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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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苍茫，暮色四合。
黄昏大凶，恶鬼出行，万物避讳。
博城多山，远郊全是嶙峋的小山峰，沈不回走在山路，苍翠树木间有鬼火飘摇，披着人皮的画鬼抹了暗红的人血，娇俏的尖声低笑；榕婆牵着自己的子孙慢条斯理的剔着人腿；红石女幽怨凄婉的倚在树下，一声一声的唤已经被自己吞吃干净的情郎
沈不回越走越远，山林间雾气浓重，阳光照不进山林，只有从山木阴影中涌出的黑气越发浓重。
他独行于山中，鬼魅魍魉见了他，便依依不舍的跟了上来，鬼童子挡了他的路，歪着头，头上那人肠挽的发髻松了一半，遮住半边脸，只有黑漆漆的唇一张一合，咬着小小的手指吭哧吭哧的笑，对黑鬼母道：“娘，娘~”
“我的心肝，可是饿了。”黑鬼母吃吃笑着，细细的手指干得像柴：“善心人，留下来，施舍我儿一顿饱饭吧。”
沈不回默默问0023：“这是夜未央派来的？原文视角在夜未央那边，没有这段。”
0023：“甭问，问就是世界意志自己延伸。”
沈不回：“要你何用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溯洄一见魔气就蠢蠢欲动，沈不回对外形象一向是人狠话少，一言不合就出剑，剑将出鞘，突然一声鹰隼尖啸，面前的黑鬼母面色陡变，手中牵住孩儿，森然不甘的眼神划过沈不回，慢慢退后，与诸多妖魔一起消失在浓重的魔气中。
什么情况？
沈不回握紧了溯洄，正在疑惑就听一声清凌凌的笑声从高处传来，戏谑道：“听说你是天下第一剑修？我可没瞧出来，不过这天下第一美男，你倒是名副其实。”
沈不回猛然抬头，只见十米远处一颗大树的树梢上坐着一个女孩。
她看上去很年轻，漂亮的脸上有一对清澈无暇的眼，长发像是乌云一样飘散，红裙黑纱，层层的绫罗和轻纱随着她坐的树杈上坠下，在树影间轻飘飘的晃荡，像是一道道阴影。
她撑着下颔，两脚没套鞋履，白嫩的足尖染了红色蔻丹，足背弓起，纤纤如弯月，在树上一晃一晃，含笑的眼看着云烛影。
眉若月沉，眼蕴繁星。
现任魔宫圣女，水情柔。
她是夜未央的情人之一，练得是阴阳合欢术，即采阳补阴，在魔宫内部也没几个敢上赶着招惹她，她作风相当浪荡，对夜未央却是一片痴心，后来为夜未央而死，一个十足的悲情人物。
沈不回站在树下抬头，四目相接中似有火花飞溅。
“你真好看。”水情柔的小指缠了一缕碎发，吃吃的笑：“云家的人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沈不回默默回忆一下，云家好像确实没丑人。
“改日我也去寻几个试试看，云家的人采补起来想必也别有一份风味，皮子这般好，撕下来做个装扮也不错。”
水情柔故意说这话来激怒云烛影，她期待的看着他，期盼能见这位天外天的少城主暴怒的姿态，可惜对方一根眉毛都没动弹，不由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波光潋滟，声音又轻又媚：“少城主不生气？”
“你大可一试。”
“若我试了呢~”
“杀你。”
水情柔一怔，只见那如冰雪般冰冷的人平静道：“你动，你死。”
浓重夜色中山岚层层，云烛影站在涌动不止的魔气内还是如天际明月高不可攀，更不可污染，他根本不用放狠话，因为他本就是天外天的守护神，能震慑群魔不敢侵犯的魔界克星。
好个明月剑，好个云烛影。
“这么凶啊。”
一声低柔的轻笑突然在云烛影身后响起，沈不回的战斗意识让他下意识提剑反刺，同时手指结印拍出一道灵火，趁对方侧身退开时转身，溯洄铮然出鞘，可此时沈不回却已经看清了对方，吓得一掌把溯洄又拍回了剑鞘。
溯洄：？
能让沈不回吓成这样的，自然只有一个人，哦不，一个魔头。
夜未央站在原地未动，拍了拍被灵火溅到的下摆，无辜道：“这就是你的尊师之道？”
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沈不回手指卡紧了溯洄，悄悄安抚了下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微微垂头：“师尊。”
水情柔听到这声称呼便睁大了眼，她从树上跳了下来，脚尖未曾触地，虚虚踩着空气走到了夜未央身侧：“尊主，云少城主跟您还有这关系呢。”
“哼。”夜未央挑起她的下颔，看她嘤咛一声，脸颊绯红，笑道：“好奇？”
“只是属下没想到，一时惊讶。”水情柔笑道：“若是外人知道了这这天下第一剑修是您的徒弟，可有热闹瞧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水情柔狡黠一笑，眉宇中还有三分少女般的天真，虽然知道她在打坏主意，可还是让人不能生她的气。
没事的，亲，我这算什么，反正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料呢。
沈不回忧伤的45度仰望天空——天外天前任少城主都和魔宫大公主生孩子了，我这个现任少城主认个魔尊做师父算什么。
夜未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松了手：“我让你来请他，你在这干嘛呢？”
“属下一时为少城主的美貌所惑，没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才耽误了时间，还请尊主恕罪。”
水情柔俏生生的模样实在可怜可爱，夜未央却没多看她一眼，转而对沈不回勾了勾手，跟唤狗崽子似的：“过来。”
换了真正的云烛影铁定不会搭理他，奈何沈不回怂啊，真就乖乖走了过去。
走到夜未央面前，夜未央委屈的抬手表示：“我这手都被你烧伤了。”
大爷，您明明能躲过去，自己上赶着送我能怎么办？
沈不回无语泪凝，只得低头：“抱歉。”
“不给我治治吗？”
水情柔看看夜未央，又看看云烛影，漂亮的眼中渐渐浮起一层疑惑。
夜未央的手都递到了沈不回面前，沈不回哪里能拒绝，只能伸出手，轻轻覆住那被烧烂的一层皮，这种伤以夜未央的能力，不过一个瞬息就能恢复，沈不回也只是用灵力轻轻一拂，便完好如初。
夜未央脸色笑意却浅了些：“真乖。”
显然他的心情并不怎么样。
行吧，魔尊的心思普通人你别猜。
“走吧。”
夜未央心情不好，水情柔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个字，一行三人出了山林，下了高低不平的山坡，再往下走就是一片荒废的稻田，而稻田前的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旁就是那座荒废的小寺。
这个世界有佛有道，道家子弟大多避世不出，隐居深山，而佛门子弟分静修苦修两脉，苦修僧入世从红尘走一遭，历经八苦达成圆满，成就佛身；静修子弟居于清净之地不沾俗世尘埃，七情全无，超脱凡俗。
而苦修者圆满后会自建一座寺庙，就此坐化。
这种庙宇在数百年前常有，之后魔道横行，清净不在，苦修者入世没有术法护身，很快就会被杀，如今苦修僧少之又少，珈蓝四大圣僧清苦、空明、空灯、空净，其中空明就是现存的苦修僧中最强大也是最出名的一位。
而夜未央暂住的这座寺，就是一座苦修寺。
也不知道那位坐化的大能看见一个魔尊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会不会心梗。
沈不回对这种苦修寺一直抱有好奇，想瞧瞧这真实的寺庙是怎么个模样，踏进庙内第一件事就是往那佛龛上看，却没看到什么尸骨，只是一座泥塑的佛像，他瞬间面无表情——广电也不让你过审吗？虚假宣传要不得啊！
结果看着看着，那对泥胎塑成的眼猝然抬起，直直看向了自己。
！！！
什么情况！！！
沈不回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傀儡，眼一闭，颓败的向后一倒。
“尊主小心！”
水情柔疑是有诈，连忙退后一步，夜未央反应极快，反手就把沈不回揽入怀中，同时手中魔气化剑悍然出手。
“轰！”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尊佛像已被打了个稀巴烂，佛头炸裂崩成无数碎石。
夜未央抬袖替云烛影抵去碎石，他低头看着昏睡过去的云烛影，眼神莫测：“就不该给你留这点神魂。”
“尊主，发生了什么？”水情柔不明所以，只是紧张夜未央的安危。
“老东西不甘心，把人拉进了幻界。”夜未央扯了扯嘴角，“哼，佛门···”
水情柔看了眼似是睡过去的云烛影，百思不得其解：“佛门怎么会对云烛影出手？”
“这是苦修的法门，历经八苦就能达成圆满。”夜未央低头，看着云烛影紧闭的眼：“他若能闯过八苦门，心性修为都会大增，以他的天资，再给他时日，未必不能敌我。”
水情柔眼中闪过杀意：“那不如就此杀了他，以免后患。”
“你说的没错。”夜未央手指抚到云烛影的颈动脉，手指微微用了力，黝黑的指尖陷入那片白皙的肌肤，色差的对比强烈的堪称触目惊心。
水情柔看在眼中，带着快意甜甜一笑：“没了云烛影，云家必受重创，于那些虚伪恶心的白道来说更是断其一臂。”
“啊，说的好。”
夜未央赞同的点头，然后松了手，把云烛影抱起来。
俊美如仙人的青年才刚刚加冠，脸上却早已没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顺着唇而下便是锋锐的下颔线，他生的高但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夜未央上手就笑了：“轻的跟个丫头似的。”
眼见夜未央待云烛影如此亲昵，水情柔惊疑不定：“您这是？”
“你说的很对，可那就没意思了。”
夜未央把云烛影放在自己的轮椅上，自己席地而坐，手指摸上了云烛影的手腕：“替我护法。”
“尊主何意？”
“八苦门闯不过去这人也就死了。”夜未央捏到那片软腻的肌肤，觉得手感不错，微微用了力——这世家养出的公子真如脂膏堆砌，柔嫩更甚女子。
“他对我还有用。”夜未央想起刚才他故意让灵火烧到自己身上，果然是毫无感觉，可云烛影碰到他时那清晰的灼烧感让他差一点就失了态。
上次并非偶然，确实是他。
有意思。
夜未央亲昵的对着云烛影笑了：“可不能让你死啊。”
“我连上他的神魂，陪他走一遭。”
“这太危险了！即便是您入了幻界也只能遵从幻界主人的意志，您没了力量和记忆如同凡人，岂不任由那佛陀摆布！”水情柔大惊失色：“尊主，此事万万不可啊！”
“我做事，需要你来提醒？”夜未央的笑容全然消失，面色沉如潭渊：“这是命令。”
满脸抗拒的水情柔脸上一颤，呼吸一滞，在夜未央看死物般的眼神下只能乖顺的垂头：“···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