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五柳前

25、毕业

　　“说吧，这怎么回事？”

　　乐老师板着脸。做了老师几年的课代表，我从来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十分难过。他发现我的真面目一定很失望的。

　　“......我就是叫他交作业，他不肯，我就和他打了一架。”我结结巴巴的狡辩。

　　“真的吗？平时作业不齐，也没见你和人打架，我倒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检查写了没，交上来我看看！”

　　乐老师板着脸，我像平时交作业一样，把检讨书放到他的桌上。他拿起来飞快的翻看着，表情变幻莫测。

　　我咬咬牙，干脆说了实话：“交作业那个......是借口，他一直在班上说李晚霞的坏话，我听不过去，就和他打了一架。”

　　“你是警察吗？自己审判犯人。他说人坏话你只管向我报告，我来教育他。”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也知道我从来不打小报告。乐老师一边看着检讨书，一边嗤笑出声，简直又气又笑，

　　“还有这后面是什么鬼，我给你念一下啊：

　　十年后，我一定是个侠客，身怀高强武艺，让一切坏蛋不得逞威施虐......（成语是这样用的嘛！）今天的我软弱无力，明天的我叱咤豪强。风流云散，我心不悔；日月山河，不改曾经之少年......”

　　“什么乱七八糟的！”乐老师把纸拍到桌上，“我还不知道我的课代表这么有正义感。别跟人打架啊！”

　　我点头答应了他，虽然毕业在即，他很快就不是我的老师了。

　　“你说要做个侠客，希望十年后你也这么想吧！”

　　像损友一样的老师用力揉揉我的脑袋，把我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这才放我离开。

　　说起来，大家为何都爱摸我头发呢？明明这么短。总之以在下的浅薄经验，刺头短发并不能防止被摸，反而更容易激发坏人玩弄的欲望。

　　我在办公室走廊上轻快的走着。

　　我答应乐老师以后不再打架，这点做到了；但是长大后的我并没有变成贯彻爱与正义的欢乐侠客，为了在考试上获得成功，我只能投身黑暗成为一名邪道剑客，这真的很令人遗憾的。

　　同学间关于一个女生的坏话总算停止了，我也没因为打架而得到恶名。班级里的氛围已经从这些小事，转变为对即将到来的毕业季的感怀。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未获胜，但既然现在的结果不是太坏，那么日子可以将就下去了。

　　后来，李晚霞与我保持了距离。偶尔在走廊里遇到时，她飞快的扫了我一眼，低下头慌张的从身边离开。

　　她可能想感谢我的援助，又不知道怎样办才好，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大可不必，我是因为她和人冲突，却不是为了她这么做的。再说侠客打败了村庄里的坏蛋后应当继续江湖飘零，而不是留下来接受村民的赞誉——留下来的就不是侠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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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很普通的期末考试之后，六年级学生们集体拍了一张毕业照。

　　平时不太熟的校长、教导主任等人也出现在照片里。乐老师依然笑呵呵的样子，反倒是数学老师周老师一脸仁慈的笑容让人惊讶。

　　拿到照片后，我算知道他为啥不爱笑了，他真的不适合这个表情。不笑的数学老师很有压迫感，带笑的数学老师却可让小儿止啼。

　　集体合照结束，一些同学特地找我来拍照留影。班级前任的第一名在这天可是特别的抢手货哦！

　　我欣然同意了大家的邀请，只是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同学们邀我拍照时是怎样的心情。

　　大家也帮我和高华拍了一张照片。

　　不过我没找潘扬拍，他也故意绕着我走，显然没这个凑热闹的想法。

　　先前的数学竞赛有个隐藏奖励，就是获奖者会自动得到县城初中的入学资格。不过家里商量后为了生活方便，我将留在小镇上读书。

　　所以我和潘扬要升入同一所初中，两人的对决还将继续，现在谈分别未免太早。

　　我望了望二班的那个少年。张继成正忙着与同学周旋，似乎没注意我的打量。下次再见时，他一定更强了。

　　校园里新近移栽了几株桃树，此时花期已过，枝头挂着残红。我在园中漫无目的走着，看向低矮斑驳的院墙。不久后这砖墙就被推倒，建起了高楼。

　　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跟我们拍个照吧？”

　　原来是张英雄想与我合影，手里却还拉着另一个同学。我点点头。

　　站在中间，和他们两个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傻笑着拍了最后一张照片。

　　我的小学生涯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