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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毫不吝啬地打了过来。
      钟亭钧能看见眼前墙壁上他和聂深的影子,还有两人相握的手,却没有回过头去。

      聂深手指颀长,骨节分明,电竞赛场上的多少不败传奇,就是用这双手缔造的。他每一次触击屏幕都牵动着场下无数人的心跳与脉搏,溃散着敌方原本就微茫的斗志。
      而此时此刻,那只手就软趴趴地握在自己手里。

      指尖有意无意的从钟亭钧掌纹划过,勾起一身的热流。

      聂深当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钟亭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蹲在了他身边,右手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不走。”

      也不知道聂深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整个人从大熊身上爬起来,挺直了脊背坐着。

      他坐得低,眼睛向下瞥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就沾上了泪珠。聂深越发用力拽住了身前人,“妈妈,不要走,我会很乖的。”

      好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撕开一道口子。
      也不知道聂深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泪止不住的流,原本骄傲玩味的眉眼被柔软尽数磨灭。
      他只能回握住聂深的手,一遍一遍重复道:“我在。”

      天气未转暖,聂深身上穿的少,手心也烫得很。钟亭钧想腾出一只手来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刚一松手,聂深就整个人贴了过来,像抱住玩具一样双手环过他的颈部,滚烫的额头深深埋在肩窝里。

      肩膀那片的皮肤伴随着浸湿的衣襟一发不可收拾的发烫。

      聂深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我不要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放过我好不好……”

      “什么?”
      钟亭钧一下子慌了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聂深,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过去的赛场上毫不示弱的状态,完全联想不到他在说什么。

      聂深本就是偏温柔的声线,这会儿断断续续地哭着,反倒听起来格外悲伤叫人心疼。他低着嗓子,“我不想再直播了……我要去比赛……让我上场打比赛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直播了……”

      直播?比赛?
      这几天网上沸沸扬扬的说星轨被下了首发、没有训练赛打,他疯狂直播是在找手感……仔细一想,这逻辑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他每天直播超过二十个小时绝非本愿,竟是俱乐部的施压?

      钟亭钧心一疼,小心翼翼地把聂深搂在怀里。他骨架很小,快一米八的个子就这么抱着,也没有丝毫的别扭。
      他轻轻拍着聂深的背,“不用直播了,不用再一个人直播了,我在这里,你很快就能上场比赛的。”

      不知道是不是“比赛”“直播”这两个字眼刺激到了他,聂深猛地想要站起来,一边抽泣一边撇开钟亭钧的怀抱,“我要去直播……补不完了……”

      聂深仰起脸来盯着他,眼眶里盛满了泪水,不顾钟亭钧的阻拦想往电脑那边走。好似他泪光打在了钟亭钧心上,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心里这么难过。
      知道队长瞒着他打假赛时心河好似冰封一般,没了流淌的迹象;聂深的每一滴眼泪,都像一把大斧头钝重的往心河上敲。

      他一手揽过聂深将他抱在怀中,一手捂住他张望着黑暗的眼睛,像哄孩子一样一遍一遍说给他听,“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这么过了多久,聂深稍微安静了下来。钟亭钧打横将他抱起,穿过两扇门,轻轻地放在床上。

      聂深好像终于察觉到累了一样,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两手放在脸颊旁侧躺着。钟亭钧把他往日最喜欢的一只布朗熊放在他手边,聂深条件反射似的将它抱在怀里。

      终于安静了下来。

      钟亭钧看着他的睡颜,好像经历过一场血战似的,在凯旋后勾起了唇角。
      这一夜过后,聂深就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重新拼凑好他破碎的战甲,再度旁若无人的出发。

      钟亭钧起身去拿了一条冷水浸过的毛巾,回来的时候聂深好像真的睡着了,安静地呼吸着。他刚准备用毛巾替他擦擦红肿的眼睛,聂深就猛地睁开眼,打开了他的手。

      好像一只小鹿,在堤防自己的敌人。

      *
      聂深大闹了一场,连月来积压的烦闷都一次性发泄了出去,连带着酒也醒了,就是头疼得慌。他警惕地睁开眼,一看是钟亭钧,把悬着的心放了放。

      “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

      钟亭钧眼神有点奇怪,一直盯着他看。聂深不自然地揉了揉眼睛,片刻方才睡着前的事情也想不起来,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钟亭钧愣了愣,不知道他酒醒了没有,想到最近听的一个梗,变扭地回答道:“有点……好看?”

      “哈哈哈哈哈!”聂深抱着肚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笑得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骂道:“钟亭钧你还会讲冷笑话,我的天啊,我不行了我肚子痛,你赔!”

      钟亭钧蹲在床边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眉眼温柔地望着他,“你饿不饿?”

      “你一说还真有点。”聂深换了个姿势,曲着腿在床上平躺着,只顾着自己饿了,也没觉得钟亭钧刚刚的肢体接触有些过分亲密了。

      钟亭钧一笑,“那我去做点吃的。”

      聂深闻言立马从床上做了起来,片刻前还没什么神韵的眼睛里在放光:“真的?”

      “嗯,不骗你。”

      “那感情好,我去看着你做。我以前最喜欢看我外公做饭了。”

      钟亭钧:“……”
      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开心?

      聂深刚准备下床,才发现自己鞋子不在床边,估计是刚刚喝多了,走到床上路上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恰好钟亭钧拦着他,“你好好休息,做好了叫你。”

      “那你,一定一定要叫我啊,不能看我睡着了就不管了。”
      “嗯,我保证。”

      聂深心满意足地仰躺了下去,身边一安静,才又有阴霾笼罩了过来。

      早些时候卓如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都很宝贵的……”

      他已经不年轻了,相比起十六七岁的新人选手,聂深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消磨等待。巅峰竞技状态需要用合理的训练来维持,而今他已经离开俱乐部太久、被迫直播太久了。
      卓如风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拿这话往他心口上戳。

      明晚就是Fate对阵ST星阁的开幕战,首发名单已经被泄露出去了。网上这会儿肯定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只是这些对聂深来说,真的都不重要。
      理解的声音再多,也改变不了本赛季他无法回到赛场的事实。
      这份失落,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方这么想着,Spear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聂深好像突然想通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屁啊你!”郭霖开口骂道。

      聂深憋着笑,“我刚正嫌明天去坐替补席丢人呢,这不你就给我打电话了。要不明天咱俩坐一块儿得了,你就往我那儿一坐,段星落肯定不敢说什么。”

      “滚!老子还要随时待命呢!”

      Spear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顶级射手,冬冠总决赛上他俩还互为敌方厮杀过,这会儿一起下了首发,聂深一想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聂深:“你得了吧你,我听说段星落特看重你们那新人,从选秀赛回来直接签了一队合约准备上首发,你也别想着跟他争了,带点瓜子爆米花什么的投奔我呗。”
      郭霖:“我说你有病吧,我俩同病相怜我特地来安慰你的,你说什么风凉话呢?”
      聂深:“滚,我俩能一样吗?我是光荣退役,你那从去年开始,就光速变捞了好伐?”
      郭霖:“操!明天你有种就来!看我不收拾你一顿!”

      “谁怕你啊。”聂深笑够了,也没再继续捉弄这直肠子,问道:“好了,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郭霖也是暴躁脾气一哄就好的那种,瞬间哪儿跟哪儿都忘了,问什么答什么道:“我就想跟你说,那傻逼卓如风被扒了个底朝天,昨儿那些带节奏的都是他自己安排的,粉丝群聊天记录都爆出来了。”

      聂深有点懵:“啊?”

      “不光这些呢,还有他之前和其他艺人搞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就不跟你一一说了。看不出来啊,你手这么长还能伸到娱乐圈去?”

      “不是我啊……”
      聂深心道:光灌了点酒醉了一场,哪儿有功夫搞这些。

      郭霖:“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扯淡了,反正……咱俩都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要是遇上什么事儿真能跟我说说,别不好意思开口。”
      聂深轻轻笑了下,“知道了知道了,跟你们段教练在一起久了就这么唠叨。”
      “什么在一起?你话说清楚?”
      “操!你俩来真的?真被我说中了啊啊啊完了完了,朕的爱妃跟别的男人好了,朕的江山都没能留住你……”

      聂深正跟郭霖闲扯着,就见钟亭钧托着餐盘推门进来了。
      钟亭钧眉毛一挑,脸色有点难看,沉声道:“你的爱妃?”

      满脑子好吃的、说话不过脑子的聂深:“你快滚吧,朕有新欢了不要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钟亭钧委屈脸:我在夸你好看啊……你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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