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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父兄走 ...

  •   “旨意两日后一到便得收拾行李走了,父亲说对接我们的是一位颇有声名的老将军,叫顾远瞻。”顿了顿,陈坐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了下去,“父亲说我该更沉稳些,别总再像个孩子一样。去了边关之后我就不能再认为自己是钟南侯府的嫡少爷了,而是一名普通的将士。就连母亲也... ...”

      提到江离娟,他眼里迸进一缕光,那是眷恋和不舍。

      “哎我跟你说刚才我去母亲那里,她是这么说我的。”

      说着说着,陈坐陡然起身,腰杆挺得老直,学起了江离娟的语气和神态。

      “阿坐,你也老大不小了,直接就在边关讨个媳妇回来吧。别到时候回来沛沛都嫁出去了,你还是孤零零的身边没个人跟着,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当娘的心狠手辣了。”

      在陈坐的身上,她仿佛能看见那个女子的身影,眼底渐渐涌出几分温热。别过头去盯着山水花草屏风发了会儿呆后,陈育沛指向它道:“这屏风好像移右边去了点。”

      迎余赶紧过去仔细瞧了一遍,嘀咕道:“没有啊,还是沿着原先那条线的。”

      正表演得起劲的陈坐:... ...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山水屏风都比他更博沛沛欢心?陈大少郁闷不已。

      迎余眼睛最尖,一声“侯爷”出口立马让郁色锁眉间的某人收起了多余的表情,正了正神色。

      陈育沛视线慢慢从屏风处脱离,投到门口的方向。

      陈从横大步跨进屋里,衣袖衔着外头冷冽的晚风吹进育沛眼里,又增添几分湿热。她,沙眼了。

      钟南侯是一名好官员的同时也是一位好父亲。父亲的爱与母亲的爱从来都不同,后者润物细无声,前者深沉伟岸。

      “父亲。”

      “嗯。你小子都跟沛沛说了多久的话了,赶紧滚去账房提点银票出来。”

      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的陈坐:... ...

      什么呀,他跟沛沛最多也就说了一刻钟,而且都是他在说。陈大少再次郁闷不已,但面上不敢表现出丝毫,毕竟他暂时还打不过他家老子。

      “知道了。”临走前还扒着门槛冲育沛眨眨眼,意思是如果得空的话记得来哥房里再说会儿子话。

      下一秒一道劲风驶来陈坐赶忙缩回脖子,险险躲过。

      屋内有将近小半炷香的时刻是静谧无声的,只有暖炉袅袅升起的云烟在转瞬吹散。

      陈从横叹出一口浊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盏子下去,“沛沛... ...”

      暗自深吸一口气,陈育沛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父亲。”

      气氛有片刻是僵持不下的。

      “您与母亲这些年来早已貌合神离,瞒得过兄长这个大老粗,瞒不过我。”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娘亲有了爹爹这样一个好夫君还会暗自神伤,学堂里总有人羡慕娘亲的好运道包括她自己。后来细细回想每次他们两一起时的细节,便得知了真相:貌合神离。

      在外人面前做戏能真切十分,但在子女面前,为人父母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何况她还是贴心的小棉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神不可见的同时也细致入微,除非她们自我欺瞒。

      自那以后她不再软糯地喊“爹爹”和“娘亲”,而是随自家兄长“父亲”和“母亲”来称呼。

      怪不得任何人。

      怪始作俑者屈沉香?她作为侍婢,有一颗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并不足为奇,毕竟人人都想往上爬,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放在眼前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去拒绝。

      怪父亲和母亲?没有必要。母亲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父亲给不了她,那又何必纠缠不休。父亲作为不知情的当事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无法挽回,那么如果是她同样也会选择承担责任。只能感谢他们没有把残酷的真相道破,还给了陈育沛和陈坐一个美好的童年。

      陈从横像儿时一般揉揉她的头顶,并不打算帮她把乱了的头发打理好,又兀自站起身,道:“你屈姨娘平时也没少受你欺负,还有容裔,她是个好孩子。”

      刚才被揉乱头发都满不在意的陈育沛,此刻听到这句话不禁蹙起了秀眉。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咬字清晰,但每个字又分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放心,你走后我就不用再有所顾忌,能好好“照顾”她们一番了。

      她心里头对于当年的事确实是不再归咎于屈沉香,但总归对那对母女有着深刻的执念。再结合这几年来二人的所言所行,利落到让人挑不出丝毫差错。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谁能保证她们不是在隐藏实力,企图蓄力一击呢?因此,她对父亲话里话外的“好孩子”恕她不能苟同。

      “对了,听你兄长说你与那晏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晏世子?哪位?

      这位是镇国公府世子也是我许久未见的好友,晏望淮。

      “晏望淮?”

      得到了对方默认的眼神后陈育沛思索了一会儿回道:“确有此事。”

      “那可有起什么冲突?”

      “未曾。”

      “那倒是奇怪了,晏北禄这老家伙近日连连在朝堂上参我一本,反驳的声音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我最近也没怎么惹着他啊。小心把老子逼急了,把他也拽去边关,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 ...

      说到晏望淮,她也觉得奇怪了。之前由于他跟那梦魇男主人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本着七分好奇,三分怀疑吩咐两个小厮去探听消息。

      没想到这二人回来一个手腕脱臼,另一个脚崴了。问他们探听到什么消息没,二人皆哭丧着张脸摇头,说墙角跟还没站稳呢,突然就被不知哪里来的石子打到了手脚。

      哪里会有什么天外飞来的石子,分明是他俩被人家发现了。

      现在经陈从横这么一问,没来由的有点心虚。陈育沛捻起自己肩头的一缕青丝说道:“父亲,时辰也不早了,您两天后还得赶路,赶紧回去歇着吧。”

      说完非常淑女地以手掩面,浅浅打了个哈欠。

      这哈欠来的可真是时候。

      “迎余,替侯爷掌灯。”

      得,这回是他不想回也得回去了。

      迎余从外头进来,手中拎着个明亮的灯笼,好比月十五的月亮。

      咱们的钟南侯摆摆手,转身就往外走去,大袖一挥,潇洒无比,传来的声音还透着几分余热。
      “自家路就算是晚上也看得清。”

      莫名,屋外晚风吹得眼眶生疼。

      陈育沛听见自己这样说:“等您回来要是不记得了,我带您逛一圈。”

      原本潇洒得很的身影倏地一顿,而后离去的步伐颇有番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来后如果不记得自家的路了,那我带您逛一圈,您一定能想起来的。

      因为,这是您的家。

      入夜,家家户户熄灯入眠,困倦之意模糊了远山的轮廓。

      镇国公府,远山院。

      云旗等在一边,静待那人放下手中文书。

      浓茶上桌,终究是揉散了眉间几分倦意。

      “主子。”

      “那两个人查清楚了?”低沉的嗓音由于倦意徒添几分慵懒,却也是毋庸置疑的好听。

      夜色为人周身都蒙上一层朦胧之意,云旗在这么易打瞌睡的氛围中却是心神一凛,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藏匿的肃杀。

      有些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查清楚了。背后是钟南侯府嫡小姐,春阳公主,陈育沛。”

      晏望淮听到这名字凤眸微眯,望向东南方钟南侯府的位置。

      陈育沛。

      他并不会由此认为是钟南侯想要对付他们,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家南北鼎立的局面一旦被打破,谁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反会让西边的芜羌烟台渔翁得利。

      何况陈从横这个人就不是乐于背后使阴招的奸险小人,要不然也成不了钟南侯。

      那么...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那日情急之下扶人的举动,他对自己也感到很好奇,从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美人在面前跌倒了,跌得千娇百媚倒还能博君子一笑。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君子,面上礼貌一笑,内里波澜不惊。

      想到那具细腻软腰,嘴角微勾。晏望淮将面前浓茶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去钟南侯府看美人。”

      云旗挖了挖耳朵,心想自己真是困得出了幻觉,但在迎上一道阴晦的视线后立马单膝跪下。

      “是!”

      顺带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想主子刚才的眼神可真是好比冬天刺骨的寒冰。这世上必定是没姑娘受得了,也难怪现在单着一个人。

      透过窗户,天际的圆月忽明忽暗,被乌云抹煞去几分明亮和暖意。

      再有一两只寒鸦立于树梢,更显萧肃。

      静得瘆人的夜里,两道起落于房屋瓦檐之上的黑影显得异常突兀。

      不过要为之称道的是那二位的内力之高强,足尖轻踮,瓦片也只是轻微的蹭响,不曾惊动任何人。

      包括钟南侯府值夜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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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父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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