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闱之争》石锅小笼

53、第五十三章

　　赵邚冷冷地，居高临下看着傅蓉落泪。当着皇帝的面，污蔑赵邚推倒她，傅蓉的手段也实在是太过幼稚。但在皇帝面前演戏，一定是有底气。她又转过头，去看高高在上的父皇。什么都在父皇的一念之间，不管是对哪个子女亲近，还是要把哪个女儿当货物一样送出去，或是现在，不顾是非曲直把亲生女儿训斥一顿。

　　赵邚知道，她心里是挺憋屈的。怨恨母妃没有回头，甚至在死前不曾托人送过一个口信。又怨恨父皇对她冷淡，让她在后宫讨生活。要她说，生出不养不如不生。

　　她这么想着，挂上淡淡的浅笑：“倒是无妄之灾。若儿臣要用手段，为何偏要在父皇面前卖弄。”

　　皇帝皱起眉头，刚才侍女去扶傅蓉挡住了他的视线。可正如赵邚说的，到时候去了洛安，她有得是机会何必在乎此时。

　　“就是因为如此，你才趁此机会故意落我脸面。”傅蓉眼神转到魏夕沅脸上，“想让二皇子以为我故意跌倒赖在你身上，让二皇子厌恶于我。”她双手捧着脸嘤嘤嘤哭了起来，“皇上，看在长公主的面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不然，不然傅蓉出得了丰京，也进不去洛安啊。”

　　皇帝大约也是头一回见傅蓉示弱哭泣，言语中又提起了长公主，让他不免有些心软。可去看自己的亲生女儿，除了刚才冷冷那句，没有辩驳没有任何求情哭诉，只是这么疏离地望着他。皇帝开始恼怒起来，他忘记了十年来对女儿的冷漠，却想着眼前亲生女儿的疏远。

　　“放肆，和亲文书已下又岂能反悔。”皇帝皱了皱眉，不去看赵邚，“刚才或是误会。”

　　“皇上，就算是误会，傅蓉还是害怕担心。”傅蓉止住哭泣，眼泪汪汪地望着皇帝，“若是皇上能赐金口玉言，保住傅蓉性命，傅蓉才敢在公主手下生活。”

　　魏钦德一愣，立即想起之前他赐给傅蓉的鞭子。现实发展同梦境略微有些不同，但主线还是一致的。之前，不管是赵邚还是傅蓉，最后还是会落入阿沅的府中。只是梦里是他赐婚，现在傅蓉为媵妾。那梦里是他赐傅蓉御赐之物压制赵邚，现在反倒是西夜皇帝吗。

　　果不其然，皇帝犹豫片刻，又望向赵邚。他想只要女儿露出一丁半点求饶恳求的神情，他就不管赵邚。可惜，赵邚还是站在那里，风光月霁，全无被众人目光打扰的窘迫。她留意到皇帝的眼神，转过头笑了笑，似乎毫不在乎皇帝会做什么决定。

　　皇帝微显愠色：“既然如此，朕就，”他沉思片刻，“赐你金如意一枚。你们二人虽是姑侄，但年纪相仿，更要同心协力相互扶持。”他眼神快速扫了赵邚一眼，“私底下，不需要那么重规矩。”

　　赵邚呼了口气。对她来说，傅蓉最想要的就是父皇说一句你们两人平起平坐吧。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私底下不要重规矩也差不多的意思。那金如意又是什么意思，希望傅蓉生活如意，那她呢？

　　傅蓉先谢恩，赵邚才转过身直面父皇盈盈下拜：“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一通打量，又是想起泠妃也是这幅疏离的模样，对赵邚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父女之情，也禁不住发冷。他挥挥手，示意回宫。众人又是拜倒恭送，皇帝走远了情不自禁回头看去人群中笔直站立的赵邚，却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自己委实老了的感触。

　　身边大公公小心翼翼笑道：“皇上，说不定后年三公主便能传来喜讯呢。”

　　皇帝叹了口气：“朕总觉得，邚儿去了洛安，朕便再也见不到了。”他停顿片刻，又问，“刚才朕给傅蓉赏赐，邚儿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仇敌似的。委实让朕心寒。”

　　“老奴斗胆，三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公主，那傅蓉是外戚。怕是三公主觉得委屈。”

　　“委屈？！朕给了她十城封地，那傅蓉不过担心没有依仗。何况，她毕竟是长公主的孙女。朕让她们相互扶持怎么了，赵邚就该好好照顾傅蓉。”

　　“是是，皇上说的有理。定是老奴想错了。”

　　皇帝又叹了口气：“陪朕去清韵殿走走罢。”

　　皇帝离开，让底下人都松了口气。赵邚不想再待，场面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她待着又有什么意思。她转过身看向被侍女抱起坐上轮椅的傅蓉，轻轻笑道：“长安何必如此担忧。”小玉这时也走到赵邚身边扶住她。赵邚笑着回转头冲小玉点头，“前日本宫还对小玉说，长安呀，本宫是必定要保她性命一生的。”

　　傅蓉眯眼看向赵邚，这还是头一回赵邚在她面前摆出公主架子。难不成刚得了封地封号就得意起来？真是可笑至极！赵邚长于宫中，大约还不知道那皇帝给她的十城封地，其中七八座早就被洛安占了罢。特别那洛州公主封号，就实在可悲可笑。洛州乃十城中洛安迈进的第一步。

　　傅蓉冷笑：“洛州公主，刚才皇上说了，让你我私底下莫要重规矩。你难不成忘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吗！”

　　“长安，父皇是为你着想。可本宫，也不想让你背着不懂事不懂礼仪的名头，伺候在本宫身边呀。本宫如今费心费力同你说话，还不都为了你好。”赵邚幽幽叹了口气，转过去向太子笑道，“太子哥哥，我有些头疼要先告退，恕罪。”

　　太子爽朗笑道：“自家兄妹，不用那么客气。”他向赵纶招了招手，“你同你三皇姐最为要好，替本宫陪你三皇姐回去罢。”他不愧是面面俱到的太子爷，又笑着对傅蓉说道：“你身子不好，若是想早些回去休息，也是无妨的。”

　　赵邚不管其他，稍微欠身行礼边走。赵纶跟在其后，发现皇姐走得飞快，心里知道皇姐必定是不痛快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些话能安慰只能默默跟着。

　　走了一段，赵邚冷静了下来，脚步渐缓：“你看我们那父皇，真把傅蓉当做亲生的了。”

　　赵纶也是不服气：“就摔了一跤，泼了皇姐污水，还莫名得个金如意保她如意平安。真是气死我了。阿姐也亏是你，要换做我，早就嚷嚷起来。”

　　“要是嗓门大有用，我呀，定要双手叉腰恶狠狠痛骂一场。”赵邚哈哈哈笑了几声，神情再次转阴，“父皇大约还以为给我浩大的恩赐，什么封地啊，那些早就被洛安占了。如今我还顶着洛州的封号嫁去洛安，真是自取其辱。”

　　“那阿姐，怎么办？而且，我也闹不明白，你做什么一定要传傅蓉的流言！要不是那流言，傅应台还不至于去求父皇。”

　　赵邚“嗯”了声，和小玉对视一眼。她们两人是商量过得。按照既定的路线，傅蓉是要嫁入魏夕沅身边，那么干脆让她做小，让她在赵邚眼皮子底下生活。既能打压傅蓉的嚣张气势，又能保证傅蓉活着瘸着。当然，这些是无法对赵纶说的。

　　“我是妄想了。”赵邚笑了笑，“我以为父皇好歹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哪里想到……”她低下头叹了口气，“阿纶，如今阿姐只有你能帮我。好好在西夜活着，阿姐也会为了你在洛安有一席之地。”

　　赵纶闷闷应了声，打起精神说了句：“离阿姐出发还早呢，父皇是说等到九月出行。”赵邚点头，却有点奇怪。她记得梦中出嫁日期还有两年，此时却提早了。不过，现在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婚期提早倒也不是那么奇怪。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魏夕沅从不远处走来。淡淡说了声：“见过两位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今天真是见鬼。傅蓉客客气气说话，魏夕沅居然也是客客气气说话。赵邚抬头看看天色，没有日月逆行的奇观。

　　赵邚点头，赵纶看了赵邚一眼也不走了，站在那里等魏夕沅高论。这魏夕沅高论倒是没有，他只说：“三日后，我便要回洛安，等你九月出发大约要到年末我们才能再见到。”赵纶摸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皇姐，我先去旁边坐一会儿，你们聊完再叫我。”他一溜烟跑了，魏夕沅却笑了笑：“五殿下深得我心。”

　　赵邚收回望向赵纶的眼神：“十二月罢，我同傅蓉便能一同见到二皇子。”她之前有疑虑不解，直接问出口，“二皇子同大皇子交换了什么？”

　　魏夕沅笑了起来，“你真是了解我皇兄，从不做亏本生意。他要价很高，恰好我能给，就换了。”他不愿意多说，却补充一句，“傅蓉是买一送一，我本不愿。”

　　“那真是多谢二皇子厚爱。”赵邚勉强勾了勾嘴角，你们两个交换倒是谁都不管我的意愿。但是这么相比，反倒是魏夕沅要来得靠谱，魏钦德只是说得好听。当然，她不会以为那魏夕沅是因为心悦她的缘故，如果要猜，也是不甘心被她几次三番拒绝而已。

　　两人同时沉默起来，似乎都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还是魏夕沅打破了沉默：“最近，还做那梦吗？”他看向赵邚，梦境中的罪过他也不晓得要怎么弥补。如果是因为偏爱傅蓉，那他帮着把傅蓉的腿弄残了，算是补过了吗。

　　赵邚摇了摇头，说起来确实神奇。自从傅蓉替代她腿出事之后，赵邚一遍遍重复的梦中残酷一幕便没有再出现过。

　　魏夕沅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想，只要噩梦不再扰人，赵邚总有一天能将梦境和现实分离，能够看见站在她眼前活生生的魏夕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