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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夫君,就让我就再多留一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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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放下挚情怎放下,言分离爱侣难分离】
半关张的邻里堂门口,有之拿着了儿寄来的信,死气沉沉地趴在桌上,颇似儿子口中的“死狗”。
“怎么了,不是最喜欢看影石八卦吗?”冬儿抓过一把花生,开始念叨刚刚听到的八卦:
“你知道吗?昨天钦天监的明伊荣大人成婚,当天夜里她母亲留下的锁魂内丹就炸成了灰,可把新郎官吓坏了。
我跟你说啊,他们都说伊荣大人是命格特别硬的天之灵子,本该压根找不上的。谁知人界的一只珠蚌,居然和她的命一样硬还正对了阴阳。那珠蚌产珠没死不说,还阴差阳错地遇了仙得了灵,硬生生靠着服饵在寿数内修炼成了至阴真仙。还不知怎么回事,飞升的时候,没去成人界对应的天庭,反而到了慕海。
两人差了快一千岁,竟能一见钟情,明大人好像就在等他一样,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都说是独生女成婚了,老国师销了在人间的执念,安心去轮回了。
谁知道,伊荣大人刚刚居然跟顺风耳否认了。再想问她为什么,她却立马闭了嘴,说过几个月才能说。唉,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何有之,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了今天,吃错药了。”冬儿敲着桌子,努力把“死狗”震醒。
可半天有之才回了魂,好死不死地嘟哝着:“死心眼的白木头都进去了,为什么我就还是不行。生意我放下了,药材我能送人的送了。我到底还有什么‘需放下’、‘需放下’。”咚咚咚,有之的脑袋一下下敲在桌子上。
冬儿看着好笑,抱着胳膊故弄寻虚道:“唉,你的帽子要是掉了,得了灵锁。可就真的全得放下了,倒也是个法子。”
有之闻言连忙捂紧帽子坐正,逗得冬儿笑得前仰后合。
嗖一声,不远处飞来一只小老虎玩偶直直地砸在了有之怀里。“这是……”有之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像中了魔一样将小老虎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是什么难得的宝贝似的。
“是,”冬儿不无担心地盯着有之,“我们走之前,从公公那里帮你要来的,还有不少呢,都放一起了。一直没时间给孩子们置办玩具,就先拿出来给他们玩了。”
有之感到了腿上的温暖,一低头正看见四只小爪子扒在自己的膝盖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父亲,可小狐狸盯了半天,尾巴都摇酸了,父亲仍旧不松手。
俩小狐狸没办法,只能委屈地看向妈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有之这才醒过味来,忙将小老虎丢给儿子们。小狐狸甩着尾巴走了,有之却又趴回了桌子。
“呵呵,我明白了,”冬儿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有之的脑袋,“赠医施药的事儿,你入慕海前就没少干;对白大哥、对‘王爷’对其他人你也够仗义;连献灵力你都是第一波的。”
说着,冬儿忽然化回原形爬到了有之肩膀上,“可这些都不是你的执念所在,你根本就不在意,也就不用放下。但你执念所在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喏,一头是一个百十年前就被拿走的旧玩具,另一头是两个起先盼星星、盼月亮还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头生儿子。你的反应都是这样,啧啧啧。
对一件玩具的执念,不至于让你进不了城。当然,那小老虎该是你的肯定还你。”狐狸爪子敲打着有之的头,“你这里面到底还对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执念啊,别是想着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吧。你自己可好好琢磨琢磨,别再愁眉苦脸地乱叹气了。”
看着有之不说话,狐狸揽着有之的脖子坐到了丈夫怀里:“嘻嘻嘻,难不成真让我说着了?你不会还真有个放不下的红颜知己吧。那我绝对马上带孩子入城,气死你。”
有之终于笑了,捧着狐狸亲了一口:“我就想着你一个来着,你说我怎么把你放下?现在抱着你还挺热的,要不先把你放桌子上?”
“滚!”冬儿挣扎着跳上了桌子,刚要继续说什么,余光往闺女那边一瞟,两条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一下跳下了地:“何三丫,谁让你动妈妈胭脂的,看我不打死你。”
眼见着一条大红影撵着几只小红影满院子跑,有之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夫人莫要说我,你的执念也不浅啊。”可笑过之后,有之又望着天深深叹了口气。
砰!“妈妈!”,“妈妈!”孩子第一次叫妈妈,有之却听得一身冷汗……
有之匆匆跑到后院,人一下子就傻了。冬儿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却不知怎的躺在了地上,身上的灵力几乎要见底了。七尺的汉子吓得魂儿都飞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抱起冬儿冲向官家医馆,五只小狐狸在后面也追得精疲力竭。
大夫一探脉,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天啊,小夫人灵锁入体都快一年了,早已进入肺腑,怎么今日才发病啊。”
稍稍转醒的冬儿急了,忙抱起孩子塞到大夫眼前。一下盯着五只委屈的小狐狸,大夫也愣了一下。仔细一探,稍稍松了一口气:“没事儿,这几只都没传上,何先生也没事儿。”
冬儿摸着儿女的脑袋,努力地安抚着孩子。突然恍然大悟,竟然是喜极而泣:“怕是我出奉圣时就染上了,灵力一直在亏,还爱伤风。那时候担心对孩子有影响就直接给他们断了奶,没想到因祸得福竟能保全我的宝贝们。”
“她真的灵锁入肺腑了吗?这么久,我家就是开药铺的,还有个当大夫的邻居怎么谁都没看出她有一点发病的样子啊。”有之皱着眉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确认她现在确实是灵锁入肺腑了。其实,如果按她说的时间招了灵锁,一般人不但早就发病而且应该也早就侵了心脉了。可能是她体质比较特殊吧。”
冬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了儿?对,是了儿。一年前她为了救我性命喂我吃过一次参娃叶,后来还几次给我渡灵力,上个月她临走的时候不是还给我留下了一半的灵力吗?”
“那就对上了。”大夫感慨道,“有参叶保护,还有参娃时时用灵力支持,灵锁自然不会显现。只是……灵锁这东西越重越发展得越快。你身上剩的这几分参娃的灵力也撑不了几天的,还是赶紧想办法提升心境,争取早日入城吧。
提醒你们一句啊,可不能拖了。如果瞳孔现了红光,那就说明灵锁入了心脉了。真入了心脉,除了城珠,恐怕从国中请参娃出来都很难救治了。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拿着我这单子,先去借灵力吧。”
有之脸色惨白地抱起了冬儿,亲昵地蹭着妻子的额头:“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看见这一出,大夫慌忙皱着眉叫住了有之:“夫妻交合也是会过灵锁的,切记,切记!”
来到了熟悉的借灵法阵,一人在高台之上,一人在台下牵着几个完全理解不了状况的孩子,四目相对,却是说不清的苦涩。
得了灵力,冬儿恢复了些体力,有之却执意抱她回家。还专门绕路让孩子帮忙,直接把药铺打包收到了无尽球中。
“喂,有之,你干什么。”冬儿焦急地劝道,“你收了铺子,咱吃什么啊!”
有之却冷了脸:“你都这样了,我不陪着你,还要做什么?咱家的积蓄能撑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的,要不你明天就带孩子走吧。我一个人白手起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我……”冬儿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有之的衣襟,仰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
有之低头看看满是不舍得冬儿,瞬间明了了,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劝,冬儿却抢着开了口。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冬儿含着眼泪摸了摸有之的脑门,“你对我的执念都已经重到会给自己下咒的地步了,我怎么舍得走。还有后面这几个,都已经开口了,马上就该记事儿了,我又哪里敢走,让他们再没有爸爸?”
有之苦笑一声,将人又向上抱了抱,赶着儿女回了家。
虽然每天去借灵力,但冬儿的病还是一天比一天天重,有之劝她入城的话也越来越真心。可不论丈夫是摆事实讲道理还是软磨硬泡,冬儿却都执拗地“就再多留一日”。
“真的,我求你了。”有之又一次为冬儿和孩子打包好了东西,“你就走吧。等我放下了,我一定马上进城去找你。或者等你病好,再来找我也行。”
“新国民入城至少一年是出不来的。放心,我没事儿,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真要是不行了,马上进城医治就好。”冬儿扒拉着饭,搪塞着有之。
“我是真想让你走,你就别跟我闹了。人家也说了,这帽子也不能确保万全,再在两途地住下去,万一这几个小祖宗染上了呢。”
第一次,有之在冬儿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迟疑,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再说……”
“哎呀我,”冬儿将碗蹲在了桌子上,打断了有之的话,“我还得哄那几个小崽子睡觉呢。”说完便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去了里屋。
可就这一错身的瞬间,有之惊恐看到两道幽幽的红光从那双已经失了神采的杏眼里映了出来,映得有之心里滴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