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闱之争》石锅小笼

52、第五十二章

　　赵纶有些不明白阿姐了。在他看来，女儿家待嫁总归是羞怯的，带着一丝甜蜜和对新生活的期待。同洛安的和亲，不能憧憬靠着公主身份永远的一夫一妻，但总不见得喜欢有第三人出现在他们两人之中吧。而且，就算怀着为西夜苟延残喘的目的，但把自己将来的婚姻摆出来给众人当做谈资，想想也觉得很难受。好在他聪明没有多说，拿了主意便去找太子。

　　剩下日子过得飞快，朝上对傅应台的议论降下帷幕，毕竟皇帝不发话，就算血溅三尺也是无用。不过，底下的流言却沸沸扬扬起来，说是傅应台为了傅蓉能嫁入洛安皇室，宁愿以媵妾身份伺候于三公主身边。

　　流言闹闹哄哄，对赵邚无害，反倒让傅家恼羞成怒。丰京重地驻军归了赵纶，傅应台动不了。他又不能将藏起来的军队浮出水面。也是流言太过难听，一时脑子冲动，动用了丰京府护卫军搜捕散播流言的人。

　　丰京护卫军肩负保护丰京重任，其实也算是专属太子的私军。毕竟是保护皇城安全，自认要对皇家言听计从。这回傅应台为了扫除流言，动用了护卫军还没禀告太子，太子心里实在是恼火，却又有些窃喜。用傅家擅自动兵的名头，御史是呕血参了几本。虽然没什么大的实质作用，但让皇帝恼怒斥责傅应台，作为太子在朝堂上与傅家的争斗，可算是落下浓烈一笔。

　　之前太子也向傅应台投过橄榄枝，可母族和傅家斗得正欢，傅应台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要不然，按那两位小心翼翼又自认精明的皇后太子，是绝不会允许有其他皇家兄弟站在朝堂。也多亏打擂台，让如今的局势，成了赵邚把赵纶一步步推上舞台的良机。

　　太子寿宴，之前的赛马出了事，这回就安安全全的大家聚一起吃顿饭得了。但皇家的脸面依旧，在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口立起了戏班子唱大戏，与民同乐。

　　而自家的席面是摆在东宫，邀请的都是亲近的臣子和手足，当然还有魏家那两位。赵纶和赵邚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太子坐在最高位，看向左手席面上，赵纶正和赵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笑得极为开心。太子捏着酒盏笑了笑，这回流言冒起，还是多亏了赵纶的主意。瞧着对阿邚姐弟情的，编排起流言毫不犹豫。阿邚要是知道都是出自赵纶口中，不知作何感想。

　　席上自然是奉承不断，太子面露得色，感觉离皇帝之位已是一步之遥。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突然有人小跑至太子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太子神情微变，又笑道：“哦，本宫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傅大人府上的傅蓉也来给本宫添喜，快请快请。”

　　傅蓉是被人侍女推着进来。傅蓉仰起下巴，根本不在乎来人眼光，似乎她是被恩准不用站起说话，而不是腿瘸只能坐在轮椅上。她眼神转了一圈，落到赵邚脸上，哼笑几声，才转过去向太子请安。挥了挥手，自有侍从捧着锦盒上前：“太子殿下，这是民女特意为太子殿下准备的生辰礼物。”

　　赵邚轻轻呀了声，赵纶也是吃惊。他压低声音：“阿姐，那傅蓉自称民女真是少见。难不成腿坏了，脑子倒好了。”

　　赵邚小声说道：“怕是傅大人狠狠教训了一番吧。毕竟，这回是腿，下回就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呢。”

　　“傅蓉客气了。也替本宫谢谢傅大人。”太子客气说道，他当然要把赵纶赵邚这两枚棋子用到竭尽。指了指赵邚身边的位子，“伺候傅蓉去那边坐。阿邚，替本宫照料傅蓉。”

　　赵邚忙站起应了，又笑笑看着傅蓉在她身边落座，才坐下。傅蓉坐下后便冷哼道：“是你传的流言，居然说我要做妾。”

　　“傅蓉你又说什么胡话。二皇子可是皇子，再低你也得是个良人吧。”赵邚露出温柔的笑容，一字一句回应，“不过，这流言大约也是你自己传出来的。真是可怜见的，为了嫁给二皇子真是连名声都不顾了。”

　　傅蓉一瞬间暴怒，片刻后却又立即克制下去。赵邚斜睨又转过眼神，看来傅蓉克制的很好，就怕是有大招。赵邚想了想，又笑道：“傅蓉，我一直以为你心气极高，不过如今看看，你到是能屈能伸的。”

　　傅蓉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腿不能行，还被流言缠身，若是一般人必定会躲在闺房。可你现在坦然出席太子哥哥的生辰宴，不惧那些探究的眼神。说真的，我也是极为佩服呢。”

　　傅蓉顺着赵邚的话音，眼神换换扫视一周。不知道为什么，刚还没发现，如今一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带着嘲讽和探究的。她气极，恨不得将手中的酒盏砸到赵邚脑门上。可是，想到叔父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让她一定要忍，而且，这回一定要让赵邚当众发怒，这样她就能博得所有人的同情。傅蓉深吸口气，冷冷哼了声。

　　傅蓉又不蠢，她只是太骄傲了。天生娇子，只差是姓赵，其余哪点比席面上的皇子皇女们差。甚至，因为傅家的权势，和皇帝对祖母的特别优待，让她几乎能凌驾于不受宠的皇族之上。这种优渥感，却在面对赵邚的时候，被打消的干干净净。她从之前对赵邚看不顺眼，到如今，是真的恨极了赵邚。

　　傅蓉调整好姿态，冷笑：“我能来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信不信，若我过几日摆赏春宴，不管流言纷扰或是我不利于行，照旧有的是人捧场。”

　　“那是自然。傅家的号召力，我一向明白。”赵邚拿起酒盏掩住嘴唇。她发现，她同傅蓉说话时，场上就算有人在嬉笑敬酒，可耳朵还是死死盯着她们，想听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也是嘛，毕竟现在她同傅蓉，像是话本中争夺佳人的对立角色。换做她是旁观者，也想热情参与一下。

　　傅蓉听出赵邚的意思，她是说，别人就算来也是为了傅家的面子，而不是她。傅蓉原本是生气的，可转念一想，傅家的脸面和她为何要区分开来。若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姓赵，谁来捧场。叔父给太子的评价就是，蠢得要死。提携了一个劲敌，还自鸣得意的。

　　傅蓉眼神落到赵纶脸上，他倒是不在乎似的。勾起嘴角笑道：“五皇叔同三公主真是形影不离，若不知道你们是姐弟……”

　　“住嘴。”赵纶神情严肃。他在军营待了那么久，又在朝上历练，早就不是之前的模样了。傅蓉故意挑衅，赵邚还能同她口舌争论，赵纶不用，两字就解决了。

　　傅蓉恨恨别过头，叔父让她同赵邚起争执还真是有点难。她说的每一句话，赵邚都能轻轻巧巧推回来。落到赵纶身上呢，她还真有点害怕赵纶凶巴巴的模样。好吧，她心想，只能再等时机，反正快了。

　　果然，傅蓉没等多久，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出现，众人纷纷拜倒高呼万岁。等太子伺候皇帝落座，魏夕沅终于忍不住往赵邚脸上看了一眼。和亲的文书，是今天宣布。一旦文书到手，他一定会让赵邚忘记梦中他凶残的模样。

　　魏钦德好整以暇，慢悠悠地捏起酒盏喝了一口，内容已经知晓了，对他来说没什么惊喜。再者说，退一步是为了能更进一步。何况他有个魏夕沅没有的优势。魏夕沅再怎么算计，也没办法进入赵邚的梦境。

　　皇帝已经说了几句勉励太子的话，太子双眼饱含激动的泪水，口呼万岁。说完赏赐，皇帝咳了一声。太子知道重头戏要来，乖巧地站在皇帝一侧。

　　皇帝看向魏氏两位兄弟：“洛安大皇子和二皇子带着洛安皇帝诚意而来，想同我们西夜缔结秦晋之好。朕亦十分欢喜。阿邚。”

　　赵邚被叫到名字，飞快走上前，双膝跪地。片刻后，又听皇帝叫道：“傅蓉。”傅蓉被推着上前，她不能落地，侍女抱起她，让她跪在地上。皇帝看了看眼前两人摆摆手，大公公双手将文书奉过头顶，见皇帝点了点头，便打开大声朗读。

　　赵邚跪在地下，神思却有一些恍惚。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最终还是同魏夕沅和亲。那魏钦德是怎么回事，摆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却还是要让给魏夕沅。不对不对，赵邚心想，上辈子她不能肯定，这一世魏钦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除非魏夕沅同他做了交换。

　　“册三皇女赵邚为洛州公主，赐洛州及文州等十城为其封地。册傅蓉为长安郡主。为洛州公主媵人，同去洛安。”

　　赵邚哂笑，到底还是回到了原点。不过，她又打起精神。这一世，赵纶会有长进，宋家军早早浮出水面。而傅蓉的双腿替代了她的。不管如何，也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吧。她想到这里，便觉得万事皆有可为。嫁了又如何，只要西夜安存，她便随时能够回来。而且，傅蓉硬要做妾，也真是有趣。等到了武王府，也得让傅蓉试试她当年的感受。

　　高呼谢恩，刚想站起来，傅蓉却在一边拉住她的衣角。赵邚微微皱眉，嘴里还笑着说：“快来人，扶郡主起身。郡主莫要客气，以后你我二人还要相伴同去洛安呢。”

　　那侍女来扶傅蓉，赵邚也是同时想抽回衣服站起。却不想侍女抱着傅蓉跌了一跤，傅蓉一下子重重坐在地上，手上居然还捏着一小片从赵邚衣角撕下的碎布。她左右环顾，刚才还一脸骄傲的模样，此时却无声地流下眼泪。平时傅蓉一直高傲示人，此时难得一见的脆弱，瞧着倒是很让心疼。

　　赵邚来不及去扶，那侍女却咚咚一下一下给傅蓉磕头：“郡主，不是奴婢的错。是，是，”她转过头，飞快看向赵邚，又惊恐地回转头，继续用力磕头，“郡主，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