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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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上一片漆黑，整个平台都没有掌灯。月晦之时没有月光，整个凤宫都被笼罩在幽暗的夜色之中。凤墨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凤宫的三殿五属所有风景。习习夜风卷着他的衣摆，登高望山河，脚下的宫殿以及更远的地方就是他所统领的属地，但这一切本都是另一个人该承担的责任。
离儿——
凤墨眼底流转着怅然的光，大概是在回忆什么。
“我恨你，凤墨...我恨你...”
漫山遍野的红杜鹃跟山下绵延十里的火光融为一体，少女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断骨的尖刺扎进心里。
为何如此？怎的就成了今天这般光景？——
他看见少女手上已断的扇子指向自己，她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得彻底，艳丽的颜色刺的他眼睛发疼，他好像什么都听到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凤墨，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墨恍然间又回到那个时候，存在于记忆里的杜鹃、火光、鲜血映的他双眸泛红，他敛了敛眸子，把情绪都收敛妥帖。
“宫主，青鸾来信”
鸿鹄不知何时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鸽匣，里面流动着青色的灵气，是青鸾传回的。凤墨接过鸽匣，手上的灵气在鸽匣周围划出一段奇异的符咒，就见鸽匣中青色的灵气在空中凝成一段文字。
——楚隰生异，玉昭有密
“楚隰城出事了。”
宵禁之后的楚隰城安静无声，街上只有更夫偶尔叫喊的声音。凤离和青鸾两人站在赵府旁的瞭望塔上，赵府里灯火通明，却无人在其间，显得有些诡异。
“赵家应该已经知道‘魅’又出现了，掌这么多灯估计是求楚家无果”，看着脚下的赵府，青鸾开口道，“不过，都被楚家搞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真是没什么脑子。”
凤离听到青鸾不同于往常的言语，她抬眼有些诧异的看向青鸾，正要开口就感觉到什么，于是猛然向赵府看去。
“来了。”
只见几道黑影夹着邪气朝着赵府的方向飞去，两人跳下瞭望塔，跟着黑影向赵府追去。
两人跟着黑影落到赵府一处偏院中，院里一片黑暗，不知道是本就没有掌灯，还是因为黑影的侵入而熄灭了。凤离收起毕方扇，少见的将乌月剑拿在手里，屏息判断着黑影的去向，然后就见她指了一个方向。
落在这方的是整个院子的正房，幽暗静谧，从外到看不出什么。两人顺着游廊走到正房门口，青鸾上前一步，抬手放出一丝灵气探查房内的情况。那一丝灵气刚进房间就被屋里的邪气绞杀殆尽，房内的邪魄猛地冲开房门向两人袭来。
唰——唰——
一青一黑两道剑光出鞘，几团邪魄就消失在空中，留下的还是同前日一般的香气。
这间正房看上去是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一些零碎的东西能看出这房间的前主人是个女子。靠窗梳妆的台上放着一把木梳，旁边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瓷盒，应该是屋子主人梳妆用的，房间另一侧放着一张软塌，大概是用来休息做活的地方，上面还放着一个小几。
“这是——”
凤离伸手从小几下拿出一件东西，那是一件孩子的肚兜。大概是这妇人将要生产提前准备给小儿，虽然没有绣完，但是从针脚和布料不难看出这妇人是很期盼这孩子的到来。
等等——这个针脚——
“青鸾”，凤离拿着肚兜，转身唤到，“你看这个——”
就在这时，一阵交谈从院外传来，是赵府的家丁前来查看巡逻。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从屋子的后窗闪身出去。
“真是见鬼了，这院子的人都死多久了，还天天让我们来巡逻。”
“你别说了，这屋死过人，我站在这总是觉得阴森森的，咱赶紧看完走吧。”
两个家丁打开院子的大门，就站在门口满不在意的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院里的异样就匆匆落锁离开。
“这事真不是人干的，自己弄死了女人，让我们天天给他看着。”
“别说了，小心有人听到...”
直到家丁的声音完全消失，两人才从藏身的梁上下来。凤离将手里的肚兜递给青鸾，指着上面的刺绣。
“你看这个，跟那个香囊上的针脚走向是一样的”，说着眼光投向漆黑的正房，“这间房应当就是那只‘魅’生前住的地方。”
“这妇人应当是赵家公子突然去世的夫人吧”，青鸾皱着眉头，“虽说不一定有多受宠，但是能做长子的正房夫人，再加上有身孕，不说处处高人一等，怎么也不应该暴毙。”
“这就要等我们找到这只‘魅’才能知道了...”
啊——
一声女子的惨叫划破赵府诡异的安静，随即就是从赵府各处响起的喧闹，所有人都在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凤离和青鸾翻身站在屋顶上，传出尖叫的院落离两人所在的院子并不远。凤离心下一紧，提身向那院子飞去，青鸾紧跟在她身后。
赵府的众人还没赶到，院子里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她坐在正房的门口，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凤离将身影藏在廊下向房内看去，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只着里衣的女子，事实上她并不能被称为坐着，她只是单纯被什么架在椅子上，下半身被生生挖空一块，鲜血将白色的里衣染得鲜亮，都不用探查，整个院子都被邪气侵蚀殆尽。
“这是...”，青鸾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女子，“赵婉容？”
凤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赵府众人渐近的吵闹声。
“赵家人来了，回去再说。”
说罢，两人就故技重施溜出赵婉容的院子。不巧的是，两人离开的身影正好被闻声赶来的楚暄看到。楚暄半夜被赵府的家仆吵醒本就心情不爽，正在这时看到两道黑影从出事的院落出来，自是提剑追去。
“谁？！”
凤离余光一瞥，看到身后追来的人影。
“我们分开走。”
两人飞身向两个方向走去，楚暄发觉两人的意图，提剑刺向近前一些的凤离。凤离感受到一道剑光闪过，抬起乌月拦下来人的袭击。来人正是提剑直追的楚暄，他提剑又是一刺，灵气裹挟着敛霜剑如月的剑身向凤离杀去。凤离眯了眯双眼，想到什么一般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瞬，但杀招已然到来，凤离只好将乌月竖在身前，乌月的剑脊抗住敛霜的剑锋，但裹挟在其上的灵气突然爆开，灵气化作细小的霜刃飞向凤离。
凤离心下一凉，知道不注意着了这人的道。脚下突然变化，抬手将剑刃上的灵气散去，换作邪气附在乌月之上，连着就是几招向楚暄杀去。楚暄未想到这人突然变换了招式，急忙换招格挡，还没等他解决几道邪气，凤离已经提剑飞出了赵府。楚暄看着凤离消失的方向皱眉，却未追过去。
另一边青鸾向凤离的反方向回到凤桐阁，一路畅通无阻，凤染正在厅里等着两人。没看到凤离的身影，心下一紧。
“她人呢？”
“我们被楚家人发现了，少宫主跟我分开走”，青鸾皱眉，想到之前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恼火，“楚家人应该是追着少宫主去了。我去接应...”
还没等青鸾说完，一声重物落下的闷响从院里传来。两人急忙出去查看，只见凤离满身是伤的跪坐在院中。
“少宫主。”
“离姐姐”，凤染将凤离揽在怀里靠好，“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楚家？楚温文？”，青鸾一边询问一边将灵力输送给凤离。
凤离抬手挡开青鸾输送灵力的手，“不是...别...”
闻言，青鸾皱了皱眉，定神看着凤离身上的伤口，语气严肃道，“你用邪气了。”
凤离身上尽是被霜刃割开的伤口，伤口处均附着浅蓝的灵气，那灵气正一点点侵蚀着凤离自身的邪气，是玉昭山庄秘法——蚀邪术。
“就一点点，不碍事”，凤离翻手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吞下，“拦下我的是玉昭山庄的少主，楚暄。”
“但柳先生上次说过‘鸩’的伤好之前都不能动邪气...”
柳行歌是凤宫五神属三青属的掌属，通医理。此前凤离驭伴兽受重伤之时，柳行歌在凤离身上锁了一对金令，封在其双腕之间，以来隔断和封印凤离的部分邪气和伴兽，提醒她在灵兽‘鸩’伤愈之前断不能摘掉。
而此时，凤离双腕上的金令已隐隐有了裂痕。
“行了，我有分寸”，凤离不耐烦的打断青鸾，“这次楚家少主都来了，绝对是做了万全准备对付凤宫，今晚赵婉容死了，明日楚隰就会尽是流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凤染扶着凤离站起来，向屋子走去，“有楚家授意，赵家断然会将此事栽倒我们头上。”
“所以我们要在流言传开之前抓到这只‘魅’”，凤离转头看着青鸾，“今日月晦，青灯市三界六合聚通，去找寒桂要点东西设个局，你知道怎么做。”
“是，少宫主。”
语毕，青鸾就闪身离开了。
“离姐姐，你现在...”
“你赶紧回去休息，我没事”
凤离强忍喉头的腥甜，挥手将凤染推出房间，又将房里的灯熄灭，才脱力一般跪倒在房间。凤染在门口站了半晌，发现房间毫无声响，才满眼担忧的离开这个院子。
房间内，凤离正因蚀邪术侵蚀魂体而万分煎熬。
凤宫暗部所修之术讲究以魂驭魂，需要用自己的魂体同灵兽的魂体达成封契，修士同灵兽所使邪气同为一脉，所驭灵兽、所驱邪气受损其本均是自身魂体受损。楚家蚀邪术其本是蚀化邪煞之物，如今凤离的魂体上连接着封契被蚀邪术蚀化，此等痛苦非常人可承。
“离——”
倏地，凤离从自己的封契之处听到一个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微微虚弱，是凤离的伴兽“鸩”的声音。
“别出来，你伤还没好”，凤离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我补魂就好...”
“唉...”，鸩只发出微微的声音就又陷入沉睡之中。
凤离摁下屏风上的一枚玉质雕花，随即一阵机括的声音，地面上出现一个向下的廊道。凤离强撑着走下廊道，来到一间奇怪的密室，其正中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从上看去像是一只启喙的凶鸟正面，法阵之外横着一整块紫水碧。凤离在紫水碧上打坐，翻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团红色的魂体，这是柳行歌给凤离用来补魂的精炼魂体。
红色的魂体悠悠的飘到鸟喙的上方，倏地法阵开始运转起来，一阵血红刺眼的红光随着凶鸟眼睛的睁开亮起，魂体渐渐融化为鲜血似的液体滴落在鸟喙之中，又沿着法阵向紫水碧流去。熔炼后的魂体像是受到吸引一一附着在凤离的伤口上绞杀着蚕食邪气的蓝色灵光，伤口之下凤离同鸩的封契也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