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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设伏杀悬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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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山的山体内部被鼠族们钻出无数孔洞,孔洞与孔洞又连成数不清数量的通路,加上通路间的岔口、暗道,这谷山深处俨然变成了一座无比复杂的迷宫。
迷宫最深处的某条通路连接着一座不大的鼠巢。这鼠巢实则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洞窟,百丈方圆,数丈高,放在庞大的谷山里,如同藏在老鼠身上的跳蚤一般毫不起眼,若不仔细翻找,绝对难以发现。
也不知该说她赵世清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在钻了十几个暗道,搏杀了几只妖鼠后,早已迷了路的长潭公主不小心跌进了一条宽大的通路里。她在通路一角找到了一方小小的石碑,上书九字:子寅辰巳未酉戌丑卯。
见这九字碑文,赵世清心道,这莫不是指路的口诀?她默默背诵几遍后,面朝碑文而行,不久便来到了一条岔口。
赵世清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以碑文做参朝子位走去,到了下一个岔路口,她又如法炮制,走向了寅位,九次寻路后,她终于在狭窄的通路尽头看到了淡淡的火光。
长潭公主于此定了定心神,沿着鼠巢边缘朝里面摸去。鼠巢石壁上嵌着不少铁牢,里面除了残破的骸骨外,尽是些腌臢污秽之物。长潭公主在稍里面的两间铁牢中看到了活人,铁牢里一共关着五个神色木讷的小童,呆呆地坐成一团。这些小童应当是被鼠妖从山庄里掳来的那几个。
赵世清悄悄走近铁笼,数了数铁牢里面的人头,发觉少了两人,再看到地上两件沾血的小袄时,长潭公主心生悲戚,对鼠妖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她将一件靠近笼边的小袄捡来,以法术生水将其打湿,系在铁笼上,而后又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扯来一杆长矛,插在数湿袄与铁笼之间,如打船舵般绕圈一旋,将笼壁拉的弯曲开来。
长潭公主压低声音道:“小娃娃们,速速出来,不要出声!”
那几个小童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别怕,我不是坏人!”
一个面朝笼外的小童蒙起头,朝后缩去,颤颤巍巍地求饶:“不要…别吃了,别吃了…”
长潭闻言,脸色难看地转过身去。一个满脸褶皱的矮小老头站在烛火下捻着须子,一只鼠形的长影从他脚身下钻出,鼠爪悄悄攀上了赵世清的脚踝。未等赵世清反应过来,她已被鼠影拽到了半空中。
……
鼠巢正中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周围有三座不大的洞府,是三位金丹鼠妖的居所。平地正北方摆着三张石座,合丑老人居左,冲午老人居右,中间那张最高最大的,自然是刑卯老人的宝座。
刑卯老人于三兄妹中修为最高,胆子最小。与白池兴大战后,冲午老人的肉身受了重创,连人形都化不出来,合丑老人也被废去神通,战力大减,单靠他刑卯一人独斗两名金丹,多少让他有些发怵。
三兄妹坐在石座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叹气连连。沉默中,合丑老人支起身子先开了口。
“大哥,那白家金丹被我与二哥擒下,已经关在铁笼里了。谷山山顶还有两个金丹初期修士,眼下该怎么办?”
“捉住那白家小辈后,我本想立刻下手,以免夜长梦多,但外面还有两个金丹修士,似敌非友,多半是那白家小辈找来的的帮手,但应当不是白家修士,山涛老怪可没说派了其他白家修士来此。”
冲午老人点了点头:“大哥说的在理,山涛老怪没理由骗我们。那来犯之人若真是白家金丹,那便麻烦了,若是寻常金丹,倒还好办些。”
合丑老人忧虑道:“我派了些孩儿们去探查,报来说,那两个金丹修士,一人穿着金底银纹的衣装与白家衣袍十分相似。另一人直接化了狐形妖相,摆明了就是白家人。”
刑卯老人面色一沉,失手拔下一根鼠须。
合丑老人继续道:“那两个金丹修士正想办法打入鼠巢,却又不敢贸然进来,只得在山顶开凿通路,眼下已经凿了百尺有余,但一时半会还挖不进来。”
刑卯老人思虑片刻:“罢了,管它是不是白家修士,事到如今,只能一并除了。不杀白池兴,我等性命难保,但若伏杀白池兴之事被捅出去,山涛老怪也会第一个跳出来将我等灭口,今日来犯谷山的修士,一个也不能留!我打算以白池兴为要挟,诱那两名金丹修士深入鼠巢,设伏杀之,你二人意下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大哥,如何设伏?”
“将那二人诱至此处,先叫孩儿们顶上去,耗一耗那两个金丹修士的法力,待那两个修士气竭,我独杀一人,你与老三拖住一人。我得手后,再来援护你们。”
“这…将金丹修士耗到气竭,这些孩儿们岂不是要死个一干二净?”
“不然怎么办?让你和老三去拼命?这两个金丹初期修士倘若真是白家狐族,你二人拖着伤势,如何斗得过?你也别指望我能以一敌二,便是只杀一个,我也没有万全把握。”
冲午老人不安地磨了磨鼠牙,没法反驳。
合丑老人也劝道:“大哥说的没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冲午老人点了点头。
三只金丹鼠妖拿定主意,合计片刻,各自散开了去。冲午老人藏在暗处,以密法恢复伤势,做搏命的准备;合丑老人召来数千只披甲鼠妖,将五百鼠妖留在鼠巢,剩下的全都藏在暗道之中。
安排好后,刑卯老人命侍卫将白池兴押了上来。
老家伙捻了捻须子,朝地上被铁链捆成粽子的白池兴问道:“小辈,你留在谷山外的那两个帮手,是什么修为?”
“哼,什么帮手,我不知道。”
“白池兴,此事算不得什么大事,虽说我等是伤了些人命,但你也杀了不少谷山鼠族。这里毕竟是我三兄妹的地盘,岂能容你等小辈骑在头上放肆?你叫他们自封修为,进来同我请罪,看在白家的面子上,我便不为难你们。”
白池兴闭目不答。
刑卯老人喘了几口,咳出一口浓痰,啐到侍卫递上的痰盂中。
“好啊,这么嘴硬,看来你是真的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小的们,把那几个小娃娃带上来!”
几只披甲鼠妖道了声得令,从鼠巢一侧的铁牢中牵出捆成一串的五个小童。刑卯老人化回本体,当着白池兴的面,将一个小童剥干净,生生吞嚼。
“你白家修士不是自诩为正道中人吗?老夫便要当着你的面吃人,白池兴,你服不服!”
白池兴怒目圆睁,咬牙道:“这几个小童命该如此。我若脱困,自为他们报仇。”
刑卯又接连将剩下的小童们和骨吞嚼,几只怪鼠蹿了出来,舔舐着地上沾染的血迹。白池兴一言不发,眼神冰冷地盯着刑卯老人,看得后者很不自在。
“小辈,你还不开口吗?”
“我无话可说。尔等鼠妖敢在我白家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自然有人收拾你们。若我白池兴除不掉你们,自有白家元婴修士出马,将你鼠族斩草除根!”
“还敢出口威胁?”
刑卯老人哂笑道:“将那女修带上来。”
几只披甲鼠妖将惊魂未定的赵世清带了上来。
“世清!”
“师父…”
白池兴心中焦急,用力一挣,将四周扯着铁链的披甲鼠妖晃倒在地。
刑卯伸脚踩住铁链,将长潭捉在手中,在她的腿上轻轻一划,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爪上血迹。
“现在知道急了?”
“白家此行只我师徒二人,那两个金丹修士,我不认识!”
“不认识?”
刑卯的爪尖伸长,扯碎了赵世清的裙摆。
“那便先吃条腿,待老夫吃完,你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长潭公主咬紧牙关,撇过头去。
“等等!你莫要伤她!我答应你,叫那两位金丹修士下来见你。”
刑卯老人怪笑一声,在赵世清身上嗅了嗅:“早这样不就好了,瞧把你徒儿吓的,差点失了仪态。”
“你要我怎么做?”
“听说你白家修士都懂那个传蝶信的法术,你写一封,老夫叫人送出去,我念,你写。”
“依你。”
“咳咳,你这样写:‘嗟尔金丹小辈,屠我鼠族,犯我巢穴,着实可恨!念在白家情面,你二人自封修为,伏跪叩首,提礼谒见,我便不伤尔等性命,放白池兴师徒与你二人一并离去,不然老夫亲自出手,绝不留情。‘一字也不许差,写完拿给老夫看看。”
待白池兴写完蝶信,刑卯老人依约将赵世清送到了白池兴身边。长潭公主拖着镣铐,跌坐在白池兴身侧。
“师父!”
赵世清决绝道:“你虽然写了蝶信,那两位金丹修士若是…若是见死不救,怎么办?我是个累赘,师父,你若能跑,就别管我了。”
“世清,别怕,有师父在。是师父鲁莽了,带你进了险地。”
白池兴说完,又用传音道:“世清,这鼠妖杀气藏都藏不住,讨面子是假,下杀手是真。不管那两个金丹修士会不会来援手,我还留着三分力气,待会儿若是打杀起来,师父为你搏条生路。现在不要讲话,好好调息,出了鼠巢,一切靠你自己。”
刑卯老人见白池兴师徒悄悄私语,满不在乎地捋了捋鼠须。要不是想诱那两名金丹修士进来,他现在便要出手宰了白池兴师徒。
他将蝶信扣在瓮中,招来两名鼠妖侍卫耳语几句。那两名侍卫得令,端起瓮朝鼠巢外走去。
在刑卯老人头顶不远的岩壁中,纹银炉静立不动,悬池的神念悄悄笼住了整个鼠巢。盘坐山顶的丹炉仙子将咬了一半的肉干抛给赖友福,狠狠地吐了一口丹火。她抬起脚蹬在一旁打瞌睡的狐狸屁股上,吓得阿宁蹦了起来。
悬池将束发重新扎紧,摩拳擦掌:“干活了干活了,这金丹小妖竟敢口出狂言,要本仙子下跪求饶?待会我要宰他一整个时辰!哼,白小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狐狸迷迷糊糊道:“祸从天降?祸从口出?祸及子孙?”
“都对,反正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