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欲念同行》此间青扉

7、第 7 章

　　戚昱的家在这附近，傅璟是打算叫自家司机来接的。远远地瞧见有个小姑娘坐在花坛边，而且模样有些熟悉。
　　刚走近想看清楚，结果听小姑娘崩溃地来了句“饶了我吧”，把她吓一跳。

　　傅璟定了定神，试探地问了句：“温软吗？”
　　温软的思绪这才回归了些。
　　她哽咽着抬眼，见是上次在酒吧一起玩的傅璟，点了点头。

　　小姑娘的面颊满是泪痕，眼也红，脸也肿。
　　傅璟这暴脾气登时火冒三丈地骂了句：“草，谁欺负的你？和姐说，姐给你报仇。”

　　温软现在只想赶快见到季昀。于是摇了下头，混合着浓厚的鼻音细声问：“没事，姐姐，你能帮我打个电话给哥哥吗？我想见他。”

　　“好。”傅璟边说边也不嫌脏地坐到温软身边搂着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季昀的号码。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接。

　　“喂，阿昀。”
　　季昀昨晚上网打游戏熬了个通宵，脑子正又涨又昏。听到傅璟的声音，茫然了两三秒，才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傅璟：“你搁哪儿呢？”
　　季昀懒洋洋回：“宿舍。”

　　傅璟皱了下眉头：“你他妈麻溜地清醒点成不？”
　　季昀沉默了七八秒，似乎有些不悦：“你吃火药了？”

　　傅璟控诉：“我比吃火药还炸，你妹妹，温软，被人欺负了，知道不？一个人坐路边哭得和什么似的，要不是我碰巧……”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季昀打断：“定位发我，我现在过来。”
　　傅璟：“就戚昱家附近。”
　　“知道了。”季昀的音色沉冷而干脆清醒：“十分钟，你把她看好。”
　　说完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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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十分钟，季昀只用了八分钟就开车飚过来了。
　　为此还闯了两三个红灯。

　　下车时傅璟正把温软半抱在怀里好言好语地安抚。
　　比对亲妈还亲。
　　见季昀来了，傅璟总算松了口气。她拍了拍温软的背，温柔提醒道：“温软，你看，你哥哥来了。”

　　温软蓦地抬头。
　　季昀逆光站在明亮的车灯前，身上穿的棉服连拉链都还没拉。黑发有些凌乱，眼睑下方泛了点淡淡的青色。

　　温软本来已经不哭了，这一秒泪水没由来得又涌了上来，模糊了眼眶。
　　她轻轻眨了眨眼。
　　泪水顿时唰的流了下来。
　　然后她不确定地唤了声：“哥哥。”

　　季昀没见过这样子的温软，他以前带有偏见的觉得生了这幅容貌的小朋友就应该是像温室的花朵那样被呵护宠爱的。即使再不济，也不会是遭受欺负的一类人群。

　　可现在放在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小朋友的眼睛、鼻头、脸颊全是红的，还有些浮肿。
　　他不由握紧拳头。半晌，自干涩的喉间挤出个单音节“嗯”。

　　这一个字如同大赦。
　　温软蹭地站起身，因为坐久了的缘故，腿脚有些麻。她踉跄了一下，又重复地喊了遍：“哥哥。”

　　季昀对她伸出双手。他歪着头，声音放得很柔：“过来。”

　　温软再也忍不住。
　　一下扑向他的怀抱。
　　她箍紧他瘦削的腰身，哭得满腹委屈：“呜呜呜……哥哥……我好害怕……我……我打不到车……手机……呜呜呜……也没电关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不哭了。”季昀回拥住她，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垂眸哄道：“你看，哥哥不是在了吗？哥哥会保护你。我们温软最乖了，乖小孩是不哭的，对不对？”

　　温软闻言，哭意稍稍止了点。
　　傅璟这时也走过来，帮季昀一起劝：“是啊，温软，咱们可不能继续哭了。你不知道，你哥哥特喜欢乖小孩，你要是再哭，他可得发火。”

　　温软抽抽搭搭道：“我现在……现在这样……哥哥要是还朝我发火……他……他就不是人……”
　　傅璟附道：“对，不是人，他是狗。”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句。
　　季昀觉得自己今晚或许是脑子抽了。
　　又或许是想让怀里小朋友的情绪赶紧好些。
　　竟配合地“汪”了声。

　　温软成功被逗得破涕为笑。

　　傅璟如释重负：“好了好了，这才对，笑笑多好呀。我们温软笑起来超可爱，过两年姐姐还指望你当伴娘呢。”
　　季昀：“行了，小璟。今晚谢谢你了，我先带温软去吃点饭。”

　　傅璟拍了拍季昀的肩，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得幸灾乐祸：“不客气，能听到我们昀哥你学狗叫，赶明我要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了。”
　　季昀：“小璟。”

　　傅璟：“嗯？”
　　季昀绷直嘴角：“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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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软想吃鸭血粉丝。
　　季昀特意找了一条小吃街。这里人间烟火气息很旺，摊贩之间都是紧挨着的，熙熙攘攘，光顾的人群络绎不绝，绝大多数是学生。

　　温软和老板要了两碗鸭血粉丝后，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拉着季昀落座。
　　摊位很小，摆放的是常见的蓝色塑料板凳。除了温软他们外，还有七八位，故而人紧贴人，坐的已经挺满的了。

　　但坐温软后面的男生偏有些不自觉，温软已经差不多算挨着桌边了，在这么狭小的空隙里他还非得往她这块拼命挪。

　　季昀面无表情地盯男生背影看了几秒，然后起身让温软坐到自己的位置。他低头兀自点了根烟，屈着中指在男生用餐的桌边重重叩了两下。
　　男生抬头，他嘴里还叼着粉丝，唇边有些油腻，静静等待季昀的下文。

　　一旁锅炉内冒腾的白色热气和季昀呼出的烟雾掺杂在一起，他的眼睛里酝了点戾气。
　　烦躁而冷漠。
　　“兄弟，往前去去。”
　　男生这才了然过来，立马边道歉边空出了些位置。

　　这时老板也把两碗鸭血粉丝端了过来，顺势和蔼地提醒：“小心烫啊。”
　　接着又去忙活了。

　　季昀坐到原先温软的位置。他有意侧过身子，使窜进的寒风把烟雾往与温软相反的方向吹散。

　　温软挑了口粉丝吃。
　　暖和和的一下肚。
　　连带着心情也明媚开朗了几分。

　　就是有些清淡，她打开面前的调料碗，想挖勺辣椒油拌拌，却被季昀制止。

　　温软：“？”
　　“脸这样了，今天就暂时先别吃辣了。”季昀抬了抬下巴，表情有些严肃：“ 和哥哥说说，脸是怎么回事？”

　　温软也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拍广告的时候不小心弄得。”

　　季昀追问：“和谁一起拍的？”
　　提到祁光温软心里就有气，她不禁低下头闷闷回道：“祁光。”

　　季昀眯眼，深吸了口烟。顿了顿，总结：“所以是他欺负的你？”
　　温软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说话了。

　　小朋友的心思特别好猜，季昀打小也和他爸出去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今天是怎样的前因后果一下通透彻悟了。
　　打肿脸，丢路边。
　　季昀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半晌，压低嗓子冷冷笑出声。似乎是在强压火气，可面上云淡风轻，和没事人一般。

　　温软还以为季昀是因为自己沉默而不高兴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认错：“哥哥，我不是有意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别生我气。”
　　季昀挑了下眼稍，知道自己吓到小姑娘了，于是温润地轻轻笑了笑：“哥哥没生气，你快吃，不然一会儿粉丝要凉了。”

　　温软放心了。
　　埋首继续吃。
　　她有些挑食，只爱吃里头的鸭血和鸭肝，香菜一口没动。

　　季昀其实对小吃没兴趣，也就对付吃两口。瞧温软这样子，他换了双一次性筷子，把碗里的鸭血和鸭肝全仔细挑到她碗里去。

　　温软疑惑：“哥哥，你这是干嘛？”
　　季昀单手支撑下巴，答得有些不走心：“哥哥不爱吃，你吃吧。”

　　一番好心到温软这儿马上又变了画风：“哥哥，你是把我当回收站了嘛？”
　　季昀闻言，原本心情不太爽落，这会眸子里倒浮了点笑意：“差不多吧。”

　　温软小小地“哼”了声。
　　有点撒娇的意味。
　　而后口不对心地把季昀挑来的鸭血和鸭肝都吃了。

　　吃完后季昀又带温软去药店买消炎药。

　　出药店门的时候温软拉住季昀的胳膊有些依依不舍：“哥哥，你是要回去了吗？”

　　夜晚的空气很冷。
　　季昀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21：47”。
　　他问：“回哪儿？”

　　温软回答得理所应当：“学校。”
　　季昀笑笑，有点疲倦，又有点无奈：“不回去了，你这样子哥哥怎么放心回去？”

　　温软惊喜了下。又想到什么，她慢吞吞开口道：“哥哥，那我们能晚点回家吗？”
　　季昀：“怎么？”

　　温软说出自己的顾忌：“我怕夏姨看到我的脸会担心。”
　　季昀沉默了。
　　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昂首呼出口白汽，问的随意：“带身份证了没？”

　　温软：“带了，我都是随身放包里的。”说完纳闷：“哥哥，你要身份证干嘛？”
　　“开酒店住啊。”季昀覆睫勾起一抹痞痞的笑：“不过小孩子可不准想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