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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也算是一种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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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王子周季入住星玉府已经有半个月了,除了每天在府中的书院同兄弟姐妹们一起上学,其余的时间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帝王家的孩子虽然是锦衣玉食,进出内外都有人照顾着,但是说到底还是没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之前在开阳宫的时候,有一个贴身的小宦官叫来喜,可是碍于祖上规矩并不能把他一同带来星玉府,再加上这里的管家把自己在星玉府住的地方,装扮和自己在开阳宫的时候几乎一摸一样,他总想着有什么事情能和来喜说一说,可以每当他一喊人的时候,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人,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周季也很想同住在府中的其他王子公主交流,可是在府中亲近的多是同母的关系,虽然周季也有一个同母的哥哥名为周让,但是周让他大十五岁,十八岁时就入军营,出入沙场,上阵杀敌,很少与宫内联系,幼时仅剩的一些记忆也早已模糊了,而母上徐氏,在周季出生时难产而死,如果不是在宫中那几年有来喜和他作伴,恐怕周季会孤寂的要死。
现在同样孤寂的要死的还有苏启,来府里半个月了,除了宝生偶尔能给他带点东西吃喝,和他聊聊天,其余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一次抓到一只耗子,苏启没有打死,反倒是自己养了起来,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好运,心想着有它在,好运就会来的。直到有一天,好运被别的院子来的野猫给吃掉了,这下子可好,好运不仅没有来,还被带走了,而且走的很彻底。
记得福安说过没半个月会有人来这把木炭运出去,苏启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能正大光明的出来走走,来个十个人,每两个人推一个小车,来往的运送木炭,等他们装完,自己把院门锁上,再送他们到外院南门的外门,真是太久没活动了,离开那个全是灰尘的破院子,呼吸都变得十分自在了,苏启闭着眼睛,感受着这短暂的自由,这是听到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哟哟哟,好大的官威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孙大海,就是那位给苏启安排了这份差事的管家,其实苏启本没看到他,但是孙大海心里可来着气那,好不容易自己赚了一大笔,没想到自己藏的金子却被人给偷了,这会他看到苏启,又想起了这回事儿,心里不痛快。
苏启这几天也听宝生说了不少外院的鸡毛蒜皮,也大概知道孙大海是个什么货色,所以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只是撇了他一眼,就走了。
这让孙大海更加生气了:“哟,刚来没几天,就这么牛气了,你不就是个看破烂的吗,你和你那破烂过一辈子去吧,傻子我们走。”
站在孙大海边儿上的人足足比他高了两头,赤着胳膊,露出来的四肢粗壮有力,看是眼神有些涣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听着孙大海叫他傻子,应该是真的不聪明。
闲散了许久的苏启,感觉今天很充实,在没有了刘探的教导的日子里,一个人的自己,仿佛有了更多的时间和自己对话,关于自己的身世,关于复仇的事情,关于如今的处境,他也想到如果余下的人生就变的如此平淡,复仇之事必然会变成遗憾,可是人生又怎么能避免遗憾。
可是现实就是,想过平淡的人生是十分困难的,毕竟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惹到了小人,昨天苏启在外院对孙大海爱答不理,孙大海可是个记仇的人,搞来的泻药,在送给苏启的吃食中动了手脚,孙大海下了很大的量,苏启对于一些药物还是有判断的,但是以往府里给他送的东西味道也是很奇怪,所以现在也不在意了。
这下子可好,本来清汤挂肚的,现在简直就是空空如也了,当初刘探在他身上,用烙铁,或是用百只食虫在他身上,苏启都能忍过来,但是肚子疼这种难受,是另一种境界的极致折磨。
开始苏启只是觉得腹中阵痛,跑了两次茅厕,后来他的双腿开始发软,苏启不是懒得再跑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他用最后的意志,找来一个木头,放在墙边,直接坐在上面,他倚着墙壁,面目苍白,开始怀疑人生。
到了晚上,宝生借着月色,又来找苏启,见到苏启闭着眼睛,依在墙上,面目苍白,十分惊讶,以为他已经走了。
宝生痛哭:“哎呀,你说说我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个能交心的老乡,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走了啊。”宝生哭的很伤心,在换气的时候,猛吸了一口气。
“呕。”毕竟苏启还是坐在用来如厕的木桶上,气味自然是不小的。
“我可怜的老乡啊,都说人死了会腐烂,你这人都臭的也太快了吧。”宝生抱着苏启的身体。
“别,哭了……”苏启挤出了很小的声音。
“我怎么能不哭啊,我难过还不让我哭吗,可怜的苏启啊。”宝生委屈着说。
“我没死……”
“你死不死的和我什么关系,我老乡死了。”
“我,是……苏启。”
“哦,这么巧吗你也叫苏启啊?”宝生哭的太伤心了,都没注意到声音是哪来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苏启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宝生高兴的说:“你没死啊,你没死啊!太好了。”破涕而笑,之后又是喜极而泣“太好了,苏启,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被这泻药折腾的没死也离去世不远了。
“水。”苏启说到。
“好好,水,我给你倒水。”宝生连忙去倒水,喂苏启喝。
光线很暗,苏启能感觉到宝生给他喂水的时候手都在抖,能感觉到这水有微微的咸味,估计是宝生的泪水不小心滴了进来。
苏启生平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哭的这么伤心,而且还是因为他而这么伤心,他感觉到心里暖暖的,这位“老乡”,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是那种值得依赖,而且可以依赖的感觉。
喂完水后,宝生问:“还要吗?”
“够了,谢谢你。”
宝生擦了擦鼻涕:“哎,有什么谢不谢的,咱俩可是老乡啊。”宝生是个真性情的人,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那副丢脸的样子,继续关心苏启问道:“对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坐木桶上做什么啊。”
“昨天去运木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蓝衣管家,我忙着运木炭没搭理他……”还没等苏启说完,宝生就接话了:“他边儿上是不是还站着一个傻大个儿?”
苏启点了点头。
宝生一拍手:“孙大海,他的金子被人偷了不痛快,又找不到是谁偷了,所以拿你个新来的撒气,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欺负别人,不关我的事儿,但是欺负我老乡,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事儿不用你管,包我身上了。”
看来宝生对于孙大海本身就是有偏见的,再加上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二十两黄金,而偷东西的人是宝生,但是却让苏启做了出气筒,宝生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宝生刚要走,又转过身回来,从衣服里拿出了半张饼:“这是我,今天剩下的口粮,你肯定饿坏了,你先吃吧,明天我会找机会给你送吃的过来的,府里送来的东西你就先不要吃了。”
宝生平时大大咧咧的不管多脏席地而坐,满手的油直接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但是真是遇到了事情,心思还是很缜密的。
宝生走后,苏启挣扎着起身,虽然落魄,但是只要还有一点力气,他也不想自己坐在粪桶上吃东西,这剩下的半张饼有些硬,苏启把它敲成小碎块,含在嘴里,等变得软一些的时候,再咽下去。
然而他并不能饱腹,毕竟那泻药,已经伤了他的肠胃,刚刚吃进嘴里的饼,没停留在腹中半响儿,就离开了。
苏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连喝了几大杯的水,以水充饥,满满的饱腹感,却没有任何的满足感,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艰难的移动着,拖着自己劳累的身子摊在了通铺上。
长夜漫漫,只能等着宝生明天来拯救他了。
第二天早上,宝生来的很早,说来宝生真是一个细心的人,知道这泻药伤人肠胃,便在白粥里加了些药性温润的药材,苏启看着宝生,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活菩萨。
宝生不同以往,小心的把白粥递给苏启:“这么点儿时间,弄齐这里面的药材,可不容易啊,你先吃吧。”说着又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包东西。
“这里是生米,你这几天就自己煮白粥喝,然后加一点点盐,吃完饭,半个时辰之后你再把这边的药材拿出来煮了,我都仔细的一份一份的分好了。”宝生耐心的讲解着。
苏启在一旁看着他,想着以往生病或是受伤了都是自己扛过来的,如今见到宝生对他如此的好,倘若苏启要是个女人,真想将自己许配给他。
这也算是一种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