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灰港

4、第 4 章

　　已经7：20了，早该上课了，教室里却乱哄哄的，老师也不知去向。本以为迟到要被罚站的钟鸣急匆匆冲进教室。
　　“怎么了？”
　　“林可死了。”余晖不紧不慢地说。
　　钟鸣只觉得头嗡的一下子，最近的事真是透着邪气，他心怀恐怖地坐了下来。

　　中午的教室格外寂静。大家或想着心思，或一脸严肃，沉闷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只有两个人例外。金陵依然在看诗集，只不过愁眉紧锁。而余晖，在悠闲地翘着脚看报纸。他看报纸向来像退休的老人一样看得起劲而持久。
　　“钟鸣，你知不知道林可是怎么死的？”
　　“不是心脏病发作吗？她本来就有病，这些天又老是疑神疑鬼的。”
　　“你错了。她未必是害怕和怀疑什么。我觉得这个人比我们以为的复杂。她好象在策划什么。如果我没猜错，她还有个可恶的同伙呢。还有，你看这个。”余晖将报纸指给他看。
　　钟鸣一看，是一幅照片，林可躺在宿舍前甬道边的草坪上，睫毛上沾着露水，青草几乎淹没了她的白色长裙。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相反，带着一丝微笑。钟鸣怀疑自己看错了，没错，林可的确在微笑，一脸安详，仿佛刚刚睡着。
　　“的确不对劲。发病而死，什么滋味我不知道，反正一定很痛苦，可她还在笑。”
　　“还有的，看她的手脚，直直的很不自然。”
　　“啊！”钟鸣一声惊呼，“她不是自己摔倒的，是被人放倒的。”
　　一阵沉默。
　　“有什么想法？”
　　钟鸣不说话，直直地盯着那张照片。林可真的很美，白嫩的肤色，衬着青碧的草，最迷人的是那两排长长弯弯的睫毛。可是她的美丽包含着某种残酷的东西。钟鸣感觉到了，却形容不出。叹了一口气，钟鸣发现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望着他，一阵恐惧猛的从心底升起，越来越强烈，接着又渐渐演变为绝望。

　　活动课钟鸣本来想做作业，余晖拉着他的手低声说：“跟我走。”
　　钟鸣就顺从地出去了。走到宿舍前的甬道，余晖指了指边上的草地说：“林可被发现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就是照片上那样吗？”
　　“没错。那帮女生胆子小得很，看到了只会尖叫，没有人敢翻动尸体的。”
　　“昨天林可跟我说鬼在缠着她，她好象很害怕。”
　　“哼，什么时候？”
　　“昨天下晚自修后，我送她回宿舍。”
　　“哦，那么你是，应该讲，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钟鸣突然严肃地压低声音；“余晖，我能相信你吗？”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告诉我。”余晖诡秘地一笑。
　　钟鸣把他领到了镜亭边。溪水清澈见底，毫无异状。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余晖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哦，准是有人在捣鬼，故意吓你，不对，也许是为了吓林可。你不会真的相信有鬼吧？”
　　“当时我很害怕。你怕鬼吗？”
　　“鬼有什么可怕的？我怕人。相信我，人可比鬼可怕多了。”余晖弯腰从石缝间拔出一枚发夹，绿色的，晶莹剔透，是一只蝴蝶的形状。钟鸣的心猛的一沉。
　　“是林可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全在你脸上写着呢。说吧。”
　　“我们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这个还在她头上。我记得清清楚楚。灯光下这只蝴蝶像是活的一样，微微闪光，晶莹剔透，就像幻蝶琴上飞出来的一样。”
　　“她昨天和你路过这儿时掉下来了？”余晖像是在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不，只有我一个人到了水边，她站在大路上等我。”
　　“那么就是你走后她又回到了这儿，死在这里，又被搬到了草坪那边。”
　　“她为什么要回来？”
　　“不知道，也许永远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她搬过去？”
　　“说明这里还留着一些来不及处理的痕迹，比如吓唬你的那些东西，他可能今天清早才把它们收拾掉。”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学校里有一个杀人犯？”
　　“不错。”
　　“不可能！我不相信。”
　　“那你就相信学校里有一个姜雨的鬼魂好了。总之，要小心，我感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有目的，还会有所行动。”余晖面无表情。

　　金陵远远地看见钟鸣和余晖在一起散步，惊讶得皱起眉。这两个人竟成了好朋友。他冷笑一声，揉揉干涩的眼睛，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