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记流年》寂笔

2、除夕

　　除夕, 午后.

　　雪后难得的大晴天, 日头正旺, 照得四处亮辣辣泛着银芒, 好一番琪树银花琉璃宫的气派.

　　长庆街金家老宅子里头, 扯了白幡又换春联. 一个年过得好不仓促.

　　二奶奶珊瑚和三奶奶靡宝拜望过了大奶奶回来, 坐一处吃茶嗑瓜子.

　　二奶奶叹息, “大姐这会一准怪我们呢.”

　　三奶奶靡宝撇一撇嘴, “她哪儿知道怪你? 一向都觉得我心狠呢! 也不想想我们这为的谁?”

　　二奶奶珊瑚摇头, “算了, 大姐心慈.” 说了这么句话儿, 自己静默了半晌, 方叹了口气, 苦笑, “原头儿里为着金小姐的事, 大姐姐心里头自责. 一直怪着我呢. 要不是当初我爹在帐房开药下方子, 我跟着看了不少. 后来跟着少爷弄了不少迷神乱智, 杀人不见血的药方子, 今也弄不出这些事儿来. 她不过嘴上说说你罢了, 她真心里头, 最怪的, 怕是我.”

　　三奶奶靡宝直瞪眼, “二姐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是他们对不起咱们在先! 难道还不兴咱们报仇了吗?! 想当初他们金家和章家暗里联合谋夺咱们老爷的御赐药坊, 使了多少阴招?! 一边金家诈赌讨债, 封了药铺, 打伤了老爷, 强污了咱们夫人. 表叔公仗义告状, 章家又假好心, 上门看疹, 开了一副药硬害咱们老爷失心疯了, 公堂上对不上话来, 倒污表叔公狭私诬告良民, 当堂用了刑, 气死了表叔公. 大姐是夫人跟前的丫头, 什么事不知道? 当初跟着也没少受委屈, 一路上带着少爷逃到亲戚家投靠, 亏着她拉拔着把少爷带大, 如今方报了仇. 怎到这会她又想不开了? 难道那些冤枉亏我们就这么硬吞了么?”

　　二奶奶听着, 沉默了半天. 突然里笑道: “不过咱们这爷也够心狠的, 刚去的那位听说肚子里已有了. 如今连个整尸也没落下…..”

　　三奶奶靡宝突然想起那扯得头颈折断, 皮肉牵连的尸体来, 一阵儿反胃, 忙把手里的瓜子放下了.
　　……

　　佛堂里, 金九爷拉着大奶奶沉香的手, 贴在脸畔, 轻轻说: “香姐, 我知道你怪我. 可仇不能不报. 你放心, 如今大仇得报, 以后我都听你的. 收了赌坊的买卖, 正经做人.”

　　“唉……”

　　人间多少曲折, 只换来沉香佛前一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