚上，它们都会折射出蓝紫色的淡淡光芒，晕柔的光辉吐露出来，像是你赤脚穿着长裙，在月夜下的湿草地翩翩起舞。
很美，和你一样。
我曾暗暗发誓，要将妻子的王冠戴在你的发间。
可是，我拿什么留住你，是望不见天的幽暗森林，绝望的日落，哭泣的河水，还是那颗燃烧了千百回的心。
*
黄金森林的夜晚像往常一样宁静，凯兰崔尔习惯性地抬头望向天穹，浓墨渲染的天幕上，镶着无数颗璀璨的新辰。它们随着埃尔达的转动，斗转星移。
除了北方那颗荧光微弱的星星。
自那一场战役之后，它便不再明亮了，停止了运行轨迹，只偶尔闪烁几下，再陷入更长时间的寂静。
像那个消失得悄无声息的女孩一样。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腰间环着银壶走回寝殿。几千多年了，不知道东边的那位精灵王是否还像当初一样，握着那枚戒指魂不守舍，有时候，永生对于精灵来说，是一种惩罚。
等萝林再传来密林的消息时，是精灵王的儿子，辛达精灵莱戈拉斯.绿叶的出生。
“看来瑟兰迪尔终于走出那段死亡笼罩的阴影了。”凯勒鹏在餐桌上啜了一口酒，抬眼看她。
“希望如此吧，”凯兰崔尔写了一封简短的祝福信，绑在白鸽的腿上，轻语几句后，鸽子扑棱着翅膀，向着东边腾空而起，“可惜消息里并没有透露密林的女王是谁。”
*
多年过去，埃尔隆德的面容没有以前那么年轻，但清风般柔和的气质仍不减当年。
当年埃西铎并没有毁掉至尊魔戒，他也不得不留下来，为日后的世界做准备。第三纪元一百多年时，他向凯勒布理安求婚了，那位美丽的精灵公主，只一眼就让他沦陷。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第二纪元末尾的林谷，那时候为大战准备盔甲，冶炼兵器，伊瑞詹的银冠公主也应声过来，打算作为医师为战士们治疗。
他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见到她的，精灵的护卫陪伴在她身边，在一片野芹花丛中，身穿洁白长裙的她看起来像是一抹穿过树叶洒到地面上的闪烁月光。
接应她的埃尔隆德目光一滞，一瞬间有些恍惚，“凯勒布理安？”他竟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
“晚上好，埃尔隆德领主。”对方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反而温和问好。
这位诺多精灵不擅武艺，但极爱读书，埃尔隆德也十分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书房，有时候路过她的房间，看到那安静的身影坐在摇椅上，面容柔和美丽，那头比最精微的薄暮光线还要纤细的长发披散下来，他会忍不住放慢脚步，希望这幅画面永远存在于自己脑海。
阳光透过迷雾，撒上松林，风声在石楠和蕨叶间呼啸，犹豫片刻后，他轻轻敲了敲门，进入了房间。
“呃……你在写书？”他有些踌躇不安地深呼吸。
“修撰以前的资料，”凯勒布理安抬头温柔地看了看他，让他坐下。
之后的事情变得容易多了，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书籍，他为她吹奏柳叶笛，给她讲多瑞亚斯的故事。如果这场战争能胜利的话，他想向她求婚，埃尔隆德站在林谷的高塔上，凝望远方，心里有些忐忑，目光却坚定。
相同的喜好，同样温和安静的性格，门当户对让埃尔隆德的求婚不用面临太大的压力，渐渐的相处中，两人的感情也在升温，到后来、后来他们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嗯，看来我打赌输了呢。”金发的葛罗芬戴尔撩了一把头发，坐在石栏上自顾自喝着酒，眸子里一向狡黠的光芒熄灭了，染上一股朦胧不清的怀恋，他看了看夜晚的月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北方有星辰，在寒冷的高空中微微闪烁，如同蛰伏的银色火焰，昔日精灵的王国早已北迁，密林宫殿前河流奔腾，白色水花高溅，流动的溪水甜中带苦。
爱林加仑不复存在，或者说，改名为幽暗密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树树参高的森林显现出病态，误入迷途的旅人会在不见天日的树林下昏睡。
南方是真正的无人之地，外围的树木上黑压压一片，不是树叶，是密密麻麻的黑鸦，对孤身之人而言，宁愿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进胸腔，也没有勇气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没有方向地徘徊。
这片森林病了，但是北方的地区仍然存在在大量的精灵，他们由密林的王领导，数量稳定并逐渐壮大，即使是席卷罗马尼安的大瘟疫让密林东部的人类死伤惨重，森林里的居住者也仍然安然无恙。
幽暗密林的精灵王对于精灵子民来说，毋庸置疑是伟大的，但他的脾性让人捉摸不透。
他常常独自南下，却不带任何护卫，宴饮正欢的时候，贵族们却发觉他回到宫殿的书房去欣赏花。
“我的王，您这是做什么？”辛达精灵辛德瑞拉这样问他。
“浇花。”瑟兰迪尔倒光了杯里的好酒，眼里有了些醉意，脸上的线条无比柔和。
精灵贵族很少见他这个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闭上了嘴。
他对森林的爱护几乎达到了偏执的地步，与其他的种族的交易强势又自私，却深受子民爱戴。
小时候的莱戈拉斯喜欢缠着他问问题，比如天上的月亮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呀，人类和矮人是什么样子的啊，还有一个几乎所有密林精灵都闭口不谈的问题。
“ada，为什么、为什么别的精灵都有nana而我没有呢？”刚学会说话的小不点眨巴着两颗水灵的葡萄眼，趴在床上，问一旁认真看书的精灵王。
身躯修长的辛达精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回答：“你有的，你的nana……你的nana去了很远的地方，跨过一片泡沫翻滚的大海，就能见到她。”
圆滚滚的小叶子望着自己父亲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大海’‘很远’是一个什么概念，所幸呆呆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爬进ada的臂弯里睡着了。
除了与北方的河谷镇保持着贸易关系，幽暗密林的精灵很少和外界交流。
不止是他们，瑞文戴尔和黄金森林的精灵也是如此。
精灵们隐而不出，为这个种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昔日美丽的黄金森林被人类村庄寓意为女巫的居所，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夜，火炉旁的老人都会靠着摇椅，给坐在地上的孩子们讲述远古的神话传说。
趴在毛毯上的小女孩认真地问奶奶：“精灵真的存在吗？”
“还有会喷火的龙！”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瞪大的眼睛。
“或许吧，”老人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整理了披在膝盖上的布毯“不过，你们现在最好上床睡觉了。”
北方的长湖沉暗如镜，冰屑悉索，荒凉苍白的山脉裹上寒气，在月光的注视下倒映在湖里。
人类正在遗忘精灵，或许精灵也如此。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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