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霍比特人]星轨不息》良夜苦口

12、【白果木膏】第一次狩猎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安琳倚着过廊，看着笼罩在秋天里的巨绿森林，心里突然蹦出这句以前背过的诗句。

　　秋意阑珊，天空滤过所有的云朵，蓝的如此碧落，枫树夹杂在大片的常绿林里，窜出一簇簇的火红，大雁飞过，翅膀丈量着这片红黄绿的森林，飞鸟的叫声划破树林里的寂静，早晨的林子窸窸窣窣的醒来，绿色的海洋随风浮沉，鲜艳的果实掉落泥土。

　　安琳垂下眼，轻轻地用手指抚过白果树的树叶，金黄色的叶片十分柔软，细长的纹路顺滑得像漫过水一样，做书签还是蛮不错，她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来了这么久，瑟兰迪尔好像从来没让自己学过什么书籍。

　　随意地俯下身子，安琳看到宫殿旁空旷的草地上有许多精灵正忙碌着什么，他们搬运着长桌和看上去就很精致的座椅，橙色的果实一筐筐摆放整齐，她努力地往外探了探身子，看到侍女们端过透明的果盘和白底金纹的瓷盘，她们身上披挂的白色轻纱随风摆荡。

　　看来这个星光节确实挺隆重的，安琳收回了视线，双手伸向颈后戴上斗篷的兜帽，走下宫殿去和瑟兰迪尔汇合。

　　害，她就真不明白了，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贵族王爵们的狩猎，王子要她去凑什么热闹，自己训练并没有多久，而且西尔凡精灵们本就擅长弓箭。昨天瑟兰迪尔只是淡淡地给她交代了一些森林狩猎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不是，这也太绝情了。

　　安琳背着弓箭默默地叹口气，自己还从来没有打过活靶子，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她就不信晚会上看不到某位王子舞伴缠身的尴尬。

　　参与狩猎的士兵大多是将军护卫长级别的行令官，国王欧瑞费尔早几日就命令精灵们在森林里圈出一大片场所，向里面赶进一些野兽，圈里的动物出不去，圈外的也进不来，这样也不至于滥杀过度，谁能独自在最短的时间获得体积最大的猛兽，谁就拔得头筹。欧瑞费尔以前每年的狩猎都会亲自上阵，这次不知为何竟歇下来，只是愉快地站在草地上等待大家就位。

　　瑟兰迪尔站在她旁边，抿着嘴安静地听国王致词，他银色的锁子甲反射着正午刺眼的白光，一头耀眼的金发有银色的流光闪烁，上好的皮质护臂上绑着极短的利刃。

　　安琳有点紧张的瞥了眼身边的那些精灵，大部分都是金发的辛达族，他们的衣领上绣着华丽的刺绣，斗篷烫着金色边纹，胸口的衣扣多为绿色或蓝色的宝石。

　　一个看上去年轻如十五岁人类的精灵发现了她的小目光，抬起头友好地冲她笑笑，偷窥被发现的安琳尴尬地点点头。

　　在正午出发前，瑟兰迪尔扔给安琳一个小小的木罐子，“这是什么？”她打开闻了闻，“好香，是狩猎的诱饵吗？”

　　“还诱饵呢，你不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做诱饵吗。”精灵王子没好气地回答：“白果木膏，里面混着蛇油，你的手如果皲裂了就拉不得弓了，我找人去罗马尼安集市买的。”

　　安琳惊讶地扬了扬眉，想不到瑟兰迪尔还会这么细心，敢情还是个暖男。

　　瑟兰迪尔低头检查了一下短刀和匕首，继续说：“这次狩猎你要注意……”“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安琳自信地点点头，心里对他的感动又加了一分。瑟兰迪尔极其快速极其优雅地白了她一眼，越过她向前走：“你注意不要给我丢脸，打不到猎物就算了，被狼熊吃掉就惨了。”安琳咬牙，“记得看见比你大的就往树上跑。”王子轻快地蹬上树，几次跳跃后消失在摇晃的茂密树叶后。

　　你……妹。安琳气的地磨了磨牙，收好木膏向圈内跑去。

　　好在今天的天气并不寒冷，太阳给森林加热到一个舒适的温度，天朗气清秋风习习。安琳估摸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按照惯例大概有一半的精灵已经捕到猎物了，这也只能怪她腿太短，赶到目的地都用了一刻钟。

　　她蹲在树木的枝干上，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她可不敢在地面上乱跑，这些猛兽每到赛场边缘便会驱逐回来，性子早就十分暴戾，况且她这个个儿，在丛林中一不小心当成野兽被射一箭也说不准。

　　安琳正准备换个地方守株待兔时，她听见左前方有草丛摩擦的声音，定神一看发现有白绒绒的毛不时探出草后。是只兔子！果然，守株待兔的方法对她来说很是适用，安琳轻悄悄地取下腰际的箭，搭上弓弦等待时机，在兔毛又一次露出草地时，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此时，另一把箭也从远处呼啸而来，两把箭同时插在猎物上。

　　安琳皱了皱眉，说不准到底谁的箭最快，她轻快地从树上跃下来，避开几处青苔，走到兔子边拔出了自己的箭。不远处的精灵也走了过来，他看到安琳一愣，用蹩脚的通用语说：“你好，我们刚刚好像见过，我叫依米尼”安琳礼貌地点点头，他是之前那位极年轻的辛达族精灵。依米尼，“丘陵”的意思，语言的外挂让她能很容易地在大脑中搜索辛达林语的含义，“我叫安琳，”她潇洒地把箭插回箭囊。

　　对方腼腆地将兔子上自己的箭抽了出来，说：“你的箭比我快，它是你的了。”安琳挑挑眉摇头：“我拿不准。”她偏头看了依米尼一眼，对方的耳后是浅银色头发编织的鱼骨辫，像是电影里莱戈拉斯的发型，他的面容有点稚嫩，一双颜色极深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深绿，身高也比成年精灵矮上许多。

　　依米尼被她看得有点脸红，羞赧地笑了一下，提起地上的猎物塞给安琳，回头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后。

　　嘿，还挺害羞，安琳暗自好笑。精灵五十岁成年，容貌相当于人类的十八岁，而像人类一样大脑完全发育成熟则需要一百岁，依米尼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大概也只是经历过四十五个森林秋冬。

　　精灵还真是让人羡慕的长寿生物啊，她犹自想着，自己四十五岁大概生态苍老步入中年了吧，在努尔雅讲的那些凄美的精灵故事中，精灵王辛葛和迈雅美丽安相见，两人久久凝视，开口说话时身边的树木就已经长成了森林，虽然夸张了些，但也显示出他们的岁月是何其的漫长。

　　不过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没有穿成小动物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掂了掂兔子的重量，安琳收好弓箭返回林地宫殿。

　　绿渐变黄的草地上，一干精灵坐立各异，围绕着中心的长木桌互相攀谈，看来胜负早就分出来了，安琳将兔子放在远处的一堆猎物上，在众多灰皮狼獒里她的兔子显得如此瘦小，她放开视线寻找努尔雅，刚刚好像瞥到那位护卫长了呢。

　　晚宴过后，盛大的篝火被支起，此时的巨绿森林里亮起一团团的火焰，王宫边的火光最为明媚，安琳发现很多类似萤火虫发光的球状小虫成群结队的在头顶上游走，它们飞到火光眷顾不到的草地边，白光清晰地照出草叶的脉络。说不出名字的幽暗花香一整一阵的沁人心脾，麦芽酒的香味比葡萄酒更为浓烈，安琳坐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满足地摸摸吃的滚滚的小肚子，裹上灰色的斗篷，起身穿过精灵准备去拿橙酒喝。

　　筹光交错，欢声笑语，年轻的精灵们翩翩起舞，金制的砭石足链垂在少女白皙的脚踝上，随着舞蹈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她们柔顺的长发和裙角摆动在晚风里，水灵的眸子里沉淀着星辰，男精灵大多换了便装，暗色的衣料勾勒出他们高大伟岸的身形，他们温柔着托着舞伴的手。

　　篝火旁的长桌上，欧瑞费尔乐呵呵地与众人豪饮，看起来兴致很高，侍卫们源源不断地运来盛满上等葡萄酒的木桶，竖琴与长笛温柔的音乐吹进风里，欢乐的鼓点和火焰一样热烈，王国里的精灵们来来去去，总数倒也不见变化，三三两两的精灵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杯里的红酒摇晃出亮晶晶的气泡，戒指宝石和金属饰品流泻出着迷人的光泽，至少安琳觉得它们比精灵们俊美的脸庞还要迷人。

　　安琳看到努尔雅大方地向一边的侍卫长走去，不禁暗自夸赞，一面盯着他俩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橙酒，瑟兰迪尔在哪儿呢？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温柔’地陪女精灵们跳舞，想到他那种吃瘪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偷着乐，虽然给我带了白果木膏，但是中午竟然还狠心地嘲讽自己，安琳依旧气愤地磨磨牙。

　　她的目光游离在人群里，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瑟兰迪尔的踪迹，相反她自己眼前站了一位精灵，对方红着脸但仍然镇定地和她说话，是今天见过两次的依米尼，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抿抿嘴，客套两句后终于诚恳地说：“安琳，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这倒出乎了她的意料，两个人基本上素不相识，为何邀请她跳舞？安琳退后了一步，骨子里的含蓄性格本打算拒接，突然想到努尔雅说过，星光节的舞会上最好不要拒绝邀请你的人，接受邀请是幸福的预兆。她当时想，不就像圣诞节不能拒绝槲寄生下的亲吻一样嘛，虽然本质不同，但寓意相似。

　　安琳啜了一口酒，跳支舞而已，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会不小心踩他几脚，她迟疑了几秒，最后解下及膝的披风点点头，和他一起进入到盛大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