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共赴春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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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申二娘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在场的公子小姐不少，但她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两位是莫名的般配。
“哟，这位是？”
由于钟南侯府的女眷们都不甚喜交识聚宴，故而申二娘对她们也不甚了解，只能从府邸率先打探。
“钟南侯府。”
申二娘在心里打好算盘，丹凤眼一眯，娇笑了一声坐到江离娟身旁的空位上。
方守财携柔儿也不知去了何处，总觉后者离开时泫然欲泣。
正好她们这桌多了几个空位出来。
“哎哟我说江夫人，怎的前几次桃花宴邀您您都不来呢。这不我就眼拙了，害。”
申二娘无疑是生的一张巧嘴，逃脱了罪责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讨好捧高。她眼神滴溜溜一转，话题就自然地落到另一人身上了。
“这是春阳公主吧。能得陛下亲封的公主头衔，福气那可真是三生修来的。”
陈育沛礼貌一笑，答道：“您太抬举育沛了，承蒙厚爱。”语毕起身朝前略一福礼。
申二娘顺着话柄子问下去，前前后后将生辰八字、性格和喜好琢磨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家那桌。
戌时准，晚宴正式开始。
先前摆着的糕点已被撤走，桌上清一色的素食。金玉满堂、青龙卧雪、珍珠翡翠白玉汤......普陀寺寺规极其森严，一般庙宇每逢清修日是可以稍开荤戒的，但是普陀寺即使面临这类大型贵胄晚宴，也不会破了这荤戒。
这也就苦倒了素日大鱼大肉无荤不欢的贵胄们，但也没人敢表现出来，至多在背后倒倒苦水，人前谁敢担这大不敬的罪状。
不过六日而已，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正式开宴后人声就渐渐没落下去了，用膳时讲究“食不言”，就寝时讲究“寝不语”。先人传下来的良训，后人定要铭记于心。
陈育沛百无聊赖地抿进一小口米饭，在她看来，素食倒是没什么，要命的是她现在头晕脑胀，只想躺榻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倏地她另一只规矩放在下面的手被一方温暖包裹住，她讶异地看向对方，那人并不给予回视，反而手上暗自用力。
神识一下子清醒，鼻头泛起酸泡泡。父兄不在，屈氏母女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盼她们出错呢，此时此刻惺惺相惜之意分外浓烈.
江离娟之于她无疑是复杂的，生恩大于养恩。从小父兄陪伴的日子远远大于母亲在侧的日子，其他的世家小姐仪态女工都是生母手把手教导，她不是。是夫子向他的娘子请教后再在结课前抽出一炷香的时间，来教授她仪态女工。
寻常除了请安时段外，江离娟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兄长是个惯会讨母亲欢喜的，故而她也有幸随在其后见到过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容。
晚宴仍在继续，人声却渐渐在高涨，放置好碗筷后便是桌围的谈笑风生。
夫人们离不开家常话题，老爷们离不开官场话题。剩下的小辈们哪里融的进这种氛围中，在得到长辈的同意后忙不迭开脱，随处走动去了。
陈育沛作为小辈之一自然也是跟随大流，江离娟并到江挽那桌去了，她也暂时得以了却后顾之忧。
根系本家人，帮衬一把不是难事。
远离了宴席之上的一派喧嚣，普陀寺处处充斥着宁静和清幽。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晚宴上的后辈们扎堆往菩提路赶，闹哄哄的。显得明镜路旁的一草一木都分外凄清，阴森不可测。
也不怪他们，菩提路相对较为宽敞亮堂，明镜路位于阴坡面就自然偏僻冷清了。都是孩子天性，赶着热闹往上凑。
明镜路。
陈育沛踱着碎步舒展身子，任风肆意吹拂每一寸肌理。她突然觉得这里的风，都是极尽温柔的模样。
无端又回想起那个梦魇，寸寸浸入心扉的欢喜和难过。
再睁眼，光线忽明忽暗，显得分外诡谲。
面前是一间已经被废弃了的院落，从门口堆积成山的残枝冷叶就能看得出来。
细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上去像是... ...腮处腾地升起两朵淡粉的云状，脚趾头不听使唤地屈起。
佛门重地，竟也有人敢行春事。
陈育沛正想着并未察觉到旁边多出的人影，倏地被人从后捂住了口鼻。
那人也捂得狠，一丝缝隙都不给她留，只有源源不断的热度灼烧她的肌肤。
好家伙，这人是奔着闷死她的目的来的。
她右腿一个攻其不备反转回旋踢，那人似乎早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臂框住她的脖子，扎扎实实来了个锁喉。
她不得已缩回右脚撑在地上稳住身子，但因用力过猛撑错过了节点，脚跟向旁那么一歪。
“嘎啦”一声，清脆无比。
陈育沛的小脸煞白，疼得簌簌冷汗往下扑，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响。她也不敢再乱挣扎了，后背止不住地要往地上贴去。
那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捂着的力道忽地一下消失殆尽。冰冷的触觉在脚腕处泛起，然后是一道锥心刺骨的疼意。
她猛地打落对方的手掌，下了狠劲，啪啦作响。
晏望淮缓缓环手于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好像在看一个悬梁丑角。
陈育沛企图双手撑地悬起自己的上半身，但一切皆为徒劳。冷汗打湿背脊衣衫，她哪还有力气支起自己的斤两。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就算她陈育沛被困在这里一天，也绝不可能求他帮忙！
人活在这世上为的就是一股傲气，她可是钟南侯的嫡长女，堂堂春阳公主，论地位也与他镇国公府世子相差无几。今日摇尾乞求，往后再无翻身之日，势必低他一等。
氛围就这样僵持住，与凝滞的空气大不相同的是屋内的氛围。但是在外面听听就能知道里头有多么精彩绝伦，活色生香。
女子娇媚的低吟时浅时深，仿佛海湾深处时起时落的浪花。时不时夹杂着几声男人粗犷野蛮的低吼，为此番春事更添上几分红晕。
春意正浓，燥热涌动。
里面的动静愈演愈烈，溢出的破碎声音夹杂着欢愉与痛苦，像是烟花在脑海中绽放。
陈育沛倏地抬头，只见他正凝眸沉思，望着紧闭的屋门目光深沉不可测。注意到她的打量，晏望淮低头下意识地往她的脚踝看去。
“你... ...”口中才飘出只字就听闻里头传来一声低吼，带着尚未散去的情欲。
“什么人！”
腰际被环上一分灼热的温度，她气还没捋顺就见自己腾云驾雾般飞至瓦檐间。几乎是下一瞬，就从里头冲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赫然是方守财。
陈育沛的杏眸瞪得大大的，唇齿微张。上方一只大掌将她的脑袋压低分寸，她虽不满但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造次。窥听别人的春事不打紧，打紧的是在佛门之地行春事那可是要砍头的。
元祯帝博览佛经讲学，看重佛门弟子，尤其甚为敬重普陀寺的圆寂大师。
太岁头上动土，可真是不要命了。
撞破此等关乎性命的事，就相当于拿捏住了别人的把柄。通常这样的人有两个下场，一是靠着把柄让别人为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二是被灭口，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照她的直觉来看，现在这种情况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真正令她心悸的其实是瓦檐间的匆匆一瞥，追出来的那人是方守财没错，但错在... ...
他的衣冠一丝不苟！
纵使更衣速度再快那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着装得体，保证发丝一根不乱。
除非... ...
屋子里还有一男子！
堂堂定京城茶盐司，竟有此等不为人知的癖好——观赏春事。
她更加确定方才若是被发现是会被灭口的猜想是对的。
陈育沛视线凝固在面前的瓦片上，爪子试探着徐徐摸上糙厚的黑瓦。轻微的声响过后，她的视线被遮掩住，徒留无端的黑暗。
那只手盖得实在严实，一丝小缝都未漏。屏蔽掉了一个感官，其他感官会愈加敏感清晰。
“怎么样？”是柔儿。
“没瞧见人。”
“会不会是您听错了？”
“不相信我？”
“柔...柔儿不敢... ...唔。”
“你先下去吧。”
“是。”是那名神秘男子。
衣服簌簌落地，然后是关门声。
浑沌被驱散，眼前渐渐明了起来。
晏望淮好笑地支起下巴，问道：“听得津津有味？”
“彼此，你不也看得津津有味？”
“走吧。”
陈育沛神情一懵，走？去哪儿？
“难不成你要看完然后等他们来抓你？”
后知后觉明白了他话中的意蕴，她面容上好不容易被风吹消散的红晕又复现出来，较之天边的晚霞更为娇美俏丽。
他们如果能早点赶回晚宴场的话，兴许能打消方守财的疑虑也说不定。为保住小命，挺一挺就过去了。陈育沛这样安慰着自己，强迫忽视腰际灼烧般的热度。
脚踝处的疼痛减了大半，已经能帮忙踮脚提气以维持两个人的斤两。她现在才想起来当时这人应该是在替她正骨，自己非但不领情，还狠狠拍了他一掌。
她心虚地朝对方瞥去一眼，而后又想到本就是他的过错，心虚之意才消减几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共赴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