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奔跑吧》三七啊

4、第 4 章

　　大一大二节目报上去的数量差不多，两个年级节目穿插进行，舍友F的情侣对唱加告白仪式结束后正巧是A的慢歌独唱，所以候场室内我就再次遇见反复练习表演动作的浮夸A。每一句对应的动作和表情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手上动作繁复缭乱又毫不违和，像是行云流水般一套太极拳，E的女友居然还能看出星星眼？和A相谈甚欢。

　　E的机械舞一下场就被F拐到候场室准备喷花小礼炮，在观众高呼的再来一个的热情下，连返场都没得返。

　　F趁着女友和A交流相互欣赏探讨舞台表演心得的空档，肢解一根喷花小礼炮，开膛破肚，掏心挖肺，把里面五彩花碎片搜罗得干干净净。

　　“说好的锡箔纸呢？”我看这暴力场面实在过于仓促，便猜到这小子忘了买道具。

　　“一物两用，懂不懂？”

　　“啊~成吧。”其实我心里以为撒花这项过于刻意营造气氛的举动会因为忘买而被砍掉，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你们仨在嘀嘀咕咕什么呢？”F的女友将吉他递给F，“咱俩再合一遍副歌吧，下一个就是我俩了。”

　　F接过吉他，扫了一把弦，声音像有型的波动填满教室，被墙壁吸收进去，我看着A扰乱节奏的波动走出教室后门，还撞了一下木椅子的边角，椅子摩擦地面的响动藏进欢快的旋律，就像它的边角砸进A的裤腿，我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那根腿骨的讶叫。

　　A仓促的连门都没带上就直直进了厕所，人嘛，免不了三急，我抓了抓棉衣口袋里的碎花，手指在几片纸花摩擦下得到放松，毫无感情的撒花机器一定会找准时机。

　　上一个节目显然有些拖沓，但观众仍旧大力鼓掌以示鼓励，我，一个工具人，把那个被A撞得歪斜的椅子搬去舞台中央，看了一眼观众席，额呵，满登登跟春运期间候车室似的，人太多，不由得手心出了一层汗。

　　F牵着女友挎着吉他和我错身，我用心底默默给他勇气的眼神望过去，又被他俩溢出来的甜蜜给挡回来，得，爱情才能给你勇气。

　　“他俩配合的还挺好。”E手握花炮鼓起掌来，炮筒碰出沉闷的声音。“不枉费我听了三天的吉他伴奏。”

　　一曲终了，掌声阵阵。

　　“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想对师妹说一句：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F转身朝师妹单膝跪下，缓缓递出一戒指，然后频频向候场室门口的我俩使眼色。

　　观众席那股躁动的热浪传到舞台，那应该是喜悦汇集成的能量，令我走路的脚步也轻快起来，大概每个人都融进幸福里面了吧。

　　“啪啪！”E接连放出两个花炮，彩线划出抛物线奔去空中，还带出一片彩色画纸，它们绚烂的在头顶绽放顺便落在我的头上，显然E手偏了不止一点。

　　机智如我，双手齐用，人造纸花雨，紧急救场。不知是谁扯出一声：“在一起！”场内又掀起一波“在一起，在一起！”的呼声，两位小情侣也涨红了脸，一人深情一人娇羞，然后他俩像是结婚典礼才出现的场面似的开始带戒指。

　　撒花机器的职责尽到，我就撤回候场室。

　　后门依旧半开，我能透过那看到从厕所的灯光照在墙上的方形，那时候的我可能是因为要整理一头的斑斓花纸就去厕所那边借着镜子照照，其实潜意识也不断提醒我A在里面，并且他可能因为上厕所没带纸而没赶上节目。

　　生理反应往往先于我的大脑对于声音的处理，在产生和牙刷刷舌苔而产生呕吐的奇妙反应后，我才意识到有人在厕所隔间里呕吐。

　　我站在镶嵌一面宽大带有些许水渍的镜子的洗手池旁，盯住四个关闭的隔间，声音最后以一声深呼气作为结束，正数第二个隔间的门缓缓打开。

　　我几乎以隔间转动的三倍速转过身打开水龙头，开始毫无意义的搓手，因为水流流速而起的泡沫成型又消散，在拇指间涌动。

　　我察觉到隔间内的人迫近的身影，在我假装搓手的间隙他已经打开我身旁的水龙头开关，有时间间隔的水流和谐成一个频率，透过镜子我瞄见A用双手接了一捧水，漱口，脸色有点难看。

　　“你，没事吧？太紧张了？”

　　我似乎捕捉到A抬头后一瞬间的呆滞，转瞬间又被笑意取代，这两种真实的表情弄得我不着头脑。

　　A吐出漱口水，眼睛亮晶晶的说：“师哥，你舍友的节目快结束了对吗？”

　　“啊，对。”

　　“嗷，那我得赶快去准备了。”

　　说完A就草率洗了把脸，离开。

　　看起来不像是紧张过度的样子啊，我想，丫肯定是吃到食堂的隔夜饭了。

　　这个想法在我看到他的慢歌表演后更加肯定，歌词配乐都很优秀，可就是这个拍子整整快了一首歌。

　　“这个拍子......”E抓了把头顶的头发。

　　“这个节奏感......”F忍不住跟着节奏唱出声。

　　可A还是做起高举右手挥舞的动作，自信爆棚，甚至还不忘往候场室里wink一眼，笑容比我刚才洒出的花还绚烂。

　　我尽力用口型反复强调慢了一拍，慢~了~一~拍！A点点头，微笑着向我比出大拇指。

　　我：......

　　E和F在慢半拍的节奏中放弃，齐齐朝着慢半拍的A比出大拇指的鼓励，毕竟自信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