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些坏习惯》漫言低语

16、（１６）第三堂课

　　出差回来当天，先是回家补眠，再是去小肯里狠嚼鸡腿和鸡翅，狂吃冰淇凌，惬意的回家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晃动着身体听摇滚十足的音乐，声音大的都听不见敲门声。逍遥的时光，很是快乐。
　　换歌曲的空挡里，听见不够摇滚的音乐声响起，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哪，啊，是手机在响，跟低音炮里传出的嘶吼声比起来，它简直就像被人拍了一巴掌还没死而苟延残喘的小蚊子叫声一样小，所以听不见它在叫，应该被原谅吧。
　　接起电话，“你在家玩炸弹哪？开门！”口气极度恶劣。
　　小步赶紧捣腾去了门口，打开门，看见拿着电话的人，她冲他笑嘻嘻，他大步走进屋关了震天响的音响。回身是她的大眼睛和心无城府的开朗笑容，顺手把她拉进怀里，好好亲亲。
　　“怎么这么热情？不像你的风格啊”她在他的怀里问。
　　“我什么风格？”
　　“再三推却，被逼无奈，矫揉造作，欲迎还拒，半推半就，缴械投降，最后畅快淋漓，尽鱼水之欢”
　　趴在她的身上，狠狠咬她的肩膀，她的叫声足以震穿耳膜。几个五爪印上了他的背，双双挂彩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去卫生间洗洗澡。
　　第二天上班，收获不少美言。中午老板请大家去餐厅吃饭，她坐在老板对面，老板心情很好，利润不菲的合同单子拿到手，换了谁都会笑不拢嘴的。
　　那天的菜，有肉有菜有海鲜，还有一道没人敢动的菜，老板招呼大家，“尝尝，这可是苏杭那边的一道特色菜，吃吧，来”
　　还是没人肯伸筷子，肖恩菲看见那一盘黑黑的，砂粒粒的，有头有腿的菜，她问：“老大，这个是蚂蚁吧？”
　　老板笑起来，“还是肖恩菲识货，来，大胆的小姑娘，你尝第一口吧”
　　不善于抵制夸奖这颗糖衣炮弹的人，这会儿自我膨胀的要玩命跃跃欲试了，大家看着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所有的人都等着这个和首位吃螃蟹一样遭遇的人，看见她嚼呀嚼，故作神秘的慢慢的嚼，面无表情的，有人心急，“怎么样啊？肖恩菲，难吃吗？什么味儿？”
　　肖恩菲点起头来：“味道相当不错，很酥很香”
　　大家窃窃私语，却仍没第二个人吃，肖恩菲说，“从小不是听过小马过河的故事？不亲自尝试，你永远不知道水到底有多深”
　　大家纷纷下勺子，“还真不错啊！”一抢而空。
　　老板笑起来：“这可是高蛋白啊，好东西”
　　酒过三巡，老板冲肖恩菲举起杯子，“肖恩菲，来，很感谢你，你真是我的福星，这次你完成的太漂亮了，来，大家干一杯”
　　下午，去老板那找他为报销餐旅费的单子签字，推门进去，老板抬起忙碌的头，“坐吧”
　　“我找您签字报销”
　　她递过去单子，他看了一眼，立即签了字，“谢谢”
　　“谢什么，你给公司出了大力，报销个东西还不赶紧点给你签了字”
　　“也是，比平时快多了，我以为还得等个五七六天哪”
　　“财务上有流程，要遵守啊”
　　“是”
　　过了几天她再次去老板那签字报销单子，依旧顺利的让人无法想象，没几天的功夫，她手里已经积累了几张办公室里好同事的报销单子，“帮帮忙吧，肖恩菲，你报的快，报完了我请你吃饭”
　　去帮忙报销，扫过一眼后，飞快签字，“老大，真快啊，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我们以前报销都没这么快？”
　　“这个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我们以后会多创造这样的情况出来”
　　“心情好的时候”
　　“这个很难控制啊”
　　“也不太难，只要单子多，利润喜人，我心情都很好”
　　“哦，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好心情可以持续多久？”
　　“这还真不好说”
　　“没事，老大，我已经知道了最基本的规律，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正点下班后，某人还没有忙完，说有事让她去四季等着，她选择在街角的小麦里坐着等，等啊等，吃掉了三个冰淇凌，人还没来，她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有人拍她，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走吧，今天去我那”
　　“干嘛去你那，我要回自己家”
　　“我天天都回你家，你就不能陪我回我那一天吗？”
　　“那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
　　“那你也自愿一把”
　　“我不想去”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走吧”
　　“我明早还得早点去公司，你那离的太远，还总堵车，我不去”
　　“今天，你得去”
　　“去干嘛？”
　　“我想回去”拉她上了车。
　　到了家，勒令她即刻做好吃的，他已经非常饿了。一顿饭五分钟搞定，有人敲门，林正道看看猫眼，转身推肖恩菲进了屋里，“在里面呆着，我没叫你出来，别离开这一步”说完就关上门，去开外面的门了。
　　肖恩菲站在门边，听见走进来不止一个人，“正道，你还真在家，今天我和可薇给你爸过生日，可薇说你肯定在家，你跟我们一块回去吧，你平时都可以不回去，今天可不行。”
　　说着看见他的家里有点乱，看见水池里没有洗的碗，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灶台，林母问道：“正道，你家里来人了吗？”
　　方可薇也注意到沙发上有女人的拎包和围巾，“没有。”
　　林母说：“沙发上的东西是谁的？“
　　看见沙发上的包，他说：“哦，是小时工来时忘记带走。可薇坐吧，你今天怎么有空？听说你刚回来？”
　　“是啊，我拿了硕士学位，打算回国发展，正好想起林叔的生日是今天，就来了，你过的好吗？”
　　“还行，不打算走了？”
　　“不了，国外没什么可留恋的，在外头有点孤单”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国外”
　　“曾经很喜欢，现在不了，正道，听说你的生意做的很好，真羡慕你啊”
　　“没什么好羡慕的，可薇，喝点什么吗？妈，你喝什么？”
　　“有咖啡吗？”
　　“没有，只有橙汁和纯净水”
　　妈妈就站在冰箱旁边，她拉开冰箱的门，却看见里面有酸奶。
　　“正道，到底谁在这？你什么时候还喝酸奶了？”说着拿起来。
　　“还是果粒的？难道是小时工喝剩的？正道”
　　林正道笑说，“我怎么就不能喝？有时半夜饿了会喝一点。
　　可薇笑笑说：“林阿姨，你不要像个侦探似的，怪不得正道哥不喜欢回家，你管的这么严”
　　“我哪里管得了他？他肯听谁的话啊”
　　可薇问林正道，“正道哥，你在这的人际关系广，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公司上班？”
　　“行，我给你留意一下…”
　　这时听见身后有开门声，“你不是欠我一节课，我想上第三课，就现在”肖恩菲的声音。
　　厅里的三个人全都回头，看见站在门边的人，林正道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退去。他回头对妈妈说：“妈，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她是谁？小时工？”
　　“妈，过后我再告诉你”
　　“现在，你就说”
　　“以后再说”
　　“正道，你现在就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她不是小时工，她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家里？”
　　“妈，我过后会讲给你听，现在，你能不能离开一下?”
　　他妈看他阴沉着脸，她说：“不要找麻烦，你自己好自为之，可薇，走”
　　临走撇了肖恩菲一眼，“你是谁？啊？”肖恩菲看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长的挺机灵，怎么就不知道自爱！不用费力爬了，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妈，够了，走吧”林正道打断她，不悦的说着。
　　林妈生气的回头瞪他，“你嚷什么嚷?你当你很有理啊”她被方可薇拉走。
　　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脸色阴冷，“为什么？啊？”
　　不做声，“啊？为什么这么干？蠢货！”他吼起来。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性格？啊？你给我说话！”
　　“没有”
　　“没有？你不想好了？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就怕别人不误会你是吧？你就怕别人把你往好里想是吧？你最喜欢找麻烦是不是？”
　　“我没想找麻烦，是麻烦来找我”她看着他说。
　　“你想上什么课？嗯？你不惹火我，是不是就过不下去了？”
　　她瞪着他，他气的青筋湛湛，“好，给你上第三课”随手给了她个响亮的耳光。
　　“你永远给我记清楚，不要触怒林正道！”
　　说完摔门走了。
　　肖恩菲仰头制止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拿上自己的东西，狼狈的走掉。
　　晚上匆匆应付完父母的林正道开车回家，心情糟糕透顶。打开门，去了每个屋子，包括厕所，都没人。他颓然坐下，在黑暗中抽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肖恩菲忙碌一天，无暇去思考昨天的事。加班到深夜，出了门，没有看见想要躲避的人，走在黑夜里，伸手打车，回家，洗漱，睡觉，生活其实可以简单的像白开水一样。
　　星期天欣然接受老板的加班要求，老板看见没有去吃午饭的肖恩菲，他在她身边停住脚步，“肖恩菲，怎么没去吃午饭？”
　　“不饿”
　　“不饿，也要吃，走吧，和我一起吃”俩人去了街对面的饭店包间里，起初没话，后来渐渐聊起来。
　　肖恩菲好奇，“老大，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起家里的人”
　　“没什么可讲的，你呢？”
　　“我家只有三个人，有爸爸、妈妈、我，不过我爸先去另一个星球给我和我妈盖房子了，好等我们以后过去住，他总是提前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不用我妈操心。”
　　“肖恩菲，我一直觉得你很不一般。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像你这样有想法，这样会生活。我那时刚刚毕业，一心憧憬着成功”
　　“你现在很成功啊”
　　“那时还不成功，男人需要事业成功给他力量，可一穷二白刚毕业的大学生如何能成功？要过多少年才能成功？我那时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肖恩菲微笑的看着他，用心听他讲故事，他嗤笑了一下，“我怕我畅快讲完，就自毁形象了，你就不像以前那样看我，也许就此没了威望”
　　“形势所迫，谁都有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做的时候。”
　　“你很善解人意”
　　“只是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时候，没什么的”
　　幽幽的说：“我把自己给卖了，卖了个好价钱，我娶了我不喜欢但很喜欢我的人，她家很有钱，为此我可以少奋斗很多年，我选择了最庸俗的快速致富的方法”
　　“创造财富的过程其实比最终的结果来的更享受，现成的东西直接拿来用，可能不会太有感觉。不过你还是可以被原谅，至少你拯救了一个爱你的人”
　　微微的笑，“我老婆，其实人很好，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我不想生”
　　“老大，你多大？”
　　“三十一”
　　“你这个年龄应该有个孩子了，孩子很有趣的，你会觉得生活因为它而有了阳光”
　　“你喜欢小孩？”
　　“我？应该喜欢吧”埋头吃饭。
　　“打算和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随口一问。
　　“结婚？这是迄今为止最没谱的事”随口回答。
　　老大乐了乐，“如果能让我回到你这么大，也许我会选择另一个结局”
　　“老大，不要那么不知足，现在的你已经被很多人艳羡了，如果我是当时的你，我觉得我会比你还早的决定下来，我爱的人可以一个又一个，可肯长久爱我的人，它的个数，我想不会有喜人的数字，抓住一个就别放了。她有钱，更说明她图的是你的人而不是钱，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除了自己的父母，要想找出第二个，比居里夫人发现镭还难，你才真的有福了”
　　“你的比喻很有意思”
　　饭吃完了，回去继续上班。
　　自从那次跟老板聊天，老板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时常来跟她聊聊，唠唠家常，谁说男人就不爱聊天？
　　林正道再次出现，是一个星期之后，她在自己家的楼下看见了熟悉的轿车，门开了，走下人来。她看他一眼，没有招呼他，他跟在她身后，进了家，比她还熟悉的换鞋，开电视，去冰箱里拿吃的。她去厨房里忙乎晚饭，今天的晚饭很简单，醋溜酸菜，糖炒葡萄干，苦菜炒苦瓜，红辣椒炒小绿辣椒。
　　看见端上来的菜，林正道低沉的抬眼看她，“不想让我吃？”
　　“很有眼色”
　　他拿起筷子大口吃饭，几乎没怎么吃菜，她吃方便面。
　　看过电视，她洗漱完，对林正道说：“你回去吧”
　　“我为什么要回去？今晚我就睡这”
　　“不行，这不欢迎你”收拾床铺。
　　“不欢迎，你也要受着”站在床边，看她收拾。
　　她钻进被窝，他脱了衣服，也上了床，
　　伸手去拉她，她把他的手拿开，他又上来，她又拿开，她最后披着被子去了沙发上。
　　林正道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没完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今天来月经，不方便，你可以走了 ”
　　林正道咬牙看看她，“好，你就在这睡！永远别给我上床来睡！”
　　“这是我的家，你说的不算”
　　“谁的家？你都是我的，你说这里是不是我的家？！”
　　“不要说大话！我不是你买来的，也不是你的私有财产，更不要说我是你的这种疯话！”
　　林正道站在沙发边瞪着眼前的人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安详入睡。
　　他就踹沙发，沙发上的人跟他打起来，被她的指甲划破了脸，她像个扎了毛的花猫，随时准备撕挠。
　　打到半夜精疲力竭，她还是睡在沙发上，他去了床上，脸上的伤丝丝疼痛。
　　一早上，林正道去她的药箱里拿来创可贴，粘好了伤口，上班去，别扭的人说什么也不坐他的车，自己坐地铁去了。
　　陈明俊看见林正道脸上的创可贴笑，林正道不理他，陈明俊问：“是猫挠的？不会养吧？你得跟她做朋友，适当的给她挠痒痒，喂足猫粮，逗她开心才行”
　　“你经验挺丰富啊”
　　“我业余时间专门研究这个”
　　“人才！你女朋友服帖吧？”
　　“偶尔会闹闹脾气，不过很好搞定，绝不会出现长达半月的冷战局面”
　　林正道冷哼。
　　肖恩菲在公司忙着，下午跟老板签字报销单据，不出意外的顺利。
　　周末，加班的人不多，老板叫她，她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给她一杯咖啡，“工作怎么样？
　　“还好，应付得来”
　　“你真是上手挺快，现在好多事，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太好了，老板你是想给我提高提成吗？”
　　“你的胃口又大了？”
　　“唉，老是吃不饱，灵活机动的奖励制度才能激发人的潜在能量”
　　“你没成为外交部的谈判高手，真是国家的遗憾”
　　“遗什么憾啊，我是在哪都能开出花朵的茁壮小花”
　　“别搞个这么严肃而又伤和气的问题，说说现在市面上又有什么新玩意？”
　　“你是指的哪方面？”
　　“随便吧，我想听你聊聊”
　　“不怕我给你聊丢了？”
　　老板大笑起来，“相见恨晚啊”
　　“老大，你我可不是一路人，我是很有志向的，坚决反对庸俗的东西”
　　“真不该跟你说起我的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昨天，我老婆说她下班的时候看见路上的人，都是男男女女的一起回家买菜逛街，她就从来没有过。”
　　“你是该多陪陪她，工作永远做不完的”
　　“我挺奇怪，为什么女人都想要孩子？”
　　“因为每个女人都想给自己爱的人生一个孩子，每个女人都想扮演妈妈的角色，她的天职就是做妈妈，为什么要剥夺她的权利？”
　　沉默一会，“我不甘心…”看着桌上的绿色植物。
　　一会又说：“我更怕她把我缠紧，拿孩子拴住我一辈子，不想被她牢牢套住，我不情愿….”
　　没有同时得到双方认可的婚姻，永远都有个地雷埋在生活的大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会轰响。
　　“不情愿，不甘心，但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你就要接受选择带给你的一切”
　　“我不想接受”
　　“即便是现在如果你还没结婚，你的选择可能还是一样的”
　　想想，老板笑笑：“可能吧”

　　歌曲：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