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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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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庄园的锻铁大门背后是一条长长的车道。
考虑到前来参加宴会的女士因长裙赘感较重而行动不便,数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布雷斯.扎比尼似乎还在跟我怄气。他自顾自地踏上一辆离我们最近的马车,丝毫没有拉我一把的意思。我只是笑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钻进马车。心里则无比庆幸自己的紧身长裙没有那些宽大碍事的裙摆。
我在扎比尼身边坐下,调整完脚踝处交叉的裙尾,然后安静等待着马车将我们带到举办宴会的宅邸。过了一会,马车还是没有动。我又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马车依旧一动不动。
“这车……怎么不动啊?”我将头探出车窗,向外张望。马车并没有马,我也找不到启动它的办法。
扎比尼瞥了我一眼,然后挥了下魔杖,马车便开始运动。
“乡巴佬。”他小声嘟囔道。
我挑眉望向他,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脖子。
我撇撇嘴没说什么,微瞌起双眼打算养养精神。
马车缓慢而平缓地前行着。耳畔响起细小的摩擦声,我偷偷睁开一条小缝。
不知何时扎比尼已经把手伸出窗外,逗弄着一只白孔雀。
还说我没见过世面。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
真是个矛盾的小屁孩。
一方面不服气于德拉科为家族争取到的荣耀,一方面又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
这让我想起了潘西.帕金森。我相信她也是嘴上说着我和德拉科不配,实则恨不能顶着我这张脸在他身边晃悠。
噢,梅林的胡子!
我怎么没发现他俩在某种程度上这么像?
“玩够了?”我抬眼道。
扎比尼猝不及防对上我的视线,赶忙把手从窗口缩了回来,一脸的不自在。
或许在他眼里这种略显幼稚的举动会令他自己感到难堪,不过我完全不在意。
“宴会的主题是什么”我问。
“庆祝德拉科成为下一任家主,又或者是庆祝卢修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不用去阿兹卡班服刑咯。随你怎么想。”扎比尼耸耸肩,又恢复了故作老成的模样。
不得不说,斯莱特林出身的学生都很喜欢摆出高高在上且世故的架子。阅历稍差一点的孩子很容易被吓唬住。不过对我来说,眼前的小大人并不能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噢,这样啊。”我点点头,神色自然。相比之下,反倒显得扎比尼不够大度。他瘪了瘪嘴,非常知趣地没再主动挑衅。
又过了一会,马车轻轻一晃,停了下来。
“扎比尼先生,”我开口道,“展现你绅士风度的时刻到了。”
后者白了我一眼,逃也似的率先下了马车,然后非常不情愿地伸出手。
我一点都不在乎他这副别扭的模样(毕竟我只需要一个下车的扶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一使劲,借力撑起身子,钻出了马车。
我们踏上宽阔的石阶。有几只小精灵早已等候在此。扎比尼从怀里掏出一封镶有金边的邀请函递了过去。
其中一只耳朵较短的小精灵接过它仔细摸索了一番,似乎是在辨别邀请函的真伪。随后点点头,侧身示意我们进入宅邸。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布雷斯,我亲爱的老朋友——”
我回头看去,高尔和克拉布也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模样站在我们身后,满脸谄媚地望着身旁的扎比尼。
“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高尔说。
“我们忘记带邀请函了。”克拉布接道,肥嘟嘟的脸上挤出讨好的憨笑。
他们的表情如果再自然些或许能骗过一些人。可惜高尔和克拉布简直是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扎比尼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邀请函歉意一笑,“抱歉,我手里只有一张。”
“那这位小姐是否愿意——梅林的袜子啊!怎么是你!”
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见了鬼一般。克拉布哆哆嗦嗦地伸出他胖乎乎的小短手指向我,“卡尔教授,你不是已经……”
“抱歉,你们认错人了。”我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又觉得这太过礼貌,一点也不查尔娅。于是皱了下鼻子,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克拉布。
“克拉布,你的脂肪层已经入侵了你可怜的大脑了吗?看好了,我和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像!我要比她年轻漂亮一百倍——何况她已经死了。”
说真的,自己骂自己的感觉可真怪!
不过我正在努力找回自己当初嚣张跋扈的状态。而且目前看上去还算成功。
克拉布和高尔皆是一脸震惊。连身旁扎比尼的表情都变了变。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锐利,高尔悄悄咽了口唾沫,蠕动着嘴唇。
“卡尔……她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我扬起一抹明艳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不过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大战的时候连魔杖都不在身边,大猩猩(高尔的外号),你觉得她是死了呢?还是……”
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转身挎起扎比尼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马尔福宅邸的大门。
因为扎比尼还愣在原地,我使劲拽他的动作幅度没有把握好,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守门的小精灵。
“对不……滚开!”我硬生生把话到嘴边道歉的话改成了句很有查尔娅风范的话,并且成功地看到扎比尼皱了下眉。
我猜他对我的厌恶感会增加,不过——管他呢?
步入大门,离门厅还有一小段距离。
“你们确实一点都不一样。”扎比尼说,被我挎着的手臂僵硬极了。
“当然啦,”我赞同地点点头,语气轻快,“死人和活人当然不一样。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或许她会被人铭记一辈子但却毫无意义。”
此话一出口,我感觉扎比尼的胳膊更加僵硬。
“扎比尼先生,”我准备给他提个醒,更重要的是不想他去给德拉科添麻烦。
“我和谁像与不像都不重要。倒是你,希望你不要成为日后站在马尔福庄园门口的第三个蠢货。”
“你什么意思!”扎比尼停下脚步,当即变了脸色。
“你知道高尔和克拉布是因为什么才不受德拉科待见的吗?”我轻笑一声,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没有掩饰好自己过剩的嫉妒心,做了件蠢事。但是他们并不记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否则此刻也不会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乞求见德拉科一面。”
我想起他们在有求必应屋抢走我的魔杖,并试图杀死德拉科的行为依旧一肚子的气。语气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欢快自在。
“你知道的,德拉科在记忆纂改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不是吗?”
我想我暗示(其实这都算是明示了)的已经很清楚了。希望扎比尼同学可以经过谨慎思考后再考虑要不要得罪德拉科。
“人们之间互相攀比很正常。尤其是你们这群出身就比同龄人起点要高的家族的孩子。我敢打赌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不服气。但问题就在于谁能沉住气并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我笑着腾出另一只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扎比尼的肩膀。
“扮演好‘德拉科的朋友’这个角色,德拉科是不会亏待你们家族的。”
扎比尼沉默了。
当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变为了深深的恐惧。
“怎么?被我猜中了心思很没面子吗?”我笑嘻嘻地说,“你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胡说!你这个——”扎比尼气红了脸,好在他及时顿住,没有接下说下去。
“你该庆幸你的大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我冷冷地说。
如果他敢说出任何一个极具侮辱性、不尊重人的词语,我肯定饶不了他。
“不管怎么说,扎比尼先生。感谢你来接我。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
反正我已经进了宅邸,就没必要牵着一个惹人恼火的小屁孩了。
我说完就转身进了两边挂着肖像的门厅。门厅就之前我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以马尔福家族的财力,不至于连个房子都装修不起。我猜是因为德拉科忙于卢修斯的案子才没有时间翻新的吧。
穿过门厅便是大厅。房间依旧宽敞气派。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的枝形吊灯,深紫色的墙壁上挂着更多的肖像。壁炉前的座椅都被移开了,整个客厅显得更加宽阔明亮。
客厅的一侧是一张巨大的巴洛克风格长桌。蕾丝桌布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酒水。无数年轻男女巫师身着长袍和华美的礼服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谈笑风生。还有一些穿着迷你款西装的小精灵端着托盘穿梭其中。
我一眼便习惯性地锁定了那个熟悉的金色脑袋。此刻德拉科正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面对面聊着天。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穿着长裙的姑娘——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和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
不知道德拉科说了什么,两位格林格拉斯小姐被逗的咯咯直笑。随后德拉科和另外三人轻轻碰了碰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耳畔传来高跟鞋落在地砖上的声音,我回过神的时候纳西莎正好朝我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黑色包身长裙,款式和我的差不多。头发高高盘成一个髻。要不是母亲坚决不让我戴珍珠耳环,恐怕我的造型就和纳西莎的一模一样了。
正在我庆幸之际,纳西莎笑盈盈的开口道。
“查尔娅,好久不见。”
“晚上好,夫人。好久不见。”我说。
纳西莎不留痕迹地打量了我今日的打扮,依旧笑的一脸温柔。
“还是年轻人好啊。你穿着这套就比我更漂亮。”
“您客气了,夫人。”我突然感觉有点尴尬。
我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纳西莎的眼睛。像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我是在特意模仿她的风格?
更何况,母亲说的对,我确实驾驭不住这种风格。同样类型的衣服,纳西莎穿着显得大气温婉,而我相比之下就相形见绌,不伦不类的。
我和纳西莎又聊了几句。话题自然也绕不开卢修斯。无法就是他前些日子审判的那些事。
纳西莎表示卢修斯自己也对判决结果很是满意。不过今天的宴会他是参加不了了。因为威森加摩对他进行了非常严格的活动范围划分。
“今晚将会带给你异常美好的回忆。”纳西莎说,伸手示意了落地窗那侧的长桌。
“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那里有点心,亲爱的。照顾好自己,玩的开心。”
她又嘱咐了几句就又去和其他的客人寒暄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悄悄松了口气。和纳西莎站在一块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的打扮过于成熟,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点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让我不禁有些沮丧。尤其是看到在场的年轻姑娘都穿着颜色鲜艳柔和的拖地长裙。脚步轻盈,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这时扎比尼终于走进了客厅。他从小精灵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然后走到德拉科身边和他耳语了几句。他神色从容,看上去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相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依旧会是德拉科最忠诚的好友(至少表面如此)。
扎比尼离开后,德拉科便开始朝四处张望。很明显,扎比尼告诉他已经接到我的事儿,而德拉科正在搜寻我的身影。
我猜他可能要花上一小段时间,毕竟我的打扮和平日里的不大一样。
为了不令他难堪,我主动走到了离他不远但尚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冲他招了招手。德拉科和身边的两个姑娘说了句什么然后立刻快步走到我的面前。
“晚上好,亲爱的。”他穿着考究的经典款黑白西装,金色的碎发服帖地贴在额头上。头发向后梳去,配上他挺拔的身姿,恍惚间我竟从德拉科身上看出了几分与卢修斯相似的沉稳模样。
“晚上好。”我说,然后发现德拉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裙子。甚至已经超出了礼貌的时间——这可不是一位绅士的新任家主该做的事。
“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是哪里不对吗?”
“呃,当然不是。”他抬眼把视线放到我的脸上。他那英俊的容貌此刻再加上他的傲气,使他容光焕发。
“只是你今晚确实有点不大一样。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
“噢,这样啊。”我不自觉地拖长了语调,难掩心中的烦闷。
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否则德拉科也不会立即改口。
“不过没关系,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说真的,亲爱的。我记得你那件紫色的裙子就很漂亮。”
“我知道了。”
面对眼前如此不解风情的家伙,我干巴巴地附和道,笑的一脸僵硬。
德拉科没再看我,而是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放在一个路过的小精灵的托盘上。他喝酒的时候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格林格拉斯姐妹。这让我感到有被忽视。
酒喝完了,德拉科重新看向我,语气中似乎有些许抱怨的意味,“亲爱的,今晚会非常美妙。你该放轻松些。”
“是的,你说的对。”我依旧笑着,却偷偷捏紧了手里的酒杯。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他说,还是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
“并没有。我真的很开心。”我加重了“真的”的发音,试图让德拉科相信我的话同时也试着说服自己今晚的心情不错。
“是因为我没有去接你吗?”他又问,扫视了一圈大厅。
“今晚到场的家族这么多,我很怕照顾不周全。本来我要去你家的,奈何实在走不开。”
“所以可能会委屈你一会儿了。”聊了这么久,他总算说了句让我倍感舒心的话。
然而我还没高兴太久,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没关系,我等你。我们还可以……嗯,跳开场的第一支舞呢。是吧?”
“恐怕不行,亲爱的。”德拉科面露难色,下意识垂下了头。
“今晚的第一支舞我会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跳。”
我很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没关系,第二支也可以嘛。”我故作俏皮地耸耸肩。
这回德拉科把头垂的更低了。
“抱歉,我的第二支舞给了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
我们之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我感到自身的意识从热闹的宴会中抽离,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我无关。直到德拉科略显局促地开口。
“查尔娅,”他小声说,有些语无伦次,“你知道的,格林格拉斯家族在我父亲的事上……我、我总不能……”
“德拉科!”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又有两位我不认识的中年夫妇走进大厅。
“亲爱的,我……”德拉科回头看看我,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温柔地笑着望向他,“你去忙吧。没关系。”
其实也不是没关系,只是很多时候有关系也不能怎么样。今晚的他注定是整场宴会的主角,而我的充其量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我告诉自己,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摆正心态,而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德拉科随手拿起一杯新的酒匆匆离开了。我悄悄叹了口气,然后踱步到长桌的位置。
当我拿起一块提拉米苏蛋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凑了过来。
“别说,还真挺像。”那人来来回回打量着我的脸,还饶有兴味地围着我绕了两圈。
我实在无法忍受被人当作什么不知名的稀有物种般围观,差点想把蛋糕拍到她那张狮子狗脸上。
“看够了吗?”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潘西.帕金森。她依旧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泡泡袖,整个人埋进一堆粉红色里。还是那么的没品味。
“嘿,别这么小气,温亚德。扎比尼说你长得和卡尔教授几乎一模一样,我可是特地过来看你的。”
我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潘西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这么着急做什么?看在你曾经抢过达芙妮男朋友的份上,不如给我讲讲你离开霍格沃茨后的故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由得皱起眉。
“首先,帕金森小姐。”我尽量压抑自己心底的不快。
“我没有抢过格林格拉斯小姐的男朋友。她喜欢的那位不过是我数以百计追求者中非常普通的一位而已。”
“至于我的事迹,不如你来讲讲你都知道些什么。”
如果说我曾是赫奇帕奇最八卦的女生,那么潘西一定当仁不让,是斯莱特林学院最热衷于传播小道消息的女生。我们二年级的时候还就密室继承人的问题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锋(虽然我们最后都猜错了)。
我拿不准她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让她先讲她听到的版本。然后再狠狠地抨击她的智商。
潘西也不含糊,各种狗血的桥段张口就来。
依她的口述来看,我被假扮塞德里克的食死徒攻击后失去了魔力,变成了哑炮。但碍于巫师的面子,便对外宣布死亡,实则前往法国进行治疗,直到大战后才返回英国。当我听闻德拉科和柏妮丝.卡尔的事后,依仗着自己和后者长得极为相似的脸主动接近并勾丨引了德拉科。
在潘西讲述的时候,我全程不住地点头,用欣赏的眼神望着她。倒不是因为她说中了什么,而是我惊叹于她异于常人的想象力。若是有朝一日丽塔退出文坛,那潘西很有可能是代替她的最佳人选。
“你讲的故事很感人也很精彩,可惜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皮笑肉不笑地评价道。这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我捡回半条命后便回到了英国。然后遇见了德拉科。”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勉强算是圆了谎。
潘西似乎认定了我已经失去魔力的事,笑嘻嘻地揽过我的肩膀。
“哑炮就哑炮呗,反正你那点魔力也跟哑炮没什么区别。”
“当初学期末的告别会上我还真为你难过过一小阵呢。”
“是吗?”我弯起嘴角,不留痕迹地挣脱了她的手,“那你哭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潘西回了我一个假笑。
在旁人眼里,我们可真是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