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掘地三千尺 ...
-
悬池一行人飞入肇县城,在城北粮仓的地道里钻了几个来回,毫无所获。赖友福也是头回当狗,还不太适应这幅身躯,再加上压力过大,又耗了小半个时辰才跟着气味找出一条鼠妖的暗道。二人一狗顺着暗道走去,沿路上到处都是米粒。悬池见一粒便数一粒,数到三万多时,前路传来一阵亮光,通道豁然开朗。
丹炉仙子一跃而出,向洞外探出半个身子,四下一瞧,此地原来也是座空空如也的粮仓。
“鼠妖!”
有人高喝一声,洞口周围的十数个兵丁看也没看,立刻操起长矛朝下戳去。为首的甲士反应快些,见冒头的是个大活人,连忙喝止部下,十多把长矛停在悬池胸前脸侧,差点没能收住。
“你…悬公子?快快快,都把家伙收了,是端县悬公子!”
悬池刚要动怒,那甲士赶忙伸手将悬池等人扶了上来。而后连连作揖道:“悬公子可是来助拳除妖的?京畿白家二位神仙前脚刚走……”
丹炉仙子压下火气:“这是哪里?”
“这里是越州城西屯军大营,一共有两座仓,昨夜闹了鼠妖,粮食全给搬空了!”
“越州城?有些门道。你说刚才有白家修士来此?”
那总旗被悬池的眼神一激,结结巴巴地回道:“正是,二,二位神仙路过这里,看了几眼,就去了谷山,走了有一阵了。”
阿宁皱了皱眉头,对悬池说道:“仙子,这里应该还有暗道,这暗道就像树的枝干,通到各个粮仓的是枝,通到耗子窝的是干,我看咱们还是要再仔细找找才是。”
悬池虽有些不耐烦,但也觉得应当如此,她没再理会那几个守着洞口的兵丁,一脚将身旁的赖友福踹回洞里,而后与阿宁一前一后地跳了进去。
一行人在鼠洞里浪费了不少时间,丹炉仙子越走越急躁,她越是急躁便越是生气,越是生气便越是责怪赖友福的无能,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赖友福连蒙带猜,在悬池彻底爆发前,总算找出了一条出口不是某地粮仓的通路。
通路出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此地临近谷山,虽说不是直通鼠巢,但也不会很远了。悬池再不想钻那七拐八绕的狭窄洞穴,直接凭着感觉,带着阿宁与赖友福跃上云端。
“仙子莫急,小狐估摸着,鼠巢应该就在前方那座山里。”
“还不急?白家的小狐崽子要是先我一步剿了那几只耗子,那本仙子岂不是白跑一趟!”
“仙子,咱们抄了近路,应该不会的。”
“什么近路,说来就恼火,这死狗竟如此没用,带本仙子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合该杀了下酒!今晚就杀!”
赖友福闻言倒地,吓得抽搐不止。
“仙子消消气,那白家修士应该还没找到鼠巢……”
“说来可恨,那三只金丹小耗子半点气息不露,本仙子实在寻不出他们。剩下的那些杂碎们,东一窝西一窝,这山腹里到处都是,这叫我上哪里找那金丹鼠巢!”
悬池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丹火,带着阿宁和赖友福直飞山顶。丹炉仙子挽起袖子,踩在一块大石上,插着腰道:“本仙子懒得找那鼠巢的通路,白小宁,你我便在这山顶挖下去,掘地三千尺,若还找不到,本仙子也不玩了,直接夷平这座山!放它百十道丹火,百十枚剑丸,不信那三只金丹小妖不现身!”
片刻后,阿宁从一只大坑里跳了出来,化回人身,举着水囊痛饮。狐狸好一番忙活,向下挖了百尺有余,这才挖出一些端倪来。在这坑洞底部,到处都是紧凑的顽石,不像是自然生出的,倒像是有人刻意垒砌而成的。这些顽石大而坚硬,不好搬动,狐狸磨秃了爪子,才勉强又挖下几丈深的距离。
悬池没喊停,阿宁自然不敢懈怠。不远处的丹炉仙子也没闲着,她将纹银炉中的丹火催动起来,使炉身变得通红,自山顶一路烧融下去,没遇到什么阻挡,轻松地沉坠出十丈深的通路。
悬池将赖友福抓来,先丢进阿宁挖的洞里,片刻后又将他丢进丹炉烧出的洞里。纹银炉坠出的洞里热量未散,将赖友福烤的惨叫连连。
“来福,哪边气味重一些?”
赖友福抬起手爪,指了指更深更热的那个。阿宁如蒙大赦,化回人身,对悬池大拍马屁。
此行倒也不是悬池存心要折腾赖友福,阿宁捉来的那只鼠妖化型都不完全,妖气淡的若有若无,悬池闻不大清楚,只能靠着赖友福的狗鼻子与鼠妖那身土腥味来追寻其来时的踪迹。
到了谷山附近,鼠妖的气味的确是变得明晰起来了,可却十分松散,几乎到处都是,那三只金丹鼠妖更是有意隐去妖气,悬池也只能大概判断出出鼠巢就在这座高大的谷山山腹,至于具体藏在哪里,便不得而知了,只能不断地往山腹深入,边挖边探查,才能将那三只故意隐藏妖气的金丹鼠妖给找出来。
丹炉仙子朝远处一撇,扔给狐狸一枚目力丹,问到:“白小宁,你看那林子里那金丹修士,可是白家来的?”
狐狸服丹瞧去,眯着眼看了看:“应当是白池兴,比我大不了几十岁,辈分挺大的,修为嘛,我记得是金丹。”
“是金丹后期,怪了,这白池兴方面宽额,一副老实长相,瞧着不像是白璧台的种。哦,他还带了个女子,那女子向他行了师徒礼,原来是他的徒儿。”
“听说他是白家的支脉远亲,族里蒙了大难,被一位路过的白家山字辈修士救了回来。那女子我倒没认出来,白家应该没这号人物。”
“怪不得。他们在山脚,哦?也在挖洞……白小宁,他实力如何?”
“是个好手。”
“看样子有两把刷子,这小东西说不定会比本仙子先寻到鼠巢。不过白家人也真是托大,同境就想以一敌三,三个金丹就敢镇压元婴峦蚺,也不知道我那贤侄和侄孙是怎么教的,可别到时候又要本仙子出手救人。”
“就是就是,就会给我家仙子添麻烦!仙子,要不要我给那白池兴传音,叫他滚回去?”
悬池哼了一声,继续催动纹银炉向下挖去。
“不必,他挖他的,我们挖我们的,盯住他的气息。”
“嗷,我懂了!仙子好计谋!”
“哼,那是当然!”
……
洞内,白池兴见那鼠妖方知自己中了招,他毛发乍起,后足发力,旋动腰身,回首一个扑咬,将欲图逃窜的鼠妖撕得粉碎,而后又朝前方幽暗处打出数团狐火,将阴影中的几只鼠妖一并灭杀。
幽暗中传来一阵嗤笑,一个枯槁老妪从洞穴暗道中走来,老妪袒露的胸腹上有百十个小指般粗细的洞孔,正缓缓地冒着极淡的烟气。
探查到对方也是金丹,白池兴毫不犹豫地出手,试图抢占先机。他以三条尾巴竖作尖刀状,连劈带刺,直接朝前方打杀过去。老妪以手化爪,将白池兴的尾刀悉数挡下。二人打斗的动静不小,劈碎了不少洞中的岩石,宽阔的洞穴中烟尘滚滚,遮住了二人的身型。
连耍了数套尾刀,白池兴力竭后撤,调整气息。他的三条尾巴中的两条都穿着数只鼠妖,那些鼠妖有的还在吱吱挣扎,有的则死透了。白池兴将尾巴一抖,其上的鼠妖碎成数块,散落一地。
与那老妪肉搏,显化妖相的白池兴虽说没吃亏,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除去趁乱宰了几只羸弱的鼠妖外,并没能对那老妪造成什么伤害。
老妪撇了眼鼠妖们的尸首,怒道:“白家修士,报上名号!”
“白家池字辈修士,天枢阁挂名供奉白池兴。你又是何人?”
“老身合丑。池字辈的娃娃,多半没听过老身的名号吧。”
白池兴暗自念了念对方的名字,却没什么印象。越州除峦蚺君外再无元婴以上的修士,对方口气托大,多半是在诓自己。
“你明知我是白家修士,还敢对我出手,谁给你的狗胆!”
“年轻人说话客气点,真当白家修士天下无敌了?只要白立机不出阁,白启瑞不下山,在这越州地界里,你即便是白家修士,未入元婴,我也当你是个屁。”
“狂妄至极!你们这群鼠妖若真是如此厉害,还会被峦蚺君压的不敢露头?我观你不过金丹修为……”
“金丹?哈哈哈,你可知我兄妹三人入元婴时,你白家金字辈还未踏修途!我等不过是突破不成跌了境界,借此地疗养罢了。要说灭了你这金丹晚辈,倒也废不了什么力气,我知你白家势大,也不愿与你白家结下生死大仇。小娃娃,不如我们稍退一步如何?”
“稍退一步?怎么退?你族在越州害了上百凡人性命,此事当如何?”
白池兴化回人身,傲然地背起手,等待下文。
合丑老人怪笑几声,身上的孔洞似乎放大了不少。
“我拿几只鼠子鼠孙,给你带回白家,此事揭过。”
“越州各县一十六仓被盗存粮怎么说?”
“一粒不还。”
“我徒儿何在?”
“池字辈的娃娃,你屠我鼠族,总得付出点代价吧?你带着的女子应当不是你族之人,便留下来抵命吧。”
“这便是你说的稍退一步?”
“你若是元婴,退的便是老身了。金丹小娃娃,老身没有得寸进尺,还是看在白家……”
白池兴背在身后的手暗中掐起噬阳诀,猛地朝身前打去,却没能放出半点火光。他那一身本应运转自如的法力,临到出手时却使不出半点来。
合丑老人面露讥笑:“就知道你不老实。怎么,使不出神通了?本想放你一马,如今,晚啦!白家修士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你白家和我鼠族一样都是妖修,嘿嘿嘿,妖修妖修,妖字当头!”
“大言不惭,我族乃是仙界裔民!区区鼠妖,怎敢与我白家相提并论?”
白池兴怒吼一声,重化妖相,与鼠妖们肉身相搏。合丑老人悄悄退远了些,隐藏在自己放出的毒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