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诗与胡说

10、第十章 清除

　　聂宇走出实验室，方琳跟在他身后，看到脸色郁郁寡欢的聂宇，她从聂宇背后牵着他的手。
　　“怎么？来到熟悉的环境，遇到熟悉的人，不是应该表现的开心一些吗？”方琳转到聂宇面前，抬着头看着他。
　　“有些时候，如果能优先预想到最坏的结果，是不是就能阻止整个事件的开端？”聂宇双手握着方琳，眼神很深邃。
　　“问题是，我们都无法预知未来，就连朝夕相处的人，你都未必能知道他下一刻的想法究竟有多荒诞。”方琳开导着聂宇。
　　“想不想到我以前的办公室去看看？”聂宇将刚才的思绪暂时抛到脑后，沉闷的脸上露出点点笑容。
　　“你这算是对我的邀请吗？”方琳调皮的挽着聂宇的手臂。
　　看着方琳的模样，聂宇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露娜的影子，这个念头让聂宇神经为之一振，快速理清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我只想将我的过去慢慢的分享给你。”聂宇搂着方琳向物科院最末端的实验室走去。
　　聂宇走到门前，实验室的门紧闭着，他尝试用力推开，无奈门已经牢牢锁紧，方琳看着门边的触摸屏，用手指捅了捅聂宇，“你试试这个。”
　　聂宇心想整个物科院已经迁移，不可能还会保留他的指纹，既然方琳提起，他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手印了上去。
　　出乎聂宇意料，识别器亮起淡紫色的灯光，门随即被打开，聂宇进入实验室内，将室内的灯光打开，实验室内的所有设备都还原了原有的摆设，聂宇回到这熟悉的环境，触摸着实验室的设备，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桌面上书籍也原封不动的摞起，方琳拿起桌角的相框，相框内是一张聂宇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聂思远也很年轻，聂宇在聂思远怀里洋溢着笑容，聂宇见方琳看着照片愣神，心想方琳或许会想起了方同，聂思远与方同同时失踪，如今自己却和方琳走的如此的接近，也许这就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聂伯父应该对你很好吧。”方琳将相框放回原位，双手撑着桌面看着聂宇。
　　“嗯，至少在我童年的时候陪伴过我很多，也教会我很多道理。”聂宇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托着腮看着相框。
　　“刚才那位老先生是谁啊？看上去和你很亲密。”
　　“他是我的导师，叫申文聪。我参加工作之时，他邀请我加入他的项目组，为我的研究提供了很多的便利，也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私底下申老师和我交情很好，也许是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某种父亲给我的那种感觉，所以和他比较投缘。”聂宇将方琳拉到怀里，方琳挣扎了几下便任由聂宇抱着。
　　“那个胖子呢？和你关系也不错？”方琳侧过身拨弄着聂宇的头发。
　　“哈哈哈，我们都叫他小胖，他和我同一届进入物科院工作，同样被申老师纳入项目组内，别看他那样子，组内的专业项目测评他算是最优秀的。后来，物科院为我设立新的项目组，小胖便也申请跟了过来，当时我们正在做一项研究，最后因为我的失踪也被搁置了，物科院拨的项目经费一直由我管理，之后资金被冻结，所以他说我给他制造了一堆烂摊子，也是难为他了。”聂宇想起小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方琳发现聂宇眼角处多出几丝褶皱。
　　“我们进入物科院之前看到的那部仪器，实质上是一件极具杀伤力的武器，这次龙焱斌找我来，应该就是想要完成这件武器，虽然我也没有把握能协助他们完成，但我更希望这类武器不要研发，万一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到底会造成多大的灾难，我都不敢想象。”聂宇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你们科学家的研究我不太懂，但我记得我父亲曾经说过‘物极必反’，但他所说的意思却有些不同，他理解的意思是物理学如果太过于追求极致，最终研发者的心态很可能会扭曲，甚至会落入一个反面的极端。宇，如果你不愿意参与这个项目，你可以拒绝。”方琳亲吻着聂宇的额头，像是新婚的妻子，温柔的看着他。
　　“我明天再和龙焱斌谈一谈这个问题，其实，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项目与找到父亲有什么联系，另外，如果能找到我父亲，那方伯伯必定也能找到。”聂宇边抚摸着方琳的脸颊边说道。
　　“其实，我也很想问关于爸爸的情况，可当龙长官说出聂伯父的情况，我很纠结，不知道爸爸他是否还安好，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敢过问，我很害怕他给我的答案是一种噩耗。”方琳将头靠在聂宇的肩膀上，神色充满了忧伤。
　　“我相信父亲和方伯伯都会完好无损的回到我们身边……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暂时先留在科研所内，也希望他们真的能带我们找到他们。”聂宇吻向方琳的嘴唇，两人炙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彼此间的情感进一步得到释放，在这空荡的实验室内……
　　方琳从昏暗的实验室醒来，自己感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她眯着眼看向聂宇办公桌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转身发现睡在身边的聂宇不知去向，急忙捡起散落在沙发周围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还想让你多睡会呢。”聂宇从实验室的洗漱间走出，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似乎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晚了。”方琳看着裸露着上半身的聂宇，羞涩的低着头系着衬衣的纽扣。
　　聂宇凑到方琳脸上亲了一下，随手将自己的衣服从沙发上拿起，两人快速穿戴完毕，方琳走进洗漱间，实验室内的通讯器发出清脆的提示音，聂宇接通之后便听到小胖的声音传来，“聂宇，准备一直窝在实验室里头创造世界啊？”
　　聂宇顿时语塞，下意识的观察实验室四周有没有摄像头，发现实验室内并没有安置之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我看你就是身体虚的……”通讯器传来小胖的窃笑声，“说正事，龙部长要求所有人员到上层的研发室集合，收到通知就赶紧过去啊。”
　　“收到了，去研发室干什么？”聂宇看了一眼正在洗漱间的方琳，对着通讯器问道。
　　“昨晚，申老师连夜修改了L型设备的数据，所以要去研发室内做数据收集和统计，就是日常任务，我们都已经调试三十多回了，挂了啊。”小胖说完便切断了通讯器。
　　“刚刚听你在和谁说话呢？”方琳整理好着装从洗漱间走出。
　　“龙焱斌通知我们到研发室集合。”聂宇走到办公桌前，在抽屉找出记事本和钢笔，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工作习惯。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两人顺着通道穿过物科院的大门，搭乘传送带抵达研发室所在的楼层，看见林建国正站在门外，身上的服装已经换成物科院内的守备制服，他看见聂宇和方琳走过来，憨笑着招招手。
　　“林队长，适应能力果真不一般。”聂宇上下打量着林建国，如果不是相互熟悉，聂宇肯定会认为林建国就是物科院内的老兵。
　　“我就喜欢这身军装，你让我穿其他衣服就觉得别扭。”林建国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服装，看来这个新的职位和新的服装让他十分看重。
　　“这门怎么打开？”聂宇看着研发室的大门，双半弧形的金属门采用了高低液压装置，即使是利用大型起重臂也未必能将它掰开。
　　“这边……。”林建国挪开一个身位，指了指身后的墙壁，
　　“暗门？”方琳所站的角度正好对着墙壁，她感觉墙壁有些波动，如同湖面上荡起的涟漪。
　　聂宇走到墙壁边，将手伸向墙壁，当手接触到外墙之时，竟然可以穿透过去，随后他便跨步走入墙内，方琳见状也跟随聂宇走入，林建国仍然守候在门外，墙壁上的微弱波动即刻消失。
　　研发室看起来更像个大型工厂，室内分为两层，聂宇与方琳走在上半层的隔离通道内，通道已经做到隔离处理，厚实的钢化玻璃将室内的实验区与观察区分离，实验区的中心位置摆放着此次研发的L型设备，几名穿着隔离防化服的研究人员正围着设备调整着状态，他们将粗大的电缆与设备连接，周围的控制仪器还处于待机状态，聂宇透过钢化玻璃看见龙焱斌正与申文聪站在观察室内交谈，他拉着方琳加快速度走向观察室。
　　“聂博士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龙焱斌看到聂宇向着他们的位置走来，打开观察室内的音频，向下半层发出指令。
　　“太阳粒子光束器第三十九次测试，传导器启动，卫星接收器启动，粒子对撞机状态正常，电力传输正常，建立与双子卫星射线联结，卫星运行轨道正常，人员迅速撤离，进入系统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实验区响起倒计时，放置在中心的L型设备开始运作，耀眼的光芒聚集在L型机的顶端，L型设备的内核开始高速旋转，内核渐变色开始加剧，设备末端的聚光源形成深蓝色的小光点，光点正逐渐倍增……。
　　“已经开始了吗？”聂宇走进观察室，对着龙焱斌和申文聪点了点头，便关注着实验区内设备的变化。
　　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看着实验区内的情况，L型设备末端的聚光源已经逐渐将光束转换成半实质化状态，深蓝色的光点变为晶莹的淡蓝色，光点转为高尔夫球大小的形状，球状光点内蕴含着能量极其庞大，通过肉眼都能观察到部分能量溢出，研发室内开始轻微的晃动，四处的金属内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聂宇看着观察室内的数据显示屏，双子卫星的电子图显示，它们周围的三棱镜正不停变换着方位，并且不断的将捕捉到的太阳粒子转换射线传输到L型设备中，显示屏内的所有数据非常不稳定，就在淡蓝色光点就要彻底成型之时，与上次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L型机中断了一切连接，内核停止运作，实验再一次宣告失败。
　　“怎么会这样？”申文聪激动的站起身，沮丧的趴在观察室的玻璃上。
　　“数据统计的怎么样？”小胖对着身后的科研人员问道。
　　“统计结果已经出来，和以往一样提取不出有效信息。”
　　“申教授，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是没有进展……很抱歉，我们将要从其他分部调配科研小组跟进这个项目。”龙焱斌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研发室。
　　“唉，哪有如此简单的事情，即便给我们再多的压力也无济于事。”申文聪靠在玻璃边上，摘下老花镜丢在一旁，其余的科研人员也面无表情，这个结果让他们跌入到冰点。
　　“老师，可以将项目的具体资料让我查看一下吗？”聂宇扶着申文聪坐下，弯下身捡起他的眼镜，放入他腰带上的眼镜盒中。
　　申文聪无精打采的看着聂宇，“小胖，带小宇去资料室把文件资料调取出来，我想休息一下，你们都散了吧。”
　　小胖对聂宇比了个撤退的手势，所有人员都退出了研发室，只剩下申文聪独自一人坐在室内，聂宇回过头看着他，感觉曾经意气风发的老师也逃不过年岁的摧残，如今的模样确实苍老了许多。
　　小胖领着聂宇与方琳走出研发室，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聂宇，对他使着眼色。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聂宇看着小胖挤眉弄眼的样子，理解不来他的意思。
　　“好吧，资料室规定只能由与项目相关的高层人员进入……所以，你身后这位漂亮的姑娘不能陪同进入。”小胖避开聂宇的眼神说道。
　　“我明白，那我回楼下等你。”方琳倒是通情达理，也明白她确实不方便介入到他们的机密当中。
　　“不如你跟随我们到休息室去，资料室恰好要途经休息室的楼层，应该你还没有用餐吧？餐厅也设立在休息室内，还有娱乐活动室，你可以自由活动。”小胖说到餐厅，方琳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饿了，正好填饱肚子可以在物科院内熟悉一下环境。
　　“那我们走吧。”小胖走在前面，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身站在聂宇面前。“这是你们的通行证，昨晚不太方便打扰你们。”他挑挑眉一脸坏笑的盯着聂宇，将手中的通行卡递给两人。
　　“我发现你这人……走吧。”聂宇话没说完便不再理会小胖，接过他手里的两张卡片，分出一张递给方琳，方琳也不吭声，接过卡片反复看着。
　　“既然以后要一同共事，还不知道这姑娘怎么称呼呢。”小胖启动传输带，才想起一直忘了问这件事情。
　　“方琳，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他们都叫我方医生，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心理疾病，倒是可以找我。”方琳笑着说道。
　　“千万别，我这人可不会有心理疾病，而且，我的取向也是正常的。”小胖滑稽的样子逗的方琳直笑，聂宇也笑着踢了小胖一脚，当年一起工作，也多亏了这个胖子调剂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刚才你们所拿的两张通行卡是不相同的，聂宇你的权限比较高，除了龙部长所在的楼层和女职工寝室，几乎科研所内的所有地方你都可以通行。而方医生的权限可能限制的比较多，你只能在你的工作区域和休息室之间活动，如果要外出，需要找到守备组拿到机关许可，不然会有比较大的麻烦。”小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们来之前已经体验过了。”聂宇随口说着。
　　“体验过什么？”小胖不明白聂宇所说的话。
　　聂宇只是笑笑看向方琳，将疑问留给小胖，任凭他怎么追问，两人都不回答。
　　三人很快来到休息室区域，小胖把方琳带到餐厅，继续与聂宇来到资料室内，聂宇发现资料室其实只是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室内仅摆设了一张简约的四方桌，几张木质的椅子，甚至连文件柜都没有。
　　“坐吧，这些资料估计你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掌握里面的内容。”小胖示意聂宇坐下，自己则走到角落，把通行卡插入墙角的凹槽内，墙面平移出一台简易电脑，他输入了一串代码，将电脑推了回去。
　　聂宇正好奇的看着小胖操作，头顶上的天花板却打开一道缝隙，整理好的资料通过机械臂运送到桌面，聂宇看着约半人高的资料堆积在桌上，才明白小胖刚刚所说的意思。
　　“太阳粒子光束计划都在这里，资料不允许带离资料室，所以你只能在这查看。”小胖不知从哪弄出两杯咖啡放到桌上。
　　“看来我又要进入长期的封闭状态了。”聂宇搅拌着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
　　“没关系，不会有人打扰你。看到墙角处的凹槽了吗？利用你的卡片，系统会根据你的权限给你提供你所需的东西，食物和工具都可以传输给你，电脑已经连接网络，你可以查阅你想要的资料，只不过对于外网会有安全限制。”小胖站起来走到另一侧墙边，“这里设立了临时休息区，启动按钮在这。”他按下按钮，小房间内的墙身又打开一小扇门，里面设有床铺和卫生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聂宇四处查看了一下，还是比较满意这样的设计。
　　“那我就不陪你了，要是实在闷的慌，还可以去找你的医生女朋友做一下心理咨询。”小胖搂着聂宇脖子调笑道。
　　“适可而止啊……别整天没正形的。不过你替我转达一下，告诉方琳我需要在这里待几天。”聂宇挪开小胖的手，对他交代了几句。
　　“我办事，你放心。不打扰你了。”小胖说完就离开了资料室。
　　聂宇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资料，随机抽出一本翻开，发现里面掺杂着关于其他设备的参考数值，还包含许多国外的科研文献，他索性将所有资料放在地上，把桌椅移到角落，摊开所有的资料查看，一项接一项的将自己发现的问题记录在本子上，仿佛自己已经抛开一切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之中……
　　现实世界之中，人们依旧安逸的享受着生活，所有未发生的事情全都与众人无关，所有未接近的危机也不曾会预前防备，光明给予人们信仰，黑暗支配人们的恐惧。
　　周慧茹靠着墙，翘着光洁的长腿，撕下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拭擦着高跟鞋染上的血迹，妩媚的眼睛看着前方嗜血的杀戮，巷子内昏暗的光亮将摆动的影子印在墙壁之上，飞溅的血液让红砖砌成的墙身变得暗红，一条断裂的胳膊被甩到周慧茹跟前，她抬起脚将手臂踢开，手臂上显现出一个清晰的章纹，周慧茹蹲下身子，厌恶的用手中撕下的衣服将手臂提起，“一个也别留，尽情的享受杀戮的盛宴吧。”她扔开断臂，对着身前几个服装怪异的人喊道，原本攻势减弱的几人再一次疯狂的进攻，将剩余的数十名金发碧眼的人类围在其中，被围着的人群顽强的抵挡着攻势，包裹着他们身体的淡蓝色光昏暗淡下来，此时，服装怪异的几人突然双人抱成一团，背部激发出尖刺如同刺猬般的背脊，形成一团锋利的刺球，向着被围困的人类滚动过去，鲜血不断从阴暗的角落流向下水道内，数十人被刺球碰撞碾压，疯狂滚动的刺球如同绞肉机，将他们绞成烂泥。
　　“纽约清除任务完成，带有章纹的异星人已全部铲除。”周慧茹对着黑暗处说着，那几名奇装异服的人双双分开，恢复到原本的模样，静静的站在周慧茹身后。
　　黑暗中一条影子蔓延而动，消失在楼宇之间，纽约这座世界时尚之都，在涌动的人流背后，一场血腥的杀戮已经结束，周慧茹几人混入熙攘的人潮中，消失了踪影。