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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我真的怕一个人等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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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骨相携如初识,谋相虑同梦似新婚】
第二天,冬儿罕见地开了市才睁开了眼。定了定神,便立刻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躺在脸色苍白的有之怀里,原本睡在身旁的孩子不见了!
“啊,孩子呢!”冬儿急得大叫起来,挣扎着要下床。
“别闹,我送去入城口的娃娃堂了。”有之懒洋洋地给冬儿递过去了衣服。
“为什么!”冬儿歇斯底里地喊道。
有之却严肃地端坐在床上:“你得适应一下,你的状况并不好,坚持不了几天的。你要入城,入城后你一个人带孩子还要挣钱,总不能天天把几个小祖宗拴在身上吧。”
冬儿妥妥地送了有之一个白眼:“你不跟我们进城去?”
有之笑了,轻轻地摇着头:“我不一定能入城。”
“那我也不去,我不要再一个人等你了。”冬儿嘟着嘴坐回床上。
有之却郑重地扶着冬儿的肩膀,严肃地盯着那双凤眼:“听我的,你一定要进城治病,你一定答应我。”
冬儿随口应了,眼睛却始终盯着别处:“你知道的,我真的害怕再一个人等你了。”
有之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揽回自己怀里:“我明白,明白。我欠你的确实太多了,不如今天就开始还吧。哎呦,这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家到底喜欢干什么,还真让人头疼呢。”
“别想了,还得去法阵那里借灵力呢,大半天就过去了。”
“我渡了。”有之骄傲地搓着冬儿的脸。
“你疯了,有可能传上的。”冬儿吓得紧紧攥住了有之的手。
“唉,无妨,咱们开药铺的自有妙招。”有之又开始搬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样子,被冬儿一下子敲在了脑袋上。
“哎呦,疼!这么狠啊。”有之揉着脑袋抱怨道,“哎呀,别说别的了,为夫今天带你出去好好玩如何?”
“不如何。你干嘛呀?孩子扔娃娃堂、生意不做了、还拉我出去玩,不过了?”
谁知有之竟然收敛了笑容,正色答道:“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了。想来,你我连做戏的婚礼都未完成。真正有了夫妻名分后,相聚的时间也短得很,你都没出过屋子。
想来也可笑,还没怎么着呢,咱俩就直接有了这几个兔崽子。我那时要出征,我家又是那么一个情况,咱俩每天也净盘算着如何让这5个祖宗好好活下去了,贴己的话都少。
之后来了这边,整天也都是药铺、孩子的。”
有之悄悄凑到冬儿耳边:“哼,过来之后你我都没亲热过,真是。”
“想什么呢!边儿去。”有之被美滋滋地推到了一边。
“想什么,我当然是想美事儿啊。”有之兴冲冲地蹭过来帮冬儿绾头发,“那块姓白的木头都知道诓着失忆的了儿四处逛街、看影石戏。凭啥咱俩就得是药铺、孩子,永远没个头儿?”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生大丫她们仨?”
“咳咳,扯远了。”有之尴尬地转换着话题,“今天咱俩出去逛街,不许想别的。你就当自己是刚嫁我的新媳妇儿。看咱何三郞如何带千胜夫人逍遥世间!”
“嗯!”冬儿望着有之,做了妈妈以后少女心第一次又升起了。
第一次以这种心境上街,看着周边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小店、小摊,冬儿眼里满是新鲜,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有之笑了:“怎么,娘子这么大人了没逛过街?”
怎知道冬儿竟然羞涩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踏下心来逛过街。娼籍的姑娘小时候倒是可以出门的。只不过,那老鸨子说我是什么好坯子,诗书、乐器都要加练。即便有机会,也确实没上过街。
我不到150就脱了娃娃的样子,老鸨子便不让我出门了,只能拖了儿她们给我带些针线什么的。想想我活了219年,印象里第一次上街居然还是被你那“商场好友”当礼物送到白老爷门口的时候。唉,想来真是……”
有之点点冬儿的鼻子,将冬儿的思绪拦了回去:“傻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呢?当年我带你在梧桐镇的市集多逛逛啊。”
“你当时还有心情逛街?”冬儿眯着眼看着身旁的娃娃脸,嘴角勾成了完美的弧度。
有之也笑了,吐着舌头摸了摸脑袋:“嗯,现在有了。娘子,我今天就陪你安心逛,晚上也带你看什么大影石戏。哼,凭啥有了崽子就不能出去?咱也潇洒他三天,痛痛快快玩一场。”
“别闹,崽子们……”
一只小胖手捂住了冬儿的嘴:“你就放心吧,娃娃堂比咱们在家里照顾得好。咱们现在甭想别的,就当你昨天刚刚坐着轿子进了我家,今天为夫带你好好玩玩。不然,咱俩这辈子岂不是太亏了吗?”
边走边逛,边逛边吃吃吃吃吃。冬儿这么多年终于找回了少女应有的感觉,每个摊子都去试了一把,套圈的时候居然还赢回了一套精致的娟娃娃。
冬儿反复摩挲着装绢人的锦盒,喃喃道:“那三个丫头一样玩具都没有,正好……”
“喂!”有之一把从冬儿手里抢过盒子,“这就是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没件真正自己贴心的东西。连首饰都是嬷嬷集中配的,真正你自己的东西怕就那两件衣裳和你娘的那撮毛吧。给自己拿好了,崽子缺玩具你家郎君又不是没钱。”
冬儿挨了训,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一路继续逛逛吃吃,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看着剧场外面的水牌,两人嫌弃地皱起了眉。今天的戏码是是獬豸族人拍的历史正剧《适彼乐土》,对于这对“新婚夫妇”显然不大适合。
还好有之脑子快,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份《四劫》的影石戏,抱着媳妇回家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看。有了瓜子、甜汤伺候着,两人在幻境中边聊边看,生生把《四劫》看成了喜剧。
“唉,你说那个白木头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了儿一直是真身吧?”有之抓了一把花生塞进了嘴里。
“真身!真的假的啊。”冬儿吸了口凉气,赶紧喝了口汤压惊。
“千真万确,其实我第一次在白木头家见她就觉得不对,不过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了。”
“为什么?我其实也一直觉得她的气息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之前在忘忧阁,我还一直以为是她化形的法术练得有问题呢。”
有之炫耀般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成婚定阴阳的妖族虽然不多,但咱们也都见过。他们参娃哪怕小时候不好分出来是真身还是人身。但成婚后嘛……谁家阴阳记顶在人身脑袋上啊。也就那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白木头看不出来吧。”
冬儿笑着推开了有之的脑袋:“你坏,长个娃娃脸看着天真烂漫的,也不知道提醒一下白大哥。”
有之快笑哭了:“我真的疯狂暗示过不止一次,人家也不知道脑子里都琢磨什么呢,完全没明白。这怪得了谁呀,哈哈哈。”
说完,有之一把搂住了冬儿:“还是我家的媳妇儿好,真身、人身跟娶了两个似的。”
“滚,一点正行都没有。”
“笑话,现在这屋里就我跟你,要正行干嘛。”
还没说完,一双小胖手就开始扯衣带了。冬儿吓了一跳,惊恐地捂着衣裳缩到了床角:“不行,绝对不行,你会传上。”
有之信心满满地从怀里摸出两粒药,带有蛊惑意味地开了口:“咱俩一人一颗,我这开药铺的自有手段。咱俩重聚也快一年了,你一直陪着崽子们睡,今天为夫也要你陪陪我嘛。”
“喂喂喂,你别闹!”
当然有之也没打算听,白大夫的泡子再亮,已是黎明。一脸严肃的有之正在给怀里已经睡着的冬儿下着安睡咒。
一道白光晃过,娃娃脸施法幻化出冬儿的两条尾巴。两条尾巴依旧是火一般的赤红,没有一丝杂色。有之叹了口气,收回法术,转身从无尽球中召唤出来一个小琉璃瓶。里面装着和刚才两人吃的一样的药丸,瓶盖上却赫然写着“育子丹”三个字。
有之收好药瓶,紧紧地抱住熟睡的冬儿:“冬儿啊,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就想要你好好活着,既然我这个大的说服不了你,就让小的逼你走吧。对不起,这次只能如此了。”有之再次将灵力渡给冬儿,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最终脸色苍白地抱着妻子睡去。
第二日,两人又把街上的商铺逛了个遍。大包小包,四只手都快拎不下了。有之给孩子置办了不少玩具。而冬儿则开启了囤货模式,将孩子和有之未来十年穿的、用的都快备齐了。走在后面的有之看着不住地心痛,冬儿什么打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晚间,冬儿整理好东西掀开被子,竟见到一只胖胖的貉子正扭来扭去地冲自己“咕咕”地叫。半晌冬儿才明白人家这是在求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冬儿拎起有之的尾巴笑骂道:“我又不是貉子,你这样对我有用吗?”
可从结果看还是有用的,和头天一样,狐狸咽了貉子渡来的药,便也随着一起释放着自己的身心。也和昨天一样,夜里有之又看见了两条半根杂毛都没有的红尾巴。
第三日,冬儿醒得很晚,挣扎了半天也无法起身。有之无可奈何,依着冬儿的心愿,抱着火红的狐狸在街上、院子玩了一天,傍晚竟还一起看了烟火。
夜里冬儿竟然强行凝聚灵力化形,换了嫁入何家第一天的那件衣服主动与有之共赴巫山。月光撒了进来,狐狸静静地卧在丈夫怀里。
“烟花真美啊,一辈子亮过了就没有遗憾了。有之,你说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你别想这些了,明早赶紧入城吧。”
“我不想。我已经施了法,现在你就算有了儿的灵力也没办法丢我进城了。”
“你……”
狐狸强撑着抬起脑袋,泪汪汪地看着有之:“我不想再一个人带着孩子等你了。太苦了,心里。我怕我又等不到你了,而且……”
冬儿用前爪勉强撑起了身子:“如果我就是你不该有的执念,那我死了你就能入城了。这样你还会永远记得我。这是我的私心,我不亏。”
有之大惊,含泪堵住了狐狸的嘴:“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