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雪海》百里长生_

5、教主吃人请闭眼

　　我推开门，明月朗朗，遍地清辉，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地鲜血。

　　我砰的一声把门撞上。

　　一定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这些时日里我只知道童磨晚上会和教众们在一起，只是那天待了一小会儿我便困得睁不开眼，缩在童磨华丽长椅背后睡着了。

　　那一日醒来时已经快要天亮，教众人走的七七八八，童磨转过脸来看看我睡得怎么样，见我醒了后弯着眼睛笑盈盈低声道：“七月下次在屋子里睡就好，这里太吵了，我晚上没空顾着你。”

　　我迷迷糊糊睁眼，嘟嘟囔囔：“教主也注意身体……”

　　朦胧里看到他温柔的笑意，映着幢幢灯影，像是暗夜里摇曳的雪白花海。

　　童磨俯下身子把我抱回房间，我裹着被子又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轮回笼觉，从此再也没去过他的集会。

　　他这次教我出门，我走了两圈实在是乏味，对平民也没什么好印象，便这样回去了。想着童磨此刻应该正忙，就回自己屋子想要睡觉。

　　一切本应这样正常的进行，只是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另一间屋子，以为是自己房间，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才发觉走错了，却骇然看到遍地鲜血。

　　门刷地一声复又打开，童磨一手撑在门框上，一如既往眉眼弯弯地对我笑，唇角下巴上染满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他笑的白牙森森：“七月啊，这么早回来了呀。”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这些日子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往一切被掩埋的细小诡异细节串成一串，记忆猛地复苏，初见时满面淋漓鲜血的质感清晰浮现。

　　我听到自己骨间传来的咯咯声响，一直以来被强行压制的想法再也没了桎梏，平底惊雷一般现在眼前。

　　童磨的手缓缓伸来，我仿佛看到他指甲上泛着的寒光。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电光石火，我骤然抱住他的手臂，咬了咬下唇，眼泪扑簌簌掉了出来，抑扬顿挫地喊道：“教主！”

　　童磨一顿，面上的笑意也微微凝固，流露一丝困惑看我。

　　我声泪俱下，抱紧了他的胳膊，涕泪涟涟道：“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儿，没想到回来后教主就受了伤。教主对我大恩大德，我却不能护着教主周全……我、我的心好痛，好难过。”

　　童磨又愣了一下，旋即垂了眼，很伤心的样子，摸了摸唇角的鲜血，像只小狗一般委委屈屈道：“七月，我受伤了，好痛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我心下长出了一口气，童磨肯继续和我演戏，真是求之不得。

　　他低眉握住我的手腕，温热滑腻的鲜血尽数蹭在我手臂上。我压着神色不让恐惧露出来，任由他握着。

　　你方唱罢我登场，我抹着眼泪，心疼道：“教主没事吧，哪里受了伤，有没有很痛？”

　　装作要查看他伤势的样子，几不可察地挣着他的手。童磨却又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缓缓执了我的手放在怀里，按在他心口上：“教众不听我的话，暴起伤人，我真的好难过诶，这里——心口痛。”

　　我真的很想揍他，但我不能。

　　因为我是真的很害怕，我看到他身后横卧着的尸体，看到地上散落着的零碎的眼球和断裂成几节的手指，颤抖从骨子里泛上来，只能暗暗咬着牙压着。

　　“教主每日劳心劳力，却总是被误解，我也觉得好难过。”

　　你这个骗子，变态，神经病。

　　“教主下次集会千万要小心，不要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伤到。”

　　如果我得了机会，一定要将你杀了。

　　“我以后都陪在教主身边，决计不让别人伤到您。”

　　算了，还是今晚就逃走，不然改日躺在血泊里的人就是我。

　　“七月真是个好孩子呀，我真的好感动，之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嗳呀，我一定会让七月得到幸福的。”童磨又是一副欢喜且欣慰的样子，勾起嘴角笑起来——如果不是他嘴边的血还没擦干净，当真是一副温柔少年郎的模样。

　　他俯下身子抱住我，鼻尖蹭到我脖子旁，气息一寸寸一脉脉喷到我锁骨上：

　　“好香。”

　　我无声地掐着自己的腿，忍下了那难以自抑的寒颤。

　　戴着慈悲济世面具的魔鬼，终于一点点露出泛着冷意的獠牙。

　　而我这些时日里每日殷殷期盼，对他充满感激，满怀一腔热忱的欢喜。

　　是那样滚烫又赤诚的欢喜，带着我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羞怯。

　　柔软温暖的云雾散去，现出底下触目惊心的刀刃和尸骸。

　　原来这一切，这美好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是恶心，冰冷，令人作呕。

　　童磨忽得扬头，抬手抹了抹脖侧，看着湿漉漉的指腹，顿了一下，旋即又做出一副心痛模样：“七月不要再哭了，我已经不痛了。”

　　是啊，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侧头，栏杆外明月高悬，飞彩凝辉。

　　明亮，皎洁，触及之处一片冰凉。

　　“诶对了，七月知道鬼吗。”童磨将我打横抱起，向我的屋子走去。

　　我点点头，为表诚意，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极亲密的姿态：“人死后就会变成鬼怪，不过我不信那些。”

　　到了屋内他将我放在垫子上，手指拨了拨我颊侧因恐惧和哭泣而被冷汗打湿的发丝：“不是哦，说的是那些拥有血液和温度，但是不能见到太阳，在夜间以人为食的鬼喔。”

　　——不能见到太阳，在夜间以人为食。

　　他彩虹般的眸子映着烛光，生出粲然的光辉来。而身后是寂寂长夜，一片虚无的黑暗，衬得他面上纯净的笑意都生出几分诡异来：“至于鬼中，排名高的几位被称为十二鬼月，上下弦各六位，以实力高低排名——”

　　“这样的鬼真的存在吗？”我装着懵懂好奇的样子，乖巧的像是睡前缠着兄长讲故事的无知孩童。

　　“谁知道呢，”他讲到这里，话锋一转，眸子弯了起来，“不过，原来七月不知道呀，我觉得这些传说还蛮有趣的。”

　　童磨是个好人，至少在我知晓他真面目之前是。

　　就比如，他会教我读书写字。

　　而他第一次教我的，便是他眸子里刻有的字样。

　　——上弦，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