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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狗拿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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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月年后第二天就“回娘家”闭关去了,临走时,她依依不舍地与悬池、池剑告别,说待她出关后再回来继续伺候两位小祖。
相处久了,阿宁有些不舍,特意去替白珠月打包行李,不巧撞见小月亮在厢房里整理自己的储物袋。那张楠木镜台上摆着一大堆玉瓶,青色的装着各类丹药,一瓶百粒,一打十二只。装剑丸的象牙色玉瓶也有十只,被白珠月不小心碰翻了一只,玉瓶倒地,骨碌碌地滚出五枚剑丸。
阿宁嗷的从白珠月的厢房里跑了出去,直喊悬池二人偏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聂聆每天往返于自己的小铺与悬池的别院,屁都不懂的叶家老二如愿坐上县令位置后,时刻都要拉着张延请教政务,连带着林霰也忙得不可开交。池剑还是那副样子,没完没了练剑,擦剑,练剑,擦剑,偶尔还会飞去九州各地的名山大川里吐纳灵气,一去便是一两天。
只有悬池是个大闲人,她每天都在端县附近溜达溜达,到了后面,实在是没什么乐子可寻了,她也只能看天发呆,一炉一炉的炼丹,喂狐狸,喂狗,偶尔喂喂聂聆。
傍晚时分,悬池很没形象地斜靠在贵妃榻上,剥着荔枝吃。她前几日去南边的荔山上溜达,折了几根树枝回来,在后院用仙界带出的金池水栽种出了一棵灵智低微的荔枝树妖,一天能结一次果,槐枝、桂味、白糖罂、妃子笑,想吃何种口味,与它打个招呼就好了,每天都不重样。
“聂!聆!粥!”
“来了来了,别催了,刚煮好!”
聂聆端着一个托盘,摆了一个砂锅,几只青瓷碗,并一碟萝卜丝,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我说悬池,你那荔枝树求你去浇水呢,说还想喝金色的仙浆,我煮粥时它就在外面絮絮叨叨的,吵的要命,你待会儿记得去看看。”
“还想要金池水?想的倒挺美。它下次再啰嗦,你就吓唬吓唬它,让白小宁挑担粪水去浇它。”
“你这什么馊主意,那树紧挨着我的灶房!”
“本仙子开个玩笑而已,吃饭吃饭!”
悬池抬了抬手,纹银炉飞去满馔馐,衔来两个大食盒,内里装了八个冷盘八个热盘。丹炉仙子将手中的剥好的荔枝喂给聂聆,并朝院子里打了声招呼。
片刻后,赖友福叼着狗碗,悄悄站在门边,朝里面瞅了瞅。
悬池见没人搭理自己,问道:
“小飞剑呢?”
“昨儿个你不在,他出门吐纳去了,说是要两三天才回来。”
“白小宁呢?午间时候还看到她在院里打盹来着。”
“这我倒没瞧见,可能跑哪里玩去了吧?”
丹炉仙子为自己添了碗粥,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瓷勺。她无比希望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来招惹招惹自己,不要太强也不能太弱,好让自己痛快痛快。
“仙子,不好啦!”
灰头土脸的阿宁火急火燎地从外边飞来,嘴里叼着一只半死不活、似人似鼠的妖物。见到悬池,她赶忙显化人身,踩着那妖物说道:“今天下午仙子吐纳时,有几个肇县的米商找来,说是粮仓里闹老鼠,盗光了存粮,还伤了人。小狐随他们去了那几个粮仓,发现了一个好大的地洞……”
聂聆倒了杯水:“阿宁别急,润润嗓子。”
狐狸谢过主母,继续道:“那几个粮仓,里面都有个大洞直通地下。我在肇县城北边的粮仓里找了个洞钻进去,走了没几步,便从城南的粮仓里钻了出来。我料是擅土遁的小妖作祟,便又在那大洞里钻了几个来回,从一个犄角旮旯的暗道里,把这个小妖揪了出来。”
悬池心不在焉的喝粥,稍稍瞥了一眼地上那只大老鼠,淡然道:“白小宁,要我说,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仙子,那几个米商的粮店挂了悬字旗。”
丹炉仙子闻言大喜,拍案而起,兴奋道:“原来是想找本仙子的茬!”
“可不是嘛,小狐还抓来个活口呢!”
“好,好,好!此事办的漂亮,待会赏你,先让本仙子亲自审一审这小东西,小耗子,别装死,起来答话,敢说一句假话,本仙子把你剥皮抽筋,让你死上三天三夜,再把你身魂炼丹,教你不入轮回!”
“吱…吱…上仙息怒,不知,是,上仙地头,吱…吱吱…多有冒犯,定当,补偿。”
“仙子,这鼠妖应当是刚化灵智,没什么修为,说话都不利索。”
悬池看着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鼠妖,声色俱厉地问道:“老实交代,你等偷了本仙子多少粮食?”
“吱…两仓禾谷,一万石。愿赔,赔十倍!”
“谁指使你来的?”
“是,老祖。”
“你家老祖是谁?”
“刑卯老人、冲午老人、合丑老人。”
“修为如何?”
“俱是,吱吱,金丹修为…”
“藏身何处?!”
鼠妖不敢开口,伏身叩头,直打摆子。悬池放了些气势,想要恫吓鼠妖,谁知那鼠妖猛地一颤,直接瘫软下去。
阿宁咦了一声,上前用足尖将鼠妖挑正过来,探查了一番,朝悬池道:“这鼠妖断气了,腔子里肝胆俱裂,仙子,您把它吓死了!”
悬池怒骂这鼠妖真不济事,都说胆小如鼠,看来果真如此。好不容易有热闹找上门,大闲人小丹炉自然不想放弃,她捏着下巴,忽然有了主意,并朝门外打了声哨子。
赖友福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朝悬池摇了摇尾巴。
“来福,去闻闻,给本仙子记住这个味道。”
“汪汪。”
悬池将鼠妖丢了出去,补了口丹火,眉飞色舞地自说自话:“记住了?好,有福,阿宁,明日随我去肇县的粮仓,聂聆你也一起来吧,咱们从那地道探起,你寻着气味,带我们摸进那三只小耗子的老巢里,哈哈,哼哼,敢偷本仙子的东西,这不是逼我降妖除魔嘛!杀几只好呢?要不要留一个?……算了算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才是。”
一会儿被叫做来福,一会儿又变成有福的赖友福听闻要去除妖后,十分惊恐,却又不敢拒绝,它那幽怨的小豆豆眼溜溜乱转,想着保身的对策。
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心道,好在这做狗的日子只剩下大半年的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就能重化人身了。再说,此行有悬池这尊神仙压阵,还怕他区区几只鼠妖不成?若有危险,自己躲在聂聆身边,就不信那金池上仙不来援护。
聂聆哼了一声,摆碗筷时下手颇重,朝悬池没好气道:“真是闲得慌,又去惹是生非,我不陪你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没事的,不过是三个金丹,本仙子一炉丹火烤死百八十个不成问题!”
阿宁帮腔道:“主母,那鼠妖为祸一方,听说害了好些人命,仙子是正道仙修,斩妖除魔自然是分内之事!”
“什么金丹银丹的,我不懂这些,既然是做好事,那我也不拦你,你走了我也能清闲两天。”
悬池没发现聂聆的不悦,丹炉仙子依旧沉浸在即将痛宰鼠妖的快乐之中。
次日一大早,悬池便骑着阿宁,用丹炉抓着赖友福,直接飞去了肇县城北。阿宁腰间挂了一只小布包,里面装了些聂聆赶早做的烙饼、还有些肉脯、水果。
“仙子,主母好像生气了。”
“为何?本仙子又没招惹她。”
“小狐也不知道,她一大早给我拿了个布包,还有几个水囊,说是怕我们钻去深山老林,没吃食,嘴边闲得慌。那时仙子在吐纳,我问她要不要跟您知会一声,她说了句不用,气鼓鼓的走了。”
“奇了怪了,凡间女子都这么容易生气吗?”
“不知道,白珠月回来后仙子可以问问她,这些她应当都懂的。”
“有道理,先不管这个,此行去宰…去斩妖除魔,本仙子想了两个主意,白小宁,你替我参谋参谋。”
狐狸抖了抖耳朵,边飞边扭头:“仙子,您说!”
“一是示敌以弱,本仙子威名在外,虽说我不认识那几个鼠妖,但指不定那几个鼠妖会认出我来。本仙子特意穿了“悬思”的行头,再敛去气息,故意只露出金丹修为,到时斗法,让那鼠妖几招,在它们以为胜券在握之际,本仙子便展露修为,先将它们打个半死,再吓个半死,教它们死上加死,死得不能再死!”
“扮猪吃老虎,这个好!另一个主意是什么呀?”
“二嘛,便是不遮不掩,直接打杀上去,让它们死个不明不白,去了阴司再慢慢回过味来。”
“这个也好,仙子雷霆出手,定能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别光是道好,白小宁,你觉得哪个主意更合适?”
阿宁思考片刻,回道:“仙子,小狐是这样想的,这两个法子若是综合起来就最好了,鼠辈生性胆小,感知灵敏,仙子若是展露的气息太强,那些鼠妖定然会一哄而散,早早逃命去了。便是没能逃走,被仙子几下收拾干净了,也着实无趣。”
悬池点头:“继续说。”
“小狐知道仙子近来烦闷,想以鼠妖找找乐子,不如这样,那几个鼠妖乃是金丹修为,仙子您故意只露出金丹初期的修为,小狐也只放出金丹初期的气息,找到鼠妖的洞穴后,咱们可以将那洞穴附近百里当作‘猎场’,一边清理它们的鼠子鼠孙,一边慢慢朝那三只金丹鼠妖逼近。初时那些鼠妖见到不认识的金丹气息,定当主动避让,咱们稍稍给点压力,便能让那些鼠辈疲于奔命。等仙子玩够了,或是那鼠妖终于下定决心与咱们一战时,快快地杀还是慢慢地杀,都随仙子心意!”
“这个好!有意思!就按这个主意来办!可以嘛,白小宁,你这小狐狸,真是个天生的坏胚!”
“嗷,哪里哪里,都是仙子教导有方!”
主仆二人欢快地讨论着具体的操作细节,听得赖友福胆战心惊。若狗能流汗,他此刻一定已经发了一身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