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事》猫叹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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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苏陌便离开了天蝎堡。

　　她离开天蝎堡的时候，没有人挽留或送行——许峒的跟班早已把昨晚在挽香院的事情给传开了，谁会去跟一个打自己主人耳光的小姑娘凑近乎？苏陌把告辞的书信交给了陈总管，拜托他转递给许峒。就这么简单的，她离开了。

　　苏陌走的非常轻松，可是出了天蝎堡绿树掩映的大门后就没那么豪情了。她身上除了十个铜板，什么钱都没。十个铜板？只够买两个包子！！！

　　苏陌喃喃自语：“四师兄，二师姐？你们在江湖里是怎么闯过来的啊？哪儿能弄出银子啊！教教小师妹吧！”

　　苏陌连青城的门都没出。

　　要回青海，首先得弄到回青海的钱！

　　她想了很多法子，包括考虑去做苦工，可是没人要她，因为她是个女的！苏陌临行前，师傅吩咐过‘不可以武艺行窃’，于是苏陌连个馒头也没敢偷。就这样饿了三天，终于体会到那蒋氏为什么会跪在许峒门前哀求了。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她一咬牙。怕什么，没饭吃，她可以在野地里打野食，没银子，就是没法住客栈而已，反正现在已经初夏了，没那么冷，在野地里将就一阵子也无妨。

　　于是苏陌出了城。到了城西林子里，她吃了两个野李子，还真抓了只漂亮的山鸡！

　　谁知这野食也是不好打的！苏陌点了篝火刚要烧鸡，就蹦出两个人来，非说这林子是什么张员外爷的，所以这山鸡也是他张员外的，她这是偷了他人物品，犯了法，不许她在此处‘狩猎’，还要归还山鸡！苏陌气坏了，当然不服，那二人就吵着要到官府理论，苏陌说：“我怕你？！去就去！”于是就闹到了官府。谁知那知府大人一看苏陌土里土气一身补丁，二话没说就判苏陌有罪。苏陌不服，可还没争辩几句，就被关进了牢房！以苏陌的本事，要打翻一竿兵丁逃窜出去，绝对不在话下，但是她记得临行前，师傅无极子的嘱咐：跟官府的人通常不能以拳头来应付，而是要靠嘴巴说理。于是苏陌还在考虑‘这是否这通常的范围之内’的时候，一把枷锁已经套上了来，把她带走了。

　　苏陌的情绪简直落到了冰点以下。她单纯的人生里，还没有遇见过如此的挫折呢。

　　苏陌在监狱里关了三天之后，牢房里来了个人，高长而矍铄。而这个人，她苏陌还认识。

　　“陈总管？！”她惊异的叫出了声。

　　××
　　苏陌跟着陈总管拾阶而上，来到天蝎堡西院搏云轩。许峒正安坐在院子里面悠闲的吃茶。看见苏陌进来，他有些嘲弄的牵动嘴角，将茶盏放在了石头桌面上。

　　苏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许峒挥手示意陈总管可以下去了，然后开口说：“几日不见，苏姑娘安否？”

　　苏陌吞咽下一口恶气，没接茬。

　　许峒接着说：“我以为，象苏姑娘这样知书达理的人，对恩人至少会说个谢字。”

　　对这一番挖苦，苏陌心道：谢你个头啊！她拱了拱手，回答说：“所谓大恩不言谢，你的恩，等我日后有机会再报吧！”

　　许峒微微一笑：“岂敢！我这样终日醉卧烟花巷的龌龊汉，不敢担当苏姑娘一个谢字，更何况报恩了？”

　　苏陌听他句句讥讽，咬了一下嘴唇，心里骂了一句‘酸文嚼字的家伙’，嘴里却客客气气的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只听身后一句严厉的“站住！”苏陌只有不情愿的驻了足。

　　“你把我这天蝎堡，当成是什么地方了？可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苏陌咬着嘴唇没动。

　　“跟我说话，要面对着我！！”

　　好半天苏陌才转过来，充满仇视的瞪着许峒。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瞪了半天，最后许峒仿佛有些泄气，说：“好了好了，你这样的怪人真是少有。”

　　半晌，苏陌说：“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怎样？应该问问你自己，你爹要你怎样？”

　　“我爹要我效力天蝎堡......”

　　“看来你还记得。”

　　“是你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我可是要求过的。”

　　“可我也没让你走。”

　　苏陌住了口。他的做法，就跟逼她走也没什么两样，况且发生的事情也实在让她觉得无法继续留身此处。

　　她赌气般的转过头去看向一旁，“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反正你要我呆在你这堡里又什么事都没有，哪儿也不能去，简直跟关在牢房没什么两样，我可不干。我不需要你赏我饭吃。”

　　隐约间她听见许峒似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叹了口气。她听见许峒的声音说：“我要你做我随行护卫，侍奉我左右。”

　　苏陌诧异的问：“我？侍奉你左右？”

　　“你不肯？”

　　“不不！当然不是！”苏陌连忙否认。她只是奇怪，他俩不是水火不容的吗，怎么他反倒把她拉到他身边儿去呢，那不是等着吵架吗？

　　许峒满意的点点头。

　　苏陌对自己说：看在爹爹的遗言的份儿上，对这位堡主，以后还是忍着点。

　　于是，所谓不打不相识，绕了一大圈，苏陌还是在天蝎堡‘效忠’了。

　　说来也怪，苏陌跟在许峒左右，没有预料的那样发生更多的口角，反倒相安无事起来。或许是苏陌学会让步了罢。

　　她要做的差事，比她想象的要简单许多，不过就是跟着许峒走来走去，任何时候都陪着，当然除了睡觉的时候。除此以外，她简直还成了他的书童，他写字的时候她要磨墨，他看书的时候她只能坐在一旁守着。苏陌懊丧地想：这就是爹要我做的事情么？好无趣啊！

　　为了方便，她被移到许峒住的静心堂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名唤素心斋。苏陌不大喜欢这个名字——素心斋？听起来跟尼姑庵似的，而苏陌受无极子的影响，向来不喜欢尼姑。

　　照许峒的嘱咐，苏陌每个月领取文银十两。苏陌首先去把自己已经开裂的衣裳换了一套。这套衣裳，从青海穿到中原，本来就破旧，经过这风尘仆仆的旅途，如今更加不堪。

　　苏陌到底有女孩子的天性，虽然在青海的时候不大懂得装饰打扮，现在到了中原，看见周围女孩子的穿着打扮，觉得真好看，于是也学着裁这样的夹衫，那样的裙子，头上摆弄出个美人髻，旁边簪朵花。苏陌还跟货郎买了盒杭州的胭脂跟眉黛，学着往脸上擦，觉得描的红不溜秋的，又抹去了大半。

　　苏陌记得那天她一早出现在许峒书房里的时候许峒的目光。苏陌被看的不舒服了，就说：“我脸上有金子不成？”

　　许峒笑道：“金子是没有，就是多了两个猴屁股。”

　　苏陌非常受挫，连忙用袖子往脸上擦。许峒一把拉住她手腕，说：“哎！我说着玩的！其实挺好看的。真的。莫要擦去了。”

　　苏陌不信，非擦去不可，许峒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有由她去，自己落座去看批件去了。结果，那五两银子买来的胭脂和眉黛，苏陌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碰过。

　　让苏陌还有些意外的是，许峒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刻薄严厉，当然和她也不是谈笑风生，相反他俩并不常说话，许峒平日里要看批件，和诸位参事商议事情，再有就是要练功，他练功的时候就会让苏陌回素心斋练功。按他的话说，练功如磨刀，不磨就会生锈，他不想让苏陌连温习功夫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许峒在静心院后院练的时候，就是苏陌在素心斋练的时机。

　　苏陌跟了许峒没多少天的时候，许峒曾经要她和他过过招，先比了掌法，又比了枪法，最后是剑法。许峒除了内功纯厚，掌法上略胜一畴外，其余都远远落在了苏陌之后。比武告一段落，许峒半晌没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最后说了句：“到底是无极大师的真传，许某真是甘拜下风。”

　　苏陌隐隐觉得许峒很失望，突然竟觉得有些内疚，‘是不是应该让让他’的念头还闪过了她的脑海——让一个大男人输给个十八岁姑娘，能不失望吗？苏陌不禁深感自责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